21、叮叮·叮叮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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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久久坐直身子答道。
“哎哎哎，一中？多多就要去那里读书了咧。”老孟激动的拿着锅铲走到饭桌前面。
多多点了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是要去一中读初中，选拔考试那天我就遇到过久久哥哥。”
“多多你啊，这回吊车尾进一中，我们当时是都没想到呢，这要去省城读书，什么都还没计划呢，正好有什么可以先问问久久。”
据老孟观察，久久是那种品学兼修的学生，成绩估计也不差的，正想着，又听到锅里的咕嘟声越来越大，赶紧跑回厨房角落，拿着锅铲，还回头喊着：
“多多，那你先问问久久一中的事，你不是说有入学考吗？”
此时的多多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刚吃的饱饱的脑袋还晕乎乎的，多多声音懒懒的：
“久久哥哥，上次咱们说过的要准备入学考试来着，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刚吃的麻辣锅，多多还有些□□~□□的辣意，红肿肿的嘴唇配上有些哑哑的音色、懒懒的语调，传到久久耳朵里有些痒痒的。
久久又挺了挺身子，想了一下：“这样吧，我明天做一个入学考试大纲，找找往年的入学考试卷，你明天先拿之前准备选拔考试的试卷过来，看看你的水平，我们针对薄弱点练习练习。”久久思考着今晚回去做的安排，一边回复着。
多多点头，她现在可不关心那些考试，那些题目，她还品味着刚才麻辣黄辣丁的味道。
久久本来还想再说一说明天的计划，但看着多多懒懒的靠在小板凳的椅背上，眼睛微眯，就咽下了话头。
久久也发会儿呆，想着怎么帮多多，想着今天快要看完的微积分，他有点蠢蠢欲动要不要现在这会儿再看看。
多多没有骨头似的滩在椅背上，老孟则开心的把煮好的配菜端上桌，刚在桌上放好，要坐下，看着多多那没正形的样子，大力拍了拍多多的背。
“快给我坐好，这样像什么样儿啊。”又转头和煦的看着久久：“久久再吃点菜，土豆、莴笋、金针菇呢，吃点菜营养丰富。”
每一顿有菜有肉吃孟多多家的执念，只吃肉的一餐是不完整的。
久久虽然感受着肚子传来的一些饱意，但半大小子，刚才的还只是个半饱，再看着老孟热情的催促，拿起筷子，又吃了些蔬菜下饭。
多多在老孟面前没有一点儿发言权，慢慢才坐直脊背是她最后的倔强，虽然她已经大饱，但谁能拒绝这一锅红汤煮的收尾菜呢。
再开火的汤汁因为土豆的淀粉和水分的蒸发，变得更加浓郁，最后收尾的压轴菜里，土豆那煮到软烂绵绵的口感，超级入味。
青笋煮在红汤里面相当麻辣入味，但它自带的清香缓解了全是麻辣的红油的腻味，特别的爽口，不用煮的特别烂，多多喜欢带点儿脆口的味道。
不吃米饭的多多就咔咔炫土豆和青笋，不给肚子留一点空隙。
久久则更加青睐下饭神器—金针菇，那脆爽麻辣又吸汤，搭配米饭，可真绝了，很快久久就轻松干完一碗米饭，不能再吃了，这时他也知道自己得放下筷子了。
这段饭三人都吃的很圆满，老孟还了解了一些一中的情况，作为常年在山里小镇生活的人，虽然因为老师这个工作关系，有时也会去城里。但他已经太久不在城里住了，对外面变化飞快的世界，没有了概念。
他也想不到自己做什么都慢吞吞，脑袋转的慢，老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的多多会考上省城最好的中学，大概是她的狗屎运吧，老孟最后的结论。
多多考上了，那就去上吧，大多时候老孟家的教育理念就是随便多多发展，只要她愿意去做的，那他们就提供支持。
久久和多多也约好了这两天上午9点就先来游戏厅准备考试。9点还是多多死命争取的，老孟最开始张口就让8点，多多还想着暑假多睡睡觉呢。
