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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掏空全家财富 迈向荣光之路 ...

  •   开完拆迁分房预备会议回到家,严开渠忽然间感到一阵晕眩便倒在了院子里,这一倒下他就再也没能站立起来。
      肖凡娣急得欲哭无声,当时家里并没有其它可以帮得上手的人,好在这时大福路过门前被肖凡娣喊住了,两人这才叫了辆三轮车将昏迷中的严开渠送到了医院。
      在急诊室里大概是由于病人太多的缘故,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年轻医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就在这时严开渠却微微睁开了双眼医生见状说看来你没事,先躺着有什么情况再去喊我。
      严开渠看了眼四周,再看肖凡娣的泪脸,他已经明白目前自己身在何处,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了。不远了,离终点不远了。严开渠从衣袋里掏出一份病历卡,喃喃地说:“看看能安排张病床吗?大福帮个忙吧!”
      大福二话没说就去了住院部,大福人头熟办事效率也高,那个大个子的医生对大福说兄弟你算是来巧了,要不十天半月还轮不到你,是个单间。大福连声称谢,随着大个来到病房推门一看,屋子不大却很清洁,采光也很好,只是床上还躺着一位,大福不悦地说:“大个,你这不是玩人吗?明明人家还没走怎说空着。”大个医生哈哈大笑说:“到这儿来的有几个是长客,能走的抬起两条腿走了,走不了的有人抬着走了,这不刚断气家属一会就来搬走,别大惊小怪的,人能躺在这钢丝床上走就够他幸运的了。你那朋友是肺癌,也用不了两月,我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收他的呢,要不然还不是在家里疼痛得象女人生孩子一般。”
      严开渠终于躺在了那张钢丝床上。晚上下班后严啸严敏和小涛涛都来了,一个个都低垂着头表露出十分的悲伤和惊讶,这消息对她们来说毕竟太突然了,人人共有的一点怜悯之心这时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大福出来后说你们这都是怎么地,装也得装出个笑脸来嘛,一个个怎么都如同向遗体告别似的。
      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严开渠目光呆滞地看着四周的一切,自从住进医院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安静的让守候在旁的肖凡娣总觉得有些悚然。
      这天严啸和严敏来接替母亲看护严开渠,在医院的走廊上肖凡娣突然抱住女儿严敏,失声痛哭起来,她不住地抽泣道:“他怎么就这样狠心,隐瞒了自己的病情这么长的时间,他瞒天瞒地最后还得瞒我,太狠得下心了,如今他就这样抛下我们不管了,天哪!”严啸拍着母亲的背说:“妈,还有我们呢,我和阿敏会好好孝敬你的!”严敏见不得妈妈的眼泪,她陪着母亲哭了,这时侯的女人就是女人。
      严开渠见严啸和严敏坐在他床前,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好象是随便地在谈一件家常事,他说:“你妈回去吃饭了吧。”他又说:“你们都吃过了吗?”突然他的眼睛中迸出两道十分恐惧的光来,他的嗓音更低了:“孩子们,你们听我说,我们家的飞龙股份还要看涨,我准备下面再做一笔电脑生意,别看我躺在床上,我的大脑我的思维能力就能转化为钱,到时每个股份能涨到一万元的样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哇!”严开渠无力地喘着气,他看着严啸严敏两人冷漠的目光,心中仍在不停地喊着,要相信我,相信我哇!
      “这个诈骗犯!”走出医院时严啸愤愤地骂道,“哪有什么股份,都是骗人的,他欺骗了我们,他连自己的儿女和妻子都要骗,骗得我们好苦啊!我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恨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不恨吴小莉,不恨顾之洋,其实家中发生的一切我都明白了,祸首就是他!”严敏说:“我想还是算了吧,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还能有几天可活的。”严啸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行,我要杀了他,活活地杀了他!一切都在等待着,几十年来我们就是这样等待着他的自行消亡,我们还有救吗?我等不及了,再也等不及了!”严敏拉住浑身颤抖的严啸,说:“哥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知道我们不能期盼生活给予我们的任何救济,包括父母给予的,我们要自救!”严啸说:“那就好,阿敏你要站在我的一边,妈不行,她下不了手。”严敏说:“我有些害怕了,有些不忍心。”严啸说:“他一天不走我们就一天没好日子过,人的一生太可悲了,我们为之而荒废的青春和生命难道还不够偿还他的所谓养育之恩吗?还要我们拜倒在他今天或者今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阴影里生存吗?如果今天我们连他的□□都没有勇气杀死的话,那他比□□强壮百倍的精神及思维影响我们就更无能为力与之抗衡了,这就是我要杀死他的真正原因,将他的□□连同他的灵魂统统地归还给上帝吧!”
