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春种一粒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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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似乎放弃了对我的管控，虽然本来我也没有私下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那一眼可见的小心思也是明明白白的放在太阳下给人看着。但他像是彻底放弃了阻止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比如说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给扯出来。
“先生，我们这是在去哪儿？”中岛敦跟在我的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身后缀着他和费奥多尔，现在我已经彻底不知道费奥多尔的打算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样，主动权的抢夺比真刀真枪的硝烟四起还要险恶，虽然我的人生态度里有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的箴言，但鉴于他曾做过的那些极端事例，该有的警惕心我还是有的。而对于这个孩子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太宰治绝对是在把他捡回去的时候说了我什么话，以至于他对我的尊敬简直写在了脸上:“去武装侦探社，找一位老朋友，顺便救一个人。”
中岛敦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疑惑，但还是很听话的一言不发跟着我走，费奥多尔可就没那么乖巧了，不如说，他简直是中岛敦的反义词:“啊呀，明明是个外来者但人脉这么广，我都有些嫉妒了。”
“拉帝奥先生值得，”我还没做出反应，中岛敦就已经很认真的反驳了，“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太宰治，你到底都教了他些什么啊！
一直到武装侦探社的楼下我才弄懂中岛敦的情况，他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平平无奇的禁闭室，被一个平平无奇的怪人……不这个就算了，总之太宰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孩子从那个孤儿院给拐走后简单压制了一下他的异能力就又丢给了某些能对孤儿负责的人，后来就只在中岛敦的异能力失控时“闪现”压制再离开。至于这件事是怎么和我有关系的……
“负责照顾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是拉帝奥教授的弟子，”中岛敦眼睛亮亮的，“我们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会有人在意我们这群被社会抛弃的孩子，也是第一次接受这样没有缘故只是出于善意而不求回报的爱，所以我是真的很感激拉帝奥先生。”
他抬头看着我笑:“您还不知道吧？您创建的基金会资助的第一届都已经毕业啦，他们中有很多不得了的大人物哦，但还是会时不时回来看看我们这些刚进去的孩子。”言辞恳切，清晰有条理，我现在相信他是我的基金会出来的孩子了，他绝对接受过系统且科学的教育。
要问我的感受吗？大概就像曾经只是为了一朵花而种下的种子，一回头发现已经长成了直挺俊俏的小树，虽然我预估的情况里也包含了现在的情况，但在我不管不问的三年里它能被众人呵护发展到如今的模样，要说没有一点感触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是在港口黑手党勤工俭学？”我有些好奇。
“是啊，”中岛敦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挠了挠头，“因为太宰先生也是我的恩人嘛，而且说来您可能不信，太宰先生做的事并不只是为了在关东称霸，他虽然代表了东海岸的黑暗，但人们也能在这种秩序下活的更稳定。当然！我并不是认可这种秩序啦，但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有一个替代的选项也是好的。”
他在我的注视下显得有些紧张，我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价:“你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中岛敦松了口气，然后笑容明朗:“我知道的，所以我也只是在勤工俭学嘛！”
费奥多尔一直在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但说实在的，他这样子真的挺恐怖的。在进武装侦探社前他向我提出暂离:“我可不想和那位能够一眼看穿一切的大侦探面对面，接下来你就自己去吧。”
我没有阻止他，只是很冷静地坦白:“我说过，我只会在你仍迷茫的时候带在身边，而且我并不会干预你自己的选择，既然你已经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那么我们的绑定关系也可以解除了。只是……”他微微睁大眼睛，黑色瞳仁中倒映着我的脸，“在你想通以后我反而看不懂你了，所以往后的事情我也无法预测。你自己保重。”
我停了几秒，见他似乎也没什么要对我讲的便带着中岛敦上楼了，我招呼中岛敦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才跟上来:“先生，把他就留在那里吗？”
“都成年人了，”我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从准备跟魏尔伦对上的时候我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他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人虎，”在我敲响他们侦探社工作室的门后，一个年纪看着和中岛敦差不多的男生给我们开了门，“你来侦探社做什么？”他看了看我们的身后:“小银呢？”
