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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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李陶位置本来就在最后一排，往前窜两步就坐在了自己凳子上。他把课本卷成了一个筒，往前戳戳白瑞：“谢了哦。”
他说的是刚上课时候他提醒自己的事情。
白瑞是个很清秀白净的男生，学习委员，回过头冲李陶笑笑的时候有点儿腼腆：“没事儿的。”
李陶收回手，又坐好了。他偏头又瞄了关涉那个位置一眼，他人已经不见了。
一下课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什么事儿，又戳了戳白瑞：“诶，老白，你上个学期不是去过一次实验班？”
四中的制度是每一次大考后都会按成绩抽一部分人进实验班，一部分原先待着的人下来，不过这“一部分”相当稀少，毕竟长久的教学方式的不同让普通班学生很难跟上实验班的节奏，而且本身那些通过更严苛的考试才进入实验班的学生当然都不是吃素的。春天时候白瑞稀里糊涂考进过一次实验班，待了一个月就回来了，回来后提起那段日子频频叹气，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被打包送回来的没面子。
“对。”白瑞兴致一下子低下去了的样子，“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当时是在哪个班嘞？跟关涉一个班吗？”
白瑞摇头：“我在二班，关涉应该在一班，成绩更靠前那批。他们成绩就算掉出来也是掉到二班去。”
“没有可能是掉进普通班的吗？”
“从没听说过。二班还有人是学习刻苦才成绩好的，一班那些一个个的都是本身智商就比你高……而且从二班掉下来的人一个学期都没几个，一班从来没有过吧。”
“刚关涉他自己不都跟你说了他是转班的了？”白瑞的同桌，一个长相很英气的女生转过头来，“你快放学习委员一马吧，一道大题他让你打断了两次思路了……”
李陶道了句歉，蔫蔫地把前倾的身体收回来，趴在桌子上。不是成绩掉下来，难道真是转班？哪个神经病真从资源那么好的实验班下凡啊？听说实验班教室里配着有饮水机，加湿器，连擦黑板都有高科技……
想着，那个神经病就回来了，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往位置上一坐。李陶把脸扭了个方向，假装自己刚刚没在看他。
刺猬看来是真有要交关涉这个朋友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朵奇葩交际花跟谁不是朋友，连李陶这种性子有点儿冷的都处下来了。晚上放学的时候，跟关涉去他以前宿舍帮着拿行李。17班就一个男生宿舍，好巧不巧，仅剩的一个床位是是李陶的上铺，关涉就要搬这儿来。
他们学校在老城区，这两年经济建设，地皮相当紧俏。四中本来就不大，只有一栋宿舍楼，男生住东面，女生住西面，中间一个大铁栅拦着。虽然这土黄色的老楼楼道绿漆盖脚印，公厕冲水看缘分，但这也是普通班学生唯一满意的一点。因为管你省联考是英雄是狗熊，回来不也还是得在这破得像闹鬼的地方憋屈着。
刺猬先关涉一步回来，关涉还在收拾行李。他把装着被子的大包搁在李陶床下头的时候，刚碰上李陶洗完澡回来。
“卧槽你知道吗。”刺猬一脸愤恨，“原来实验班那宿舍跟咱是不一样的。”
“咋了。”李陶擦着头发，懒洋洋地问。
“他们宿舍有空调。”刺猬幽幽地说。
这一句就把李陶干沉默了，头发也不擦了，找把椅子坐下，叹了一声。
“没完呢，”刺猬把他椅子又提溜过来冲着自己，手指阳台，“咱那漏风的破阳台，你看见没？学校给他们在角上修了个独卫！”
李陶已经不想说话了，拿手上的湿毛巾抽了刺猬屁股一下，顿时一道湿淋淋的印子。刺猬惆怅地摸着屁股：“你说，都是学生，怎么还能这么差别对待呢。”
“白瑞！”刺猬喊的时候他刚端着刷牙缸从门外进来，“你之前咋没跟我们说实验班宿舍这么豪华呢？”
“我也没去住啊。”白瑞呆呆地说。
“你们聊天呀！同学啊！他们没告诉你么？”
“我们都不聊天的。”白瑞扭头，“课间，整个班，不太有人聊天，讲题也不是谁都愿意给你讲。”
“看吧。”李陶看开了，“实验班那日子也不是人过的，十点半放学，全封闭管理。他们要想跟咱似的半