高低起伏的声调，热火朝天的话语，持续不断的话题，便是多多家话痨家庭的饭后日常。
一会儿是老孟的吹牛，洗碗的时候也要接话，一会是多多低声的吐槽，一会儿是多多讲着大刘和小龙龙，一会又扯到打台球，老孟开始讲年轻时候打台球的丰功伟绩，总之话就没落下过。
久久大多时候没说话，这样相处的日常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一直到夕阳完全落下，房间里传来阵阵的凉意，老孟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整个房间透着隐隐的深蓝，要送久久回家了。
多多将游戏厅的电关好，卫生打扫了，拿上钥匙，三人便准备回家了。
等他们关上门，天已经大半暗下来了，小镇的晚上，凉意是往骨子里面浸的，主街都很安静，偶尔间或有些虫鸣鸟叫很是明显，人的一点声音都被放大，久久好像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
店铺大多都关门了，还开着的店子有一些是零星的麻将房，门紧紧的关着，窗户被热气蒸腾的朦胧，偶尔能听到些清脆的麻将声，可以想象里面的热火朝天。
一些店铺门口挂着昏黄的摇晃的电灯，为三个人照亮前路，老孟和多多还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聊着，时不时cue一下一旁的久久，很快就把久久送到饭店门口了。
“久久，别忘了有空我要找你下棋哦。”老孟突然想起来，又提醒道。
“久久哥哥，明天见啦。”多多给久久告别。
久久看着两人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才转身进饭店。
今天吃的挺饱，去爷爷奶奶房间打了招呼，他们正看着新闻联播。
“行久，回来啦，听说今天去钓鱼了？厨房说今晚的鲫鱼汤是你钓上来的。”
“恩恩。”
“鱼汤味道很好，你奶奶都多喝了一碗。”
久久看到爷爷奶奶视线从电视移到自己身上，奶奶温和的对自己笑着，久久点了点头。
爷爷奶奶注意到久久轻松的表情，久久即使自己没说，他们也知道他今天过得不错。
“行吧，你走吧，我和你奶奶再看会新闻就去睡了，你别忘了今天晚上的晚课。”奶奶虽然笑着但今天精神有些疲惫，靠在沙发上呼吸浅浅，久久没有过多打扰，道了晚安就离开了。
久久先在院子里打了两套拳，身上都出了密密的汗珠，夜越来越深，披星戴月的挥舞着招式，没有光污染的小镇越发星光璀璨，一颗颗汗珠被照的亮晶晶的。
回到房间冲了个凉，久久想起多多入学考的大纲，摩擦着手里的诺基亚，给沈天去了个电话。
“呀呀呀，难得啊，久哥居然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知道我明天要出国了，专门打电话来祝我一路顺风啊。”
沈天接到久久的电话很兴奋，天晓得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他有多压抑，爸妈专门抽空出来陪他，玩个游戏也要管制，还得被压着把暑假作业先写完。
“沈天，你把往年的入学考的题邮件发我。”久久直接先把目的说出。
“大哥，我还忙着收拾东西呢，还得帮你找入学考资料？哎，不对啊，你拿入学考试卷干嘛。”
“帮别人要的，你先帮我找找，你妈为了让你考上一中，可是没少让你各种刷题的，你那里肯定有。”
沈天一梗，又被祝行久料中，顺势答应了下来。
“行啊，一会儿发你，哎久哥，明天我们就要隔着一个太平洋的，你会不会想我啊，反正我会想你的，到时候给你带礼物。小镇好玩不？”
“挺好的，沈天，这里星星都比省城的星星离我们更近，去国外，一路顺风”祝行久看着窗子外面的星光闪烁，月亮滢滢的悬在那里，喃喃道。
沈天听到之后哀嚎一声，就传来在床上翻滚的动静，祝行久默默挂了电话。
打开台灯，在书桌前看起今天未看完的微积分的力量，扫到里面那句：“我们不必为了理解微积分的重要性而学习如何做运算，就像我们不必为了享用美食而学习如何做佳肴一样。”