“我是陪拉帝奥先生过来的，小银没跟过来。”中岛敦冲那个孩子使眼色。
只见那个留着垂耳兔似的黑白渐变色的鬓发的男生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扭头打量了我几下，我也乐得看他怎么反应，逗小孩儿这件事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趣。我已经把他和记忆力的纸片人比对上了，芥川龙之介，原作里称得上是狂犬的角色，但是现在看起来竟有几分文气在身上，尤其是啪的一下鞠躬九十度的时候那个措辞:“实在是失礼了！在下是芥川龙之介，承蒙您的恩惠在基金会的庇佑下能有如今，刚刚实在是失态！还请拉帝奥先生不要见怪！”
我现在就很想问:太宰治，你把我那儿当托儿所了吗？你到底送了多少人去了啊！
看着这个孩子激动的样子，我笑叹了口气，扶起他:“没事，是我打扰了，小银是那个黑色头发个子瘦小的小姑娘是吗？她是你妹妹？”
“是的，在下和小银是亲兄妹，都是在基金会资助下才能有今日，但在下平日里在武装侦探社帮忙，小银会和敦君一起去港口株式会社工作。先生今日来侦探社是有什么事要办吗？还请往这边走，寒室简陋招待不周请见谅。”他一边恭敬的招待我们进门，一边解释。
一直表现的有些内向的中岛敦倒是有些活泼了起来:“你这不是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吗？怎么每次见我都人虎人虎的叫……”然后被听到抱怨的芥川龙之介瞪了一眼。
我有点被他们两个逗笑了，再一抬眼就看到江户川乱步抱着胳膊一副要找我茬的样子站在我面前:“你离开了好久，而且都没有和我说一声。”
这让我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坦诚又聪明的人谁不喜欢呢？我简直太喜欢这群赤诚的孩子了:“因为确实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不过也有好事。”
“你是指你刚来就要离开了吗？”乱步鼓起一边的脸颊，“这不是根本没相处多久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挺合我胃口的呢。”
“谁说不是呢？”我也确实对此抱有遗憾，虽然并不像江户川乱步一样在某个方面拥有达到极致的才能，但能遇到一个精神正常三观合适的聪明人并且轻松的成为朋友也挺难得的，“再给你介绍一个伙伴？”虽然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是至少能让他不那么寂寞。
乱步眼睛往左一撇，若有所思:“你是说……”
我点头:“至少是个能够跟得上你的思路，并且还算不错的孩子，以及……就当帮我个忙吧？”
江户川乱步眯起眼，然后眉头骤然一松:“好呀，这就是你的委托吧？那么我就接下了。芥川，你跟着他去下一站吧，我要——开始——工作了！”哦！相当有气势呢！和乱步相处的时候，我总是会不自禁露出轻松的笑容，以及……他是从来没有喊过拉帝奥的名字？
怎么说呢，不愧天才之名。
我对站在窗台旁正拿着小鱼干喂三花猫的福泽谕吉点了点头权当打过招呼，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一站。
下一站是异能特务科，不知道当初的种田山头火还在那儿工作不，如果他在的话事情应该会好办许多。我翻开我的终端，看着手里的书我突然有点想叹气。
“拉帝奥先生……是发生了什么吗？”芥川意外的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而且并不怯场。
我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最近太忙了，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完整的读过一本书了，等结束了我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拉帝奥先生想去哪里休假呢？”中岛敦虽然有些胆小腼腆，但在试探出我的性格后反而胆大了起来，“要去泡温泉吗？”
“都可以，”不过温泉是不是非净水？“到时候再决定吧，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解决了。”
开车到了横滨政府楼下时，有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了，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不会吧”一边停了车，然后看到那个人越走越近:“拉帝奥先生！”
今天我听到的拉帝奥先生的含量是不是有点高了？
但能再次见到他我还是很惊喜的:“中原中也？也是，这个年纪你应该差不多国中毕业了……”
赭红色头发的年轻人看到我时下意识露出了快活的笑容，他带着点矜持的得意向我炫耀:“不是哦，是毕业实习，我已经要大学毕业了。来这里是夏目老师安排的实习，”他带着暖意向我展示他努力成长塑造的完满的人格，“这两位是……啊，是中岛学弟和芥川学弟吧？我是基金会资助的第一届毕业生，也是镭钵街第一批迁安居民，所以……芥川的话应该更明白一些，我们都是您和您的朋友、助手、学生的努力下受惠的人。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夏目老师就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我突然发现，他们都在很认真的和我说他们的现状，就好像都在期待的我的认可，但我其实并没有对他们的抱有什么样的期望，或者说，我对他们没有具体的期待，我只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掌握自己的人生。而这些孩子做的很好，他们……认清了自己要走的路，即使还很模糊，但心中有了是非，有了杆秤，这样就很好。
“那么今天的会面就拜托给你了，”我不会做出什么评价，只是用行动表达了我的认可与信任，“夏目漱石先生应该和你说过我的来意了？”
中原中也微微睁大眼睛，然后粲然一笑:“啊，是的，我知道。种田科长已经在会议室安排好了，请移步吧，各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春种一粒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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