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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酒肆初见 ...

  •   这饶府在范城虽是名门望族,但饶父饶母平日里多教导子女要低调内敛,也不喜他们随意铺张浪费。加之饶子兰今日是男装打扮,虽说也有不少公子出门会坐轿。但饶子兰觉得这般有些矫揉造作,且饶府位置也邻近市集,距饶家酒肆步行过去也不算费劲,是以饶子兰带着时萃和小厮阿盐一路步行逛着过去。
      而这一路上饶子兰一边看着沿街的各色铺子,一边观察着各个铺子里的人流量,琢磨着还有什么可做的生意事项。饶母虽常说自己经常往铺子里跑,可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封建礼教,其实饶子兰平日里能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多的可能一月能有三四回,平均也就一周因此的频率,实在算不上多。
      加之,胎穿前她虽才刚毕业,却已是有着两份稳定的副业和不少实习经验的。更不用说因着家里也在经营着其他生意,从小耳濡目染饶子兰也摸出了里面的门道,甚至可以说较一般人而言她可能更有天赋。
      所以即便是在现代社会,她也有信心能独自将自己养活,且她不喜在钱财上受限于人,因而即便是穿到了这个时代,她还是习惯于用尽可能符合这个时代的行事方式去养活自己;再者,家中大姐二姐虽出嫁的早,但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之间感情是没有半点作假的,更没有她曾看过的狗血小说里哪些所谓的勾心斗角。所以饶子兰也是一则是出于尽可能的让家中的日子过得好些的目的;二则,也想让出嫁的姐姐们更有底气些。
      此外,饶父饶母不同于时人看待士农工商的态度,这个时代商贾虽然不入流,但父母并未太过限制她在这方面的投入。
      想来可能一方面是饶家早期的确清贫了些,再就是饶父饶母并没有多大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要求。他们没有揠苗助长似得让子女一定要多么的大富大贵,家中也无甚一定要通由考取功名从而入仕的压力。
      这也给了饶子兰在这方面大展拳脚的机会,但饶子兰也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早期行事都是打着她四哥饶慎稀的名号,这也是她与饶父饶母一同商量过的。因此,这范城里说起饶家这几年的兴旺模样,大多数人会说这是由于饶四爷那出类拔萃的经商之才;然则事实上饶子兰这四哥虽不善读书,也确有些生财用人方面的天赋。他平日里最爱琢磨得也是一些文玩古迹,但你若说他对此中门道有多懂行,这倒也未必。
      因为饶慎稀单纯是看中了这富贵人家附庸风雅的爱好,想借此倒腾些诸如名家墨宝或古玩之类的生意。
      这说起来与饶子兰胎穿前在大学里的专业对口,因此这兄妹俩平日里也常常交流,这里面的门道甚多,稍有不慎便会血本无归。但这兄妹二人向来求稳,不冒进,是以这生意一向稳稳当当的,未出半点纰漏。
      这但凡有一些饶子兰身为女子不便出面的营生,便会交由饶慎稀去促成,其中几次也多亏饶子兰出主意,拿下了不少的大买卖。
      是以,这饶家近些年日渐风光兴盛的原因在外看来是因为饶四爷会营生,但实则家里人都知这是托了饶五娘的福。因而每逢饶慎稀在外应酬被人夸赞有生财之道时,继而被问可有门道传授一二时,饶慎稀也不会随意居功,只说是家中小妹是个有福有财之人,是饶五娘给家里带来的财运与福气。
      而这说法,在有些人看来是这饶四爷的谦虚之词,觉得饶慎稀是有心藏私,但有些早年就与饶家交好的世家大族却是知道早年饶家是何光景的。细细算算年岁,这饶家似乎真的是从这饶五娘出生开始逐步兴旺起来的。
      时人多是信奉一些玄学之说,加之商贾之家的更甚,因而后者的说法也慢慢的在坊间传开了,都说这饶家的五姑娘生来便是个抱财的女童子,宜室宜家且旺夫的很。这也是为何饶子兰从豆蔻年华就被不少范城的世家盯着,想要求娶给家中适龄的公子做媳妇的原因之一。

      不知不觉饶子兰一行人已经逛到了饶家酒肆门口,刚踏进店门口,就听见一些声响,掌柜的姓姚,已经赶忙迎了上来。
      他知饶子兰这时到店是为了查账,这账一月一查是掌柜的和饶子兰之间的不成文规定。姚掌柜已经熟知了饶子兰的行事作风,也明白这酒肆能做主的东家是谁。于是笑着对饶子兰说:“小少年您来了,还是楼上包间嘛?是来查账?稍等我这儿处理个事,一会给您把账本送上去。”
