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零号玩家》沉鱼落渊

6、第 6 章

　　“能说话吗？”医生问。

　　“可以，但是要控制音量，医生说我的胸腔还在愈合中。”原玦说。

　　“没关系，你保持这个姿势就好。请介绍你自己。”

　　“我叫原玦，今年二十一岁，毕业于珑川大学，于6月23日早上8点整与中央执行局珑川分局签订就业合同。当天晚上七点半，我收到执行局的信息通知，根据指示从珑川大学出发前往旧机场。”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点头，在病例上勾画：“神志清楚，口齿清晰，她恢复得不错。”

　　“在机场发生的事，都复述一遍。”站在医生后面的男人说，他穿着佩戴有执行局徽章的黑色风衣，胡子拉渣，头发凌乱，看起来不修边幅，但藏在刘海里的眼眸非常锐利。

　　原玦接着道：“当日晚上十点整，我乘坐悬浮列车抵达港口，下车后……”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停下。”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对头发凌乱的男人面露不悦：“何队长，她一小时前才恢复意识，现在不是盘问的时候。”

　　被称作何部长的人挠挠头：“我就随便问问，别那么大反应嘛。”

　　“原玦被分入了侦查部，她现在是我的下属。前往珑川旧机场参加B-127号任务的专员都需要在单人病房隔离恢复，你的探视是违规的。”

　　“ 哎呀，怎么还打起官腔来了？你关心下属，我也关心下属嘛，小丫头，你知道浩天最后去哪里了吗？”

　　意思是周队长失踪了？原玦想到了那位脾气暴躁但很有担当男人，如实摇头：“我不知道，周队长和一个叫陆十三的男人陷入战斗，我离开了现场。”

　　闻言二人都沉默了，年轻男子面露悲悯，而何部长低头用力握着拳，神色突然变得异常阴狠。
　　“枭的庇护神陆十三……浩天竟然碰上他了。”他喃喃自语，身上开始浮现充满压迫感的气势，年轻男人向前一步把原玦挡在身后，对何部长摇摇头：“何部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请先离开吧。”

　　何部长狼一样凶狠的眼睛藏回乱发之后，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你还真是护犊子。不过小丫头，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前往旧机场，胆子未免太大了点。”

　　原玦说：“通知要求我前往现场，我已经通过了执行局的职业认定，必须遵照指令执行。”

　　“这条通知很明显不对劲，你就没想过它可能有问题吗？”

　　原玦静静地看着他：“我怎么可能质疑执行局的通知？”

　　何部长也看着原玦：“为什么不能？你在现场手刃了至少五名‘乌鸦’，设计杀死了B级异能者鬼面蛛，这样的狠角色竟然没有胆量对明显有问题的通知提出质疑？”

　　原玦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回答：“何部长，我是五等公民，执行局对我这样的人可以无条件执法，如果您有意愿，您现在就可以当场将我击毙。这样的我怎么有资格拒绝来自中央执行局发布的指令？”

　　何部长闻言又伸手挠自己乱蓬蓬的脑袋，这似乎是他的标志性动作：“唉，行吧，小丫头别那么较真，我就随口一提。”

　　年轻男人看起来忍无可忍了：“够了，你出去。”

　　“打扰了，早点康复。”何部长无所谓地耸肩，把手背在身后吹着口哨大摇大摆走了。年轻男人对原玦点头示意：“我是侦查部部长夏彦真，你的直属上司。你现在先安心休养，后续安排后勤部会通知你。”

　　“谢谢夏部长。”原玦非常诚恳地对他道谢。

　　夏彦真没再说什么，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推门离开了。原玦疲惫地闭上眼睛，何部长来者不善，B-127任务背后疑云重重，她的每一句回答都是在极短时间内经过数次斟酌才说出来的，高速运转让大脑开始传来隐隐刺痛。

　　特招进入执行局、被迫卷入机场阴谋、与西大陆魔种居民签订契约成为了“玩家”……原玦感觉自己被卷进一桩又一桩风云诡谲的局中，她现在就像在悬崖边上走钢丝，一旦不慎坠落就会被各方势力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两个男人都有A级别的实力，医生在你们对话的过程中使用了异能，极有可能可能是测谎或记忆探测类的能力。”
　　零号出现在床头，对着紧闭的房门淡淡地说道。

　　“你就这样出现没问题吗？这里绝对有监控。”原玦不敢开口，直接通过意识和他交流。

　　“摄像头拍不到我。”

　　“但如果我表现有异绝对会被发现，我刚醒来不久何部长就进来了，他们一定在24小时无死角监控我。”原玦在心里叹气，她甚至没机会召唤屏幕查看各项数据，对她而言游戏任务才是目前最紧急的事。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说明那名扮成医生的异能者暂时没有在原玦身上发现异常。可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原玦在与西大陆魔种融合共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被归于“人类”的范畴。

　　“你的身体预计在三天后完全康复，他们在那时会审讯所以参加过这次任务的人。”零号说：“ 但你不用过于担心，探测类异能会受到我的干扰，他们只能探测到你的表层想法。”

　　“那还真是帮大忙了，我需要从现在开始睡到三天后，不出意外现在是我最后的安宁日了。”原玦认命般闭上眼睛：“对了，麻烦下次不要随意出现，我会被吓到的。”

