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天雁归来》国民三厂那一片儿

15、第 15 章

　　邱洛儿被黎瑞泽几次惊吓，吃不下睡不好，到了傍晚还会发起烧来。
　　“你总这样可不行，我去找庄里的大夫。”肖逸坐在床边对邱洛儿道。
　　“别去，我歇歇就好了。”洛儿拉住肖逸。
　　“都好几天了，万一是什么大病就耽误了。”肖逸着急地说，“我这就去找大夫。”说着肖逸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别去，庄里的大夫不给下人看病。”其实梨花庄里的大夫只不给男倌儿看。
　　“什么上人下人，看病还分三六九等！”肖逸大为恼火，甩开洛儿的手出去了。

　　肖逸气冲冲地来到药院，几个老大夫正下棋聊天。其中一个看见肖逸急匆匆近来，忙站起身上前问道，“肖公子这么急可是哪位弟子练功受了伤？”
　　肖逸见人家十分客气，便压住火气道，“是我的小童邱洛儿，他连续几日有发热症状。”
　　“邱洛儿……哦，是他。”
　　“这位老先生快跟我走吧。”肖逸急道。
　　“庄里有规矩我等不方便为邱洛儿等人看病。”
　　肖逸一听，怒火立刻冲上脑瓜顶，一把揪住那人衣领道：“看你这人一脸正气，没想到却是个势利小人，你敢不去，我拉你到我大哥黎瑞棠面前，让他扒了你这张正人君子的皮！”
　　梨花庄里都知道大少爷黎瑞棠和这肖公子颇有些交情，但没想到此人居然敢直呼黎瑞棠名讳，不由得怕他几分。被抓住的人更是惊恐连忙说，“我去就是我去就是，可，可我是个看外伤的啊……”
　　“什么内伤外伤上人下人，真是罗嗦，你们几个都跟着我走！”肖逸见一提黎瑞棠如此管用，心里狠骂他们欺软怕硬，浑身的老贱骨头。

　　邱洛儿睁开眼看见一屋子大夫，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感动。自己在这庄里住了七八年时间，向来都是有病自己撑着，其他的男倌儿也是一样，除非快咽气否则是是没人来问一声的。如今只是发热就来了满满一地的大夫，境遇也差得太多了些。这呆子虽呆，可有些时候还是让人刮目相看的，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把人弄了来。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药方子开了出来，肖逸吩咐他们给邱洛儿把药弄好了送来，几个大夫连忙答应。
　　等人都走了，肖逸生气地对邱洛儿道，“亏他们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连治病救人的道理都不知道了。我不提大哥他们不肯来。”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是梨花庄多少年的规矩了。”洛儿死死盯住肖逸气得拉了老长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
　　“狗屁规矩！”
　　邱洛儿笑出声来道，呆子也会骂人了。

　　肖逸大闹药院的事已经在梨花庄里传开了，黎瑞棠不以为然，黎瑞泽嫉心更重。
　　晚上，黎瑞棠请肖逸过来吃饭商量去杨家村的事，总不见肖逸动静，黎瑞棠有些着急了。
　　“贤弟……”
　　“大哥……”吃到半响二人同时开口。
　　“贤弟先讲。”
　　“大哥先讲。”
　　“大哥想问问贤弟准备何时动身，我也好为你预备人马。”黎瑞棠道。
　　“我本也想早去早回，可偏巧洛儿生了病。”肖逸回答。
　　“呵呵，没想到肖公子是一日也离不开他啦……”黎瑞泽讽刺地笑着说。
　　肖逸低头吃菜并不理他。
　　“听说今日贤弟去了药院。”黎瑞棠问。
　　“我正要与大哥说起此事，肖逸今日闹了药馆，怕是给大哥添了麻烦。”肖逸后来仔细想想，觉得自己拿黎瑞棠的威望压制别人十分不妥。
　　“呵呵，贤弟别往心里去，怪那些顽固老朽惹你生气。”
　　“我听说庄里有不给下人看病的规矩。”肖逸问道。
　　黎瑞棠犹豫了一下，心思转了几转，决定还是不透露邱洛儿男倌儿的身份，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道，“这是家父早些定下的规矩，只给庄上的弟子看病，他们每日练功大伤小伤不断，大夫们总是忙不过来，所以就……”
　　“哼！我看那些大夫悠闲的很哪！”肖逸生气地说。
　　“是啊，这几年梨花庄日渐壮大，也难免养了些闲人。贤弟莫要再为此事生气，以后我改了这规矩便是。”说罢，黎瑞棠扯开话题又说到去杨家村的事。
　　“我看那邱洛儿在庄里养病就好，若立刻跟着你车马劳顿怕是会旧病复发。”黎瑞棠道。
　　“这……”肖逸犹豫。
　　“难道贤弟还怕他在这里受了委屈不成？”黎瑞棠笑着说。
　　“大哥何出此言，我不是这个意思。”肖逸被黎瑞棠一说立刻脸色通红，十分尴尬。
　　“如今他已是你肖逸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我梨花庄的贵客，我断不会慢待了他。”黎瑞棠认真地对肖逸说，“……择日不如撞日，我看贤弟也不要拖拉了，明日启程如何？”
　　“也好，我一人快去快回。”肖逸道。
　　黎瑞棠见肖逸答应十分高兴，又拉着肖逸喝酒聊天。