      饶子兰看着与店小二争辩不休,穿一身灰青色布衣、约莫二十五六年岁的男子,不禁皱眉,问姚掌柜:“这是发生了何事,怎得在大堂处就争执上了,马上就到午市上客时间了,一会客人来得多了,这般看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眼下午市刚开,还没什么人,但午市锣已响,马上就要上客了,这在门口大堂争论起来,客人入门并能看见,实在是观感不好。
      于是饶子兰也不想等姚掌柜细说,便上前询问跑堂的小二,对上刚刚与其争执的那位公子,饶子兰礼貌性地抬起双臂朝人略微一作揖,还没开口,跑堂的小二便有些气愤地朝饶子兰说:“东家您可来了,这人简直胡搅蛮缠,我们这午市刚开,他这进来便要找茬!指着咱们这柜台边的楹联问我可知这是何意?小的一个不识字的,自然是说不出来,便说不知。结果这位便说既是不知为何要胡乱挂出来,看得人碍眼。小的便说,这是我们四爷命人挂上的,说是我们五姑娘最喜欢的才子所作。结果这人便说‘荒唐至极’,东家您说说哪有人这般胡搅蛮缠的。”
      饶子兰大概了解这楹联的布置大抵是出于他那四哥之手,因着一些胎穿的便利,她早先便有跟饶慎稀说过要留意扬州一带极爱以梅兰竹菊入画的才子的一些书画墨宝。
      因她知道日后的“扬州八怪”很受追捧,且这“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是饶子兰没穿越之前就欣赏之人。她经常去看与之相关主题的展览上,是以见过郑板桥不少的真迹,确实欢喜得很。
      再者,她虽不记得此时的郑板桥具体年岁几何,但也了解此人现在大抵还没到那名遍扬州、留名青史的程度,更没有“板桥”一号。不然依照范城与江南邻近的地理位置,她肯定听说过一二。
      巧的是,几年前饶子兰随着饶慎稀到江南游玩搜寻文玩古迹时,在一家不起眼的书肆中见过名为“郑燮”落款的画竹。当时她便问店家可还有此人所作的其他画幅,饶子兰想着,趁着郑板桥还没扬名天下,说不定有机会借此生财,不是见钱眼开或者俗气,只是这送上门的钱财没有道理不收入囊中不是,这算是饶子兰首次用自己的“先见之明”耍了个小聪明。
      而似乎是这一询问引起了一旁的饶慎稀的好奇,他便问饶子兰要着名不经传之人的画作做甚。饶子兰总不能说是知道这人是日后必受众人追捧的名流大家,只能说看这画作十分合眼缘,觉得他的画作技艺非凡,令人心生欢喜来打哈哈。
      饶慎稀从前便知饶子兰眼光独到,凡是她说好的,必定不差。且这也是自己这妹妹头一次明确的跟自己表达喜好。
      是以自这之后,饶慎稀就牢牢记住了自己妹妹的偏好,几次下江南都有意无意的要去淘一些这名叫郑燮之人的墨宝来哄她开心,甚至于有几次还淘了一幅落款为郑燮的花鸟画,令饶子兰哭笑不得。
      她印象里郑板桥并未画过什么花鸟,当下板桥这一名号和扬州八怪也还未出现,所以没有人又临摹仿照的不要。这大概率是他的四哥买到了同名同姓之人的画作,但饶子兰也不好多说什么。
      从那儿以后,饶慎稀三天两头便要拿着新淘回来的不知真假的墨宝在她面前晃悠着邀功,她也只是从中挑选个别看起来像是真迹的书法画作加以收藏,其余的全部原路退回让饶慎稀自行处理。而就是这样,饶子兰手中也已有约莫两大箱的这所谓的“郑燮真迹”了,饶子兰只能安慰自己,这“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总有几件真的,多放些年头,总能回本的。
      因此,饶子兰不禁联想到,这幅写着“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的楹联估摸着是饶慎稀最近新淘到的,因她四哥近来忙着备婚,被饶母压着在家读书限制了外出,以免按以他的性子生出什么以外来。
      是以这个楹联约莫着被先挂在了这酒肆中,因着这酒肆当时是饶母说好了给饶子兰的陪嫁添妆,饶慎稀想来是觉得自己早晚能看见。他这个四哥的心思实在是好猜得很呐。
      饶子兰先是盯着这幅楹联,“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这句她有印象,记得是郑板桥题于某幅兰花上的诗作,市俗酒肆平添这么一幅高雅的诗句置于闹哄哄的大堂,确实容易叫一些较真的读书人诟病“庸俗”。怕是眼前这位就是“爱多管闲事的”,但饶子兰清楚,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最重要,莫要与人争口舌之快。
      因而她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算的上是端方君子的公子和颜悦色地说道:“公子,我是这小店的东家,不知可是小店哪里招待不周了?我在此向公子赔个不是,还望公子海涵?”