      “明天是星期天,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将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严啸平静地说。黑暗中严敏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严啸伫立在那里的形象十分高大。
      翌日上午严敏起来得很晚,昨夜她的大脑中一直在翻滚着无法平静下来,直到天色发白她才合上眼睛睡着。严啸已去医院了,严敏忙穿上外套正准备出门,这时院门打开了,大福嘻笑着闪了进来,他对着严敏说:“阿敏妹子,这院里够清静的嘛!”严敏说:“有事就说,我不得闲要上医院去。”大福说:“我知道,你爸那床位还不是我给整出来的,你得好好谢谢我啊!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让你先看件东西。”大福从衣袋中掏出一张纸来,递到了严敏的手中,严敏接过一看,冷冷地出乎大福的预料,她竟没有丝毫的惊讶,说:“就这事啊,你说怎办吧。”大福瞪着眼睛说:“欠债还钱,这还有什么说的,老爷子躺在医院里活不了几天,这钱当然由你们这些孝顺儿女还了。”严敏说:“我现在没钱。”大福说:“没钱也好说,明人不做暗事,按规矩我这价码够得上你的身价好几倍了吧。”严敏看着大福,又将手中的欠条看了一遍,好象终于下定了决心成交一笔生意似的,说:“就现在吗?”大福说:“你说现在就现在吧,往后我们就谁不欠谁的了。”大福随着严敏来到客堂严敏说:“你在这欠条上再写一句,说明款已还清,还得签上你的狗名。”大福不解地问:“这欠条都在你手里了还要我写什么?”严敏说:“我不放心你,如果你再复印几份怎么办?”大福楞住了,他直直地看着严敏,然后还是在欠条上按严敏所说写上并签了名。大福站起身来,他没有走向严敏,突然他将手中的笔狠狠地向院子里抛去,转过身来对严敏说:“你太精明了,我不粘你。刚才的话权当玩笑话,我这人半辈子被人家开了无数次玩笑,开一次我就长一次见识,待没人把我当作玩笑对象时我也就不是我了。严敏我说你父亲要是有点象你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严敏看着大福潇洒地走出院子,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未能品昧出这话的全部涵意。
      严敏来到医院时严啸已端坐在父亲的床前了,看来他是想多陪父亲一会。今天的阳光特别好,暖融融地透过蓝色窗帘射在严开渠洁白的床单上,这时他正用两个枕头靠在背后半坐着,肖凡娣轻轻地抚摸着他颤喘着的前胸。
      严开渠说:“很好,都来了,你们是不是要问我还有什么话最后需要对你们说,唉-,我想还早了点,我最起码还能撑上半年一年的,我预感到,我有信心。”
      肖凡娣说:“别说这丧气话了,这个家能少得了你吗?”严开渠说:“小莉呢,还有涛涛,她们怎么没有来?”严啸说:“小莉不愿见我,她说我不是人是个畜牲!”
      严开渠笑了,他听了严啸的话竟笑了,笑得脸上的骨头都在抖动,他不着边际地说:“她怎样骂你我不管,不过我总感到我的这两个孩子还是没能胜过你们的父亲,最终没能!”
      严敏说:“爸,你是说到现在为止吧。”
      严啸说:“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不过我总有个问题在心里搁着不明白,我们是你的孩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为人之道,一个做人的准则,我想作为一个称职的父亲应该给予他的孩子一些忠告。”
      严开渠两眼死死地盯着严啸,严啸的双眼中好似在喷着火,他正将这团火射向他的父亲,那枯瘦失去生命之水经火一点就会化作灰烬的躯体。严开渠还是说了:“这个问题我不想说,也没有能力说,因为这条准则需要你自己去寻觅,去确定的。就说我这辈子有谁能说得清是谁在改变着我,历史的后人会说话的,他们的话才是最有权威和说服力的。”
      严啸说:“爸,好了我们就不说这些了,你安心休息吧,有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会安排好的,昨晚拆迁办的主任找我了,我已表态我们家只要一个中户,我会将妈妈和妹妹安排好的,她们是女人比我难得多。”
      严开渠用目光表示他已经听到了,尔后喃喃地说:“爸爸巷13号终将要消失了,虽说迟了点但还来得及,对有些人来说。”
      严开渠突然又说:“我还欠谁的什么吗?”肖凡娣说:“你谁都不欠,只欠你自己的。”
      严啸默默地看着父亲,他走上前去沉沉地说:“爸-,爸,你累了,太累了,让我来帮你躺下好好休息吧,睡得舒服点。”严敏走过来帮助父亲重新躺了下来,严啸和严敏此时谁都不敢正眼看父亲一眼,他们都感到父亲握住他们俩的手好凉,父亲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安祥幸福,他终于为他的儿女感到自豪了。
      当严啸在病房外将两颗黄色的药片放到严敏手中时,肖凡娣突然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她神情严峻地看着儿子,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做,他是你们的父亲啊!”