　　她刚刚差点拔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术刀捅过去了——那是她在换药过程中偷偷从医生那里顺过来的。

　　……爱咬人的兔子。
　　零号的念头非常准确地传达到原玦脑海中。

　　三天后，康复出院的原玦换上医院送过来的执行局制服，站在中央执行局珑川分局的大楼前。

　　这是一座充斥着威严感的大楼，如剑一样耸立在珑川市最中心的地带，剑柄插入云霄，最高楼层预计在300层以上。大楼外表被纯黑色特殊玻璃覆盖，无论光线如何外面的人都无法窥见其中半分，保密性和坚硬度极其强悍，有一批亡命之徒曾驾驶直升飞机用重型机枪朝大楼开火，但连弹痕都没能在玻璃上留下。

　　没有经过认定的人无法进入大楼，执行局大楼是超越珑川市行政中心的存在，执行局长直接对中央负责，权限远高于珑川市市长。

　　原玦进入大楼，扫描仪对准了她，她的照片和个人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三级实行专员原玦，隶属部门：侦查部。欢迎您的到来。”电子音说道，门禁对原玦开启，她被执行局接纳了。

　　原玦悬着的心暂时落地，诚如零号所言，他是游离于科技以外的存在，东大陆人引以为傲的现代文明产品竟然对西大陆人无效。

　　一个身着职业套裙的中年女人向原玦走来。

　　“你好，是原玦专员吗？我是后勤部部员庄琴，负责与你对接。”她对原玦礼貌地微笑：“请你现在到200层中央会议室，局长和部长们在里面等你。”

　　“局长？”原玦诧异，这场审讯需要劳驾执行局局长出面吗？

　　“只是例行询问，请不用紧张。”仿佛看穿原玦心中所想一般，庄琴温柔地对她笑笑。

　　“谢谢。”原玦表面不动声色，她和庄琴一起进入电梯。观光电梯拔地而起，几秒内就上升到一百多层，景色从平地瞬间变换成高空，高楼大厦此时像被踩在脚下一样渺小，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大楼能和原玦所在的平视。

　　200层到了。

　　“祝您顺利。”庄琴说，电梯门打开，她对原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玦微笑着对她点头示意，踏出电梯门。会议室门关着，她按照指示走进旁边的等候室，一个二十五岁年纪上下的女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吧台上，左手托腮，右手手指上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眼神空洞漠然。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了原玦一眼，无神的双眼突然亮起来：“是你呀。”

　　“早上好，学姐。”原玦走过去坐在陈雅娴旁边的位置，机器人移动到她面前询问是否要点单，原玦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

　　“介意烟味吗？”陈雅娴问，原玦摇头，对她苍白憔悴的脸色认真道：“学姐抽吧，你需要释放压力。”

　　陈雅娴观察到原玦确实不排斥烟味才继续抽烟，苦笑道：“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从任务中回过神来，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但我还是得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估计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是学姐的异能让我们活下来的。”

　　“你不用谦虚，我休养的时候打听过你，他们说你是珑川大学近十年最优秀的毕业生，现在看来果不其然。”陈雅娴俏皮地笑，她比原玦大不了多少，又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对原玦有天然的亲切感。

　　“有运气的成分在。学姐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接受审讯——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你不用害怕，B-127号任务现在被列为A级保密任务了，局长出面也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现在被审讯的是张煊维。”

　　原来张煊维也活下来了。

　　她们正说着，会议室的门开了，脚步虚浮的张煊维走了出来，他看起来脸色比陈雅娴还要差。看到坐在吧台上的两个女孩，他苦笑着招手打招呼：“亲爱的战友们，能活着看到你们真开心。”

　　“你别举手，小心伤口裂开。”陈雅娴提醒道。

　　“陆十三这个王八蛋，专挑要害下手。小娴，烟能给我来一支吗？我已经三天没抽烟了。”

　　“伤口完全愈合前远离尼古丁和酒，再忍两天吧。”陈雅娴把烟按在烟灰缸里，冲原玦笑笑：“我先进去了，回见。”

　　张煊维苦脸往外走，还不忘对原玦解释：“别惊讶啊小原，我们执行局工作压力很大的，大家私底下烟酒都来。”

　　原玦：“理解。”

　　陈雅娴进去的时间里原玦在放空自我，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轮到她了。

　　陈雅娴走的时候给原玦留了联系方式，嘱咐她遇到困难可以随时联系她。

　　原玦告别了热心的师姐，推开会议室的门。

　　空旷的室内有五个人，坐在巨大圆桌的对面。坐主位的是一名女性，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给人的印象是白——皮肤如从来没见过太阳般白如凝脂，没有穿黑色风衣的白色衬衫纤尘不染，甚至连一头长发也是如雪一般的白，配上那张年轻的脸看起来有一种违和感。她紧闭着眼睛抬起头，对原玦露出浅浅的笑：“请在第一个椅子入座，原玦专员。我是中央执行局珑川分局局长白修筠，很高兴见到你。”

　　原玦行礼后入座，心里暗自惊讶，没想到执行局局长竟然这么年轻，而且她的眼睛一直闭着，难道她看不见吗？

　　“从你的右前边逆时针数，分别是是作战部部长何接青，情报部副部长黎慕华，后勤部部长祝青瑶，以及你的上司夏彦真。现在我们开始询问，可以吗？”

　　原玦点头，审讯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