      只见这位公子先给饶子兰还了一个礼,脸上表情较之与店小二争论时稍好了些许,略有变扭地说:“店家客气,小生只是觉得般描写兰花高雅品质的诗句,归置于这闹市之中有些不妥,一是有失兰花高洁不阿的品质,略显浮气。且这诗句写的不算好,实在不至于堂而皇之的挂出来。”
      饶子兰一时语塞,心想,你管的还挺多,最烦这般文绉绉的酸气样,但她面上仍旧笑容不变道:“那兄台觉得此句应该置于何处?小店虽然身处闹市,但也不乏有才子墨客光顾于此。加之酒肆之中,或许时有失意不得志之人,鄙人不才,觉得这楹联放于此处不仅贴合本店以“酒”为主的营生,也是想告诫来客,这‘杜康’虽好但切莫贪杯;而且借兰花高洁品质也能给欲要饮酒买醉的‘失意之人’鼓舞人心、有促人上进之意;再者你说这诗句不算好,但鄙人拙见,觉得这诗句倒是能算得‘雅俗共赏’,不管何人看了都知晓其中的一二含义,您说呢?”
      “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饶子兰看着眼前这人一直在来回默念这句,心想倒是个怪人,我这解释你总要无话可说了吧。
      而这人这时才像是幡然醒悟一番,颇有些激动地说道:“原是我狭隘了,原来店家还有如此深意啊,这酒喝多了可不就是脚下宛若踩在浮云之上嘛,‘来不相知去不留’可不是指万事一杯浊酒便能解千愁?兄台这一语双关实在妙不可言。”说着这人又冲着饶子兰再次作揖。
      饶子兰虚虚一扶眼前的男子,疑惑地说道:“想来是个误会,只是敢问兄台为何对此楹联如此感兴趣?”
      男子一愣,随即笑道:“在下失礼,忘了自报家门,吾乃江苏兴化人士,姓郑名燮,字克柔,因进门瞧见这楹联似乎与本人早年间一首诗作略有相似,便忍不住询问一番,还望兄台莫怪。”
      好家伙这是遇到正主了?饶子兰心里一惊,这哪里是略有相似的谦词,分明是看到自己不是非常满意的诗作被挂在大庭广众之下觉得丢脸,沾了俗气,心下有所不喜,这才来兴师问罪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搭上话了!!!!!
    “又是深秋月满楼,一杯浊酒解千愁”出自宋代辛弃疾的《水调歌头》。
    《题画兰》
    【作者】郑燮 【朝代】清
    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
    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这首诗查到的资料是郑燮(1963-1766)在1755年(历史上这年的板桥先生已经有63岁了)所创作的了,所以这首《题画兰》已经是他非常晚期的作品了,这里我给郑燮与饶子兰设定的相遇年纪是17岁(饶子兰)与26岁(郑燮),历史上他俩结婚算是黄昏恋了(当时板桥先生已经44岁了【乾隆二年(1737年),滞留北京一年左右,以图仕进,未果,南归扬州,得江西程羽宸资助,娶饶氏。乳母费氏卒。】),所以小说这里我改动了他们的相遇时间、成婚时间,包括一些很多的细节,私设非常多,也架的很空!后面剧情更深一步后我会做更详细整理,大家也可关注我的同名微博,到时候会整理一份时间表的!
    这里小说设定中26岁的郑燮还未非常出名,也还未有“扬州八怪”一说,资料显示:“郑板桥”的名字来源于他在江苏兴化城外的老家附近的一座古老的小木桥,即所谓的“古板桥”。这座桥始建于宋代。郑板桥小时候经常在这座桥上玩耍,因此对它有着深厚的感情。当他成年后,虽然长时间在外地漂泊,但他始终怀念着童年的家乡和这座古板桥。为了表达对家乡的思念和对古板桥的美好回忆,他为自己取号为“板桥”,并在作品中多次提及这座桥,将其作为自己艺术创作的一个象征。他还自称“板桥道人”,晚年在《板桥自叙》中提到了这件事,并且中进士后刻制了一枚印玺,上面刻有“二十年前旧板桥”的字样,以此来纪念这座桥和他心中的家乡。所以,这里的郑燮只是郑燮已考取了康熙年间的秀才(1713年,当时20岁),至于婚恋状况后面会详细讲到,只是想要各位了解本文小说里的设定的郑燮与历史上板桥先生的人生轨迹有很大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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