      严敏乞求般地对严啸说:“妈都知道了,昨晚我还是告诉她了。”
      严啸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们就没有看到他活得太可怜了,
      死了是一种解脱。”
      肖凡娣固执地说:“我不懂那么多,只知道他是你们的父亲。”严啸说:“是父亲也得这样干,为了活着的人,我们整个家庭再也耽误不起了,难道我们还应该每时每刻地去赞美有人上辈子就为我们打通了天堂之门的功德吗?不能,绝对是不可能!”
      肖凡娣说:“啸,我再问你一句,如果严开渠不是你的父亲,你还会这样做吗?”严啸闻言耸了耸肩,意思是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不会感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肖凡娣继续说道:“阿敏你也听着,你们的父亲这辈子很忠于我与他的爱情,他从未和其它的女人有来往,这一点我相信他。他也正是认为我是一个对他忠贞不渝的好女人,为此他在黄泉之下也会瞑目的。其实这辈子他认为最可信的人,正是使他最不值得信赖的人,我不忍心用残酷的现实去打破他的梦,他说过有梦的人是幸福的。啸,我在与严开渠结婚前就认识了张国栋,我们很相爱,这里面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讲完的,反正有一点是真实的,那就是我最终还是嫁给了严开渠,你最终还是张国栋的儿子!上回我让你去找他办事,现在回想起来你会明白很多的,他看你的眼神,他为你的事又是怎样尽心尽力的,因为他知道欠你的太多了,他很爱你!”肖凡娣泣泣地说不下去了,她一把搂住严啸两眼乞求地望着他。
      严啸目光冷冷地看着母亲,坚定地说:“我相信你,妈妈。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我的决心已下!”
      肖凡娣看着儿子,片刻方说:“那交给我吧,我去放入他的药中送他上路,妈愿为儿女们付出一切,也省得你们日后会感到后悔后怕的.”
      严啸说:“谢谢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有为儿女而付出的母亲,也有为母亲奉献的儿女。”
      她们目送着母亲步入严开渠的病房,时间在一秒一秒地爬行,每一下都铭刻在兄妹俩满是伤痕的心上,她们在等待,等待母亲活杀
      从那乳白色的房门中走出来,期盼着母亲重新获得一个崭新的生命。
      肖凡娣是在十分钟后走出来的,她出来后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严啸和严敏惊恐地看着母亲苍白的脸,他们内疚地感到这超然的负重已将肖凡娣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们悄悄地从母亲身旁走过,步入了严开渠的病房中。
      不一会儿,严敏走了出来她扶起母亲来到了严开渠的床前,严啸说:“妈,爸已经走了,他死了。”肖凡娣猛地狂喊起来:“不,他不会死的,我没有干哪,这是你们给的药,还在这里,我下不了手哇!”
      看着母亲惊恐的脸和掌心两颗已被汗水浸碎了的药片,确实母亲没有干,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忽然间严啸在父亲的枕边发现了一张白纸,他取过来放到窗边的亮光处一看,天哪,这就是严开渠。
      我在大脑完全清醒的情况下选择了安乐死。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住院前就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切。谢谢大家。严开渠
      残酷的父亲,是谁让他变得如此残酷,连自己也不放过。严啸与严敏挽扶着泣哭悲痛的母亲离开病房时,严啸突然生出许多伤感,人死如墙倒,外面一层倒了就该论到里面一层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如同父亲一样,静静地躺在那张钢丝床上的情景。
      走出医院时正撞上匆匆而来的张国栋,霎间里他好象已经明白眼前发生什么事了,肖凡娣说:“他去了。”
      张国栋拉过严啸说:“刚才我去你家小莉让我带个信给你,说这边事完后让你回去把离婚的事办了,她说小涛涛给你,顾之洋还答应拿出一笔钱给你们家买房子。”
      严啸平静地说:“随她怎么办吧,但愿顾之洋能待她好。钱算什么东西,我这是和老婆离婚,又不是卖老婆,有天有地房子是棺材,还用她来为我安排!”
      肖凡娣走上前来对张国栋说:“我都告诉啸儿了,我告诉了他你是他的亲生父亲。”
      肖凡娣说:“啸儿,这就是你的父亲啊!血脉相通的亲人哪!”张国栋的眼睛里含着泪,他在聚集几十年来无法倾泻的感情期待着。
      严啸好似在笑,那笑是凝固的,是认真的,是一种欲速而不达的产物,他象个孩子般地附在肖凡娣的耳畔轻声地说道:“我只有妈妈,唯有妈妈是不可能活活地杀死她腹中的婴儿的,因为那是她生命的本体。”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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