久久想了想他爱数学简洁的语言，着迷于一个个推理的过程，像今天这般的那些美味他也爱，应该也会喜欢上烹饪吧。
脑袋里突然飘过多多那句：“以后也要找一个能做好吃的老公。”久久摇摇头，继续埋进微积分创造解释的世界里。
夜深了，久久合上书页，躺床上睡着，又过了一天。
多多回到家也闲不下来的，楼下住的小姐姐邀请自己去她家一起看动漫，追完今天的动漫，回家放起妈妈那个年代爱的那些老歌，还要和到家的妈妈聊一聊过去的这一天。
直到哈欠连连，才被妈妈赶去睡觉，白天足够圆满，夜晚一夜无梦，直到早晨太阳晒到多多的脸庞，外面传来“叮叮-铛、叮叮-铛”的叫卖声，多多耳朵动了动，口腔先分泌出大量口水，多多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爬起来。
从自己床前的那个猪猪存钱罐里面取出一块钱，捏上钱，眼睛还挂着两坨眼屎，就跑到门口，将脚塞进一双好穿的运动鞋里，对着厨房里的母亲和坐在沙发看新闻的爸爸喊了声：
“我去买个叮叮糖，马上回来！”留了个声音，便开门奔出。
多多不知道多想念这么一口叮叮糖的味道，往吆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生怕错过。
叮叮糖在小镇吃上真的得看缘分，那个卖叮叮糖的小贩挑着担子穿梭在各个小镇里，十天半月才能来多多的小镇一趟。
他每次在前面走着，一手拿着小钉锤，一手拿着一个像马蹄一样弯曲的铁片，“叮叮-铛、叮叮-铛”地富有节奏感的敲着，就像某种集合暗号一般，屁股后面很快就跟来一串儿小孩。
一停下来，大家就围了上来，一大块乳白色的糖随着嵌入的铁片被小钉锤轻轻敲击，几声清脆的叮叮，敲成很多小块，用小口袋分开装上，递给来买的小孩，很快就卖完了。
多多疾步往声音方向追赶，看到小贩在一个还没开门的门脸停下来的，缓缓口气，慢慢走近。
越近逐渐似乎都能闻到空气周围带上了香甜，周围的小孩们没有谁在糖块面前张牙舞爪，连动作都变得舒缓，语气变得安定。多多看着师傅已经开始给周围小孩敲打糖块，拿出一个小小的杆称一下，裹上些一大块糖旁边放着的白色粉末，装好递过来。
一双小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一小袋叮叮糖，拿着的小孩，还没吃，脸上就挂上甜蜜的微笑，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没有钱陪着来的小朋友，则羡慕的看着拿糖的小孩，期待能分到一点甜蜜。
多多也递给师傅一块钱，让师傅切一块钱的分量，师傅动作很熟练，多多看着师傅手里的铁片有的部位都被磨得光滑，带着白亮润泽的金属亮感，那些代表着岁月的痕迹斑驳。
器具代表着时间的残忍，可是多多每次见到卖糖的师傅却一直很快乐，他总是笑呵呵的面对一群小朋友，有时逗逗，有时也会给一直站在旁边没有钱买的小孩一些糖渣，甜甜嘴，买的人开心，卖的人快乐。
多多接过师傅打的叮叮糖，一边往回走，一边伸手进袋，掂起一块，轻轻放进口中，先是叮叮糖表面面粉的粉感很快融化在嘴里，稍微舔舔，一种别的糖果的独特的味道，是麦芽淡淡的清香。
狠狠用后槽牙咬上一口，硬硬的糖块中间那些空气感的孔洞被挤压，再慢慢咀嚼，糖块很快由硬变柔软，浓郁而纯粹的甘甜便充斥口中。
叮叮糖也越来越黏，在口腔里可以做起拉伸运动，缠绕起唇、舌，有时候黏牙的让上下牙齿都要拉扯好一番，对小孩来说又有趣又香甜，它是清新自然的甜味，甜而不腻的记忆的幸福味道。
过了点瘾，多多便打算一会儿将叮叮糖带给久久哥哥尝尝。
回家的路，多多走的慢悠悠的，还和见到的熟人打了招呼，丝毫没有意识到她不长的头发有的翘起，后面还是凌乱的纠结在一团，她美滋滋的回家。
刚到家，正在吃饭的妈妈抬头一看进门的多多，一顿炮轰：
“多多，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脸没洗，眼屎还挂着，牙也没刷，头没梳，头发都翘到哪里去了，你这么跑出去，丢不丢脸，就买个糖，买不到怎么了啊？”
