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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05 ...

  •   温良恭俭让。她不信。
      仁义礼智信。她不服。
      她拒绝向别人解释自己的选择,因为所有不符合逻辑的选择下,都是隐蔽的痛苦。没有谁是真的傻子。在陈北清的眼里,向别人展示苦难留下来的疤痕,就像出轨一样,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数多了,你会在别人的同情中得到诡异的快感。
      陈北清厌恶别人的同情,更厌恶这种感觉。所以,她绝对不会告诉她的老师,她是因为亲眼目睹母亲出轨,爸爸手机裸|聊美女的照片后,对婚姻、对爱情、对动物必不可少的性|爱失去了幻想。她对生物学感到恶心,对遗传更甚。
      曾经有报纸刊登过,后来被无数研究原生家庭的心理学书籍引用,有护士看望精神病院的患者,护士问一名患者,“你为什么要杀掉你的父母?”他正安静地读着报纸,看起来十分正常。“因为他们一个是暴力狂,一个是性|瘾|君子,杀掉他们,我的世界就安静了。”他说完甚至冲护士微微一笑。
      陈北清是初中时读到这段话的,她并没有完全共鸣,因为她对她的父母还有着爱,她得到安静的方式是,无数次的逃离,以及,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欲望。
      大悲无声。可是,幼小的心灵在被社会的险恶填满之前,已经饱受家庭痛苦的摧残。

      陈北清从来不是放肆,她只是被迫潇洒。
      这个世界要想变得无坚不摧的唯一方法是,全不在乎。
      人只要在乎,就有痛的隐患。
      陈北清早懂了,也早就怕了,她过早地学会了如何不去在乎。

      今年北城的冬天有一些反常,房顶和路边的积雪刚化,居然又下起了大雨。陈北清下了晚自习回到家的时候,童真已经睡了,客厅里周褚升还在看电视。
      周褚升不胖,相反他很精瘦,他的脸很红,在电视的灯光下显得光怪陆离,擎着烟的手点了两下,一小节烟灰落入烟灰缸,也算是对她打的招呼。
      陈北清没反应般的走向卧室,她的房间没有浴室。她收拾好换洗衣物,进浴室前,瞄了一眼周褚升,还在看电视。
      她进了浴室就把门锁上了,再用浴室里的脚蹬抵住,才开始洗澡。
      花洒持续不断喷出热水,在消解白日的寒冷,也是陈北清与自己独处的时刻。她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放任自己释放情绪。因为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哭,也没人发现。
      就在她还在脑海里复盘最近的事情的时候,上了锁的门把手突然开始转动,紧闭的门撕开一条裂缝,站立的脚蹬瞬间倾翻,砸在瓷砖上发出巨响。
      陈北清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在身体做出反应的前一秒,陈北清听到了童真的声音,“老公,你还不睡?干嘛呢?”
      被撕开的细缝再次合上,“我听见浴室有声音,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正要问问。”
      “昂”,童真走了过来,“清清,你没事吧?”
      陈北清说不出话来。或者,不知道说什么。
      “估计还在洗呢,听不见我们说话,应该没事”
      “没事就行。你怎么又起来了?”
      “我正好出来喝杯水。”
      “喝完我陪你一起睡。”

      门可以关上,但陈北清的心上被撕开的裂缝却无法闭合,曾经数度压抑的痛苦,连同这次一起向她涌来。
      她再也没有淋浴的心情。
      她连水都没擦,疯了一般地穿衣服,披着滴着水的头发就冲出了门。而卧室里的两个人,根本不关心她。
      豆大而急促的雨,被风卷着砸在陈北清的脸上。她却感觉不到痛苦,甚至诡异的笑了。她笑自己的可悲,往后午夜惊醒的数个瞬间,她再也不能安慰那只是自己敏感的错觉。踏入房门的紧张、面对周褚升的不适......都不是错觉。
      陈北清感到,她无法安抚自己的内心。它在疯狂的咆哮着、嘶吼着,它在说,它痛。

      在过往生命里的数个瞬间,陈北清感到致命的孤独。那种孤独就像这黑色的夜与黑色的雨,从你踏入这雨帘起,你就陷入了一种绝境,你就在渴望一个尽头。
      可是,十二点了,连北城的路灯都熄灭了。
      雨帘重重之下,陈北清没选择路,也没什么路值得选,她只是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她喜欢这厚重的雨,因为它给她放声哭泣的可能。
      走到小公园的时候,陈北清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面前原本干涸的喷泉再次因为雨水蓄满。她得为自己找一个宣泄口。
      没什么形象的在路边翻找石头,也没什么素质的大力挥起手臂把攥紧的石头扔进了水里。人别装那么清高,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要狠狠地骂他,他活该不是吗?不然他为什么要叫褚升?你看,他妈都知道,他是个畜牲!陈北清一句接一句的骂,是泄气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房子,陈北清是不可能再住下去了,可是北城一中又没有住宿。住黄知赫那太远了,对于高中生来说往返两小时的路程根本不可行。另租一个房子,即便是她支付的起,那也得有时间去找。这附近的房源早就被陪读生给租赁了。

      陈北清想的太入神,一低头发现脚边蹲着一只猫,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她身边的,不会一直就在她旁边看她发疯吧?
      “喂,你家呢?”陈北清闲出屁了,和一个猫说话。
      那猫很高冷,依旧蹲在那里,目视眼前的一汪池水。
      而陈北清却以为是雨太大,这猫没听见,又大喊一声:“喂,你家呢?”
      那猫还是没理她。陈北清十几年来第一次克服对猫的恐惧,蹲了下来,“好吧,你也是个可怜鬼,和我一样,没爹疼,没娘爱的。”说着摸了摸小猫的头。

      谢岭冬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陈北清蹲在那里,和他的猫说话。
      “你自己没猫吗?”意思是,你凭什么摸我的猫?显然是还在计较早上的吵架。
      陈北清没想到在这碰见他,他家不是离学校很远吗?
      “牛油果,过来!”语气略显低沉,颇有在外人面前给你留点面子的意思。
      “这是你的猫?”陈北清内心有点复杂,合着你有爹不说是吧?
      “不然呢,你的?”说着看向浑身湿漉漉的牛油果,这不争气的家伙,还是放不下家里小区的那群母猫,“你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干嘛呢?”她浑身都湿透了,嗓音嘶哑,即便光线昏暗,谢岭冬也不难看出她双眼通红,整个人凌乱落魄的比牛油果看起来更像流浪猫。
      “我还没问你呢,你家不是离学校很远吗,你怎么在这?”
      “来回太麻烦了就直接在这边买了一套房子”,但谢岭冬没被打断,“所以,你在这干什么?”
      我在这干嘛呢?陈北清也不清楚,只能如实回答:“出逃?发泄?探险?总之我在做这一类的行为。”
      谢岭冬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独特,“雨夜出逃?很酷。”但只要稍微往前想一想,应该是和家里闹矛盾了,“但也很危险。”
      听见这话陈北清在心里无助的笑了,还有什么比住在一个变态的家里更危险?但是陈北清嘴上没这么回答,“我马上就回去了。你不是出来找猫的,找到就快回吧。”
      “嗯。”说完没有一丝犹豫弯腰抱起牛油果,一只手撑着伞往回走。陈北清看了一会他远去的背影,又转过身蹲了下来。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她无家可归了。

      这边谢岭冬抱着牛油果往前走了一段路,“是她先说和我没什么交情的。”
      牛油果不吭声。
      “但淋雨会感冒不是吗?”
      “你说我要不要回去找她?让我去你就哼一声。”
      “喵~”
      “咦——你这家伙,记住啊,是你让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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