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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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确便安排了回京的马车，叫严小贺坐在自己身边。
他们还是在沈确安排的温馨小屋里过了一夜。
但虽然严小贺样子很配合，沈确也不敢真的做，只是将他搂在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安心睡了一觉。
清晨阳光明媚，暖风徐徐。
严小贺并未如往日般胆小怕事，他表情十分宁静，甚至走在沈确前面，直接丢了风帽露出面孔，当着车夫的面上了马车。
他穿着宽松晃荡的衣服，却仍能那因为细瘦而突兀的骨骼突出的弧线，脸更是瘦到惊心，下巴如被刀锋划过去一般尖细，看上去那么破碎，那么不堪一击。
一瞬间，沈确头脑一片混乱，居然觉得强装镇定的人反而是自己。
他低头思忖了一阵，道：“你比以前瘦多了，回京城补一补吧。”
严小贺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王爷，您不是一直同我在一起吗？”
“那……”沈确一愣，“回去就能抽烟了。”
严小贺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的确想抽点烟，于是点点头。
严小贺的沉默让沈确有些愤怒，就像当时刚听到严小贺的计划时，他也感到从未有过的背叛与生气。
他承认，在严小贺这堪称凄惶的二十多年生命里，傅景邺算是唯一给过严小贺一些怜悯的人。
今天听了严小贺的话之后，他勉强觉得这个皇兄没那么懦弱了，甚至还有那么点贤君的意思。
毕竟《论语》里面也说，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但沈确对他依然没什么好感，毕竟很多人终究是像个殉道者一样为他而死，却什么都没能换来。
换言之，他傅景邺只是一个空有慈悲的滥好人，没有掌握天下的手段，却有颗兼济天下的心，永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料定他不会因为严小贺是当年罪臣女儿的孩子就有所避忌，反而会亲自不遗余力的弥补。
所以得知严小贺打算这么做后，沈确真的很想好好对严小贺说教一番，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执迷不悟，为什么就听不懂这些道理。
但沈确知道这是没有用的，严小贺都愿意豁出性命，可见他下了多大决心，如果不能如他的意，他也许真的会去找永王，届时一切都将覆水难收。
而且，严小贺的计划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皇后固然想做女皇，可也不能一蹴而就，她唯一的办法是先找个好控制的继承人，再徐徐图之。
皇上子息单薄唯有三子，傅景邺本就有心疾，现在更是深陷郁症无药可医，永王虽然是皇后亲生，但可以说是时时准备篡位取而代之，皇孙又是傅景邺和沈家的骨血，恨不得将她除之后快，皇后最好的选择，就是等永王妃诞育世子。
可皇上尚在，她总没有理由立一个襁褓婴儿作太子，所以太子的最佳人选只剩下桓王，一个没有出身微贱，没有婚配的断袖，这样的人就算想生孩子，也不会有世家愿意嫁女儿过去。
没有孩子，皇后就可以设法杀了他，再立亲孙子做皇帝。
虽然皇后并不会百分之百信任他，但这样做，至少可以把四五个敌人化解成两个。
因此严濯玉也对他说，严小贺的想法虽然千疮百孔，但只要他们能把这些漏洞补上，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计划，既能让皇后看到永王的野心，也能分散沈家势力，千载难逢。
至于严嘉，他有很多其他机会可以施展抱负，其实他们并不是非要站在对立面。
于是沈确从愤怒中理智了下来，既然严小贺心意已决，不如成全他这一回，如果他真愿意放下一切远远离开，自己也可以改换身份，与他重新开始，全心全意对他好。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总有一天会想通，学着为了自己好好生活。
只是没想到，严小贺当时居然会愿意冲进火海……他不是看出来有锦衣卫在吗？！他就不怕死？！
想到此处，沈确控制不住的捏紧手指关节，全然没发现，严小贺已经在马车颠簸中睡着了。
那瘦的有些硌人的小小脸庞就依着他的肩膀，在车帘映出的阳光里白的有些发青，好像能在这一晃一晃的虚实明灭里消散，再也不会醒来。
沈确恍然间有些害怕，他拍醒严小贺，看到那双卷翘睫毛缓慢的翻动，接着抬眸问他：“怎么了？”
“没事。”沈确没话找话，笑道：“你猜齐娟是谁？她那么矮，却是我军中部将的女儿，会武的，我想若是我不在，她也可以保护你。”
严小贺没什么反应。
车又走了一段，眼看着就要进京，严小贺这个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却没有问他，要是别人知道我回来，该怎么办？
沈确被他搞得不知所措，直至车停在王府门前。
严小贺熟门熟路的走进去，开始打水，烧水，夏日已至，他一路过来出了层薄汗，很想洗个澡好好休息。
这些天又逃又窜，实在太累了，虽然桓王府比起其他亲贵是那么简陋，但比起来之前生活的破屋子，已然非常舒适，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
沈确就跟在他后面，直到严小贺除去衣服钻进浴桶。
沈确虽然什么都见过，但感觉该尊重他，给他点空间，于是动手打开了掩盖浴桶的屏风，自己坐在屏风外。
热烈的蒸汽蔓延出来，沈确觉得自己该打破今日这异常的宁静。
于是他道：“那日，永王借口沈峥意欲逼宫，自己又可能被你下药，向皇后借调兵马将宴席事先团团围住，要搜查抓捕在场每一个守卫。”
“但沈峥最终还是安排人离开了，所以永王没能抓着他任何把柄，表面上只是一批锦衣卫吃醉了酒没赶过来，于是畏罪潜逃出了京城，和沈将军没有任何干系。”
“而且我又作出你是被人下药的样子，皇后得知，立即变了神色，尽管她表面吩咐下去必须找到真凶，但立即撤了永王借调的那些兵马，连永王本来的守卫也换了一轮，显然觉着永王就是在自导自演，连你去过的春绥院，她都偷偷查了出来，想看看永王究竟私联了多少大臣。”
严小贺划动水波的手停了一下，片刻后道：“这还不够。”
“？”
沈确有些诧异。
“这还不够。”严小贺“哗啦”一声立起来，随手裹上一块浴巾，湿哒哒的走出来。
“永王还是她的儿子，这都不足以让皇后下决心，所以我觉得，永王要真的动手，皇后才会真的下狠心，除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4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