多多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试图让它看起来整齐一点，抵消一些母亲的怒火。
“行了行了，快去洗漱，来吃饭了啊。”妈妈不再说话，收敛怒气，继续埋头喝着粥。
多多有些踌躇的迈着八字步，往妈妈吃饭的餐桌那里挪过去，还盯着妈妈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火上浇油惹恼了脑袋还一团怒火的妈妈，轻轻将叮叮糖放在桌上，留下句：
“妈妈，叮叮糖，你尝尝。”
接着多多往洗手间冲，在镜子面前刹车，才发现自己的鸡窝头，懊恼的抓抓头发，拿起一个木梳，开始艰难的梳理。
整理打结的头发对多多来说不是个容易的事，谁让那头发脆弱又总爱扎堆，每天洗漱大半时间都在梳头上，越到后面多多越是烦躁，直接扯着木梳往下梳，脚下零星大多是扯断的头发。
而妈妈也早就放弃多多的头发了，她手艺不精，没办法驯服天生叛逆的两个旋的脑袋的头发，索性每天就让多多自己梳梳，梳理清楚就好。
战斗般洗脸、刷牙，吃上每天家里固定的早餐，今天的鸡蛋羹变成了一个煎蛋，香喷喷。
多多想着一会要收拾的书本，老孟则直接将折叠的象棋盘放进多多的书包，妈妈看到了老孟的动作，老孟抹了抹鼻子：
“多多认识的那个新朋友久久，好像下棋挺厉害的，我带象棋到游戏厅去和他一起玩玩。”
“老孟同志，你能不能玩心别那么重啊，一会游泳一会钓鱼一会儿又象棋的，昨天居然让多多下午关门去钓鱼，你帮别人守铺子，怎么可以随便开、随便关呢！”
妈妈终于抓到爸爸的线头说说昨天的事了，老孟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反驳，用笑容来掩饰被教训的尴尬。
多多则埋头吃饭，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敢发言，只是心里隐隐偷笑，今天早上终于有别人承受妈妈的怒火了。
“哎，老孟啊，一个暑假，别的不说，多多你要照顾好吧，一日三餐交给你做，别饿着孩子，多多要出去玩，你就帮忙守守店子，别老将多多扔爸妈那里。”
老孟点点头，妈妈叹了口气，爸爸每天给自己安排的可充实了，但确实经常不顾孩子，表面答应，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去山里家访，或者有同事约。
好在渐渐多多大了，不用怎么照顾，老孟饭还是给多多做的。
妈妈很快就收了话，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了，这一次她要去首都出差一周，再回来可能要十天半月了，她早晨就收拾好行李包裹，提上包裹，出门前看着站在门口送自己的一高一矮，还是忍不住念叨两句：
“多多啊，好好照顾郑叔的铺子，爸爸不在家，就去外公那里吃饭，有空还是要看看书的，妈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多多点点头，没有什么离愁，全是关于妈妈要去首都的那些激动，首都哎，不是别的地方，对于还没有出过省的多多，那是多远的距离啊。
“老孟，给多多吃好点儿，你要去家访或者帮哪个小孩补课，要提前给爸妈和多多说一声。”
“你放心去吧，给我们带点儿特产就行。”
妈妈走了，多多有一种解放了一半的小小的激动，她哼着小调，收拾起自己带回来的准备一中选拔考试的那些题，放进书包里，看着里面占了大半面积的象棋，有点烦躁，也没敢拿出来。
本还打算和翘着二郎腿看抗战神剧的爸爸争一争电视的观看权，看看动漫的，抬头看看家里的钟，已经8点50了。
赶紧拉上书包拉链，背上书包，穿上鞋，出门。
身后传来老孟的大嗓门：“多多，中午我再过去啊。”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叮叮·叮叮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