　　“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邱洛儿听说肖逸要一人前往杨家村十分担忧。
　　“你病还没好，还是好好养着，我顶多十五天就回来了。”肖逸说到。
　　“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了事和谁商量？”
　　“你放心，什么事我都会回来与你商量了再办。”
　　“就怕路上万一遇上个意外……”
　　“大哥派人亲自送我去，再说能有什么意外？”肖逸反问道。
　　呆子啊呆子，殊不知算计你的正是你那大哥黎瑞棠，邱洛儿心里暗暗着急可也没了说辞。
　　“你不用这么担心，赶紧去杨家村问了凤娘也好尽早了却这桩心事……然后你陪我到京城书院去，我好好读几个月的书，到了秋天再去考试，这次我定能高中。”肖逸眼睛发亮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榜上有名。

　　第二天一早肖逸起来自己收拾了东西，别了邱洛儿，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肖逸离去的背影，邱洛儿突然有种生离死别般的难受。
　　邱洛儿喝了药，又躺下睡去，不一会觉得似乎有人盯着自己，睁眼一瞧，正是黎瑞泽。
　　“二公子，你……”邱洛儿惶恐道。
　　“我来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别忘了你永远是我梨花庄的人。”黎瑞泽在床边坐下，一只手伸进被子里。邱洛儿僵直着身子不敢动，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黎瑞泽。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不会了？”黎瑞泽坏笑道。
　　“二少爷，求你放了洛儿吧……。”邱洛儿哽咽道。
　　“那呆子许了你什么，你对他那么死心塌地的！”黎瑞泽手下狠狠地用了几分力。
　　邱洛儿一个激灵，眉头紧皱道，“只因他从不辱我，把我当成知心人看。”
　　“知心人？！呵呵，他若知道你邱洛儿是个什么东西还会当你知心么？”黎瑞泽冷笑道，“他不过看你年轻漂亮，你不会傻到以为他对你动了真心吧。”
　　“我邱洛儿命贱，为他死了也是活该。”
　　“我若让你为我死了，你情愿么……”说着，黎瑞泽又温柔起来，食指轻轻抚摸洛儿饱满的双唇。“你信不信只要我大哥稍使出点手腕，那肖逸定会投怀送抱，把你立刻忘个干净！所以嘛……你我二人才是应该在一起的……”说着，扯开邱洛儿衣服压了上去。
　　“二少爷！”洛儿急得抬起脚乱踢，一脚正踹在黎瑞泽要命的地方，黎瑞泽惊呼一声，弯下腰去。
　　“二少爷。”邱洛儿赶紧翻身下床，扶着黎瑞泽。
　　黎瑞泽一把甩开邱洛儿，狠狠地说到，“邱洛儿，我定会让你后悔！”突然脸色又一转道，“不过我也不强逼你，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用强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邱洛儿！”洛儿闻声转头，脸正对着一柄剑。
　　“毕，毕大侠。”洛儿一惊。
　　“你到底是什么人？”毕武英冷冷问道。
　　“我，我是……”
　　“你和那黎瑞泽到底是何关系？你若不说实话我一剑穿了你。”毕武英双眼怒睁。
　　“我，我本是他一名男倌儿。”邱洛儿吓得结巴。
　　“你留在肖逸身边是和居心？”
　　“为了，为了……”邱洛儿哆哆嗦嗦把烟斗的事情都如实说了。
　　“那如今肖逸离开梨花庄又往何处去？”毕武英问道。
　　“杨家村找……找他姑母去，他姑母杨凤娘也许知道那东西的底细。”
　　“我本该杀了你，但念你也是被他人所逼绕你不死。不过，今天的事你若敢告诉他人半句，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毕武英说完转身要走。
　　“毕大侠留步，”洛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毕，毕大侠，是名门正派，那肖逸他，他书呆子一个，还请毕大侠……”洛儿此时思绪混乱异常，也弄不清这毕武英到底是敌是友，只是连连磕起头来。
　　“我此行就是为了保他的安全！”毕武英说完施展轻功，片刻功夫便出了梨花庄，回头看看并无人来追，心里暗道，这邱洛儿虽是梨花庄的耳目但并无半点害人之心。
　　邱洛儿此时还双手撑在地上跪着，脸色惨白，颤抖着啜泣起来……

　　邵左在刑部尚书魏廉庭家中养了几天伤，已经大好，想起多日不见的表妹，便辞了几天假准备到徐州杨家村去。

　　晚上，邱洛儿被人带到黎瑞泽所住的院子，一个佣人吩咐他道，“黎二少爷今夜不回来，临走时让你把东屋收拾出来，要和原来一模一样，明天早上回来就要住下了。”
　　邱洛儿到东屋看了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几件空家具。
　　黎瑞泽在正房里住了二十多年，突然急着让邱洛儿大夜里一个人给他收拾东西自是没道理的。邱洛儿也明白这是黎瑞泽故意刁难出气。
　　黎瑞泽这人不像黎瑞堂那般工于心计，只爱交些酒肉朋友吃喝玩乐，但此人忌心颇重，下手狠毒。有一次，他一个宠爱的男倌儿和别人私通，他将那男倌儿毒打折磨之后，装在袋子里活生生地沉了河。这次邱洛儿和肖逸的事他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大事未成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邱洛儿一个人搬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鸡叫才大体收拾出了个眉目。
　　天色大亮之时，黎瑞泽回来了。看见邱洛儿浑身湿透，正靠着墙休息。
　　“辛苦洛儿了，我怕别人笨手笨脚砸了我的东西这才烦劳了你。”黎瑞泽走过去笑着说。
　　“回二少爷，是小的应该做的。”邱洛儿跪在地上说。
　　“我来看看，嗯，不错，和原来的一模一样。”黎瑞泽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突然惊呼道，“哎呀！我怎么忘了，我最怕太阳早上照着我了。”说完，低下身对地上的邱洛儿道，“还是烦劳你给我搬回去吧。”
　　“是……小的，小的这就照办。”
　　黎瑞泽干笑几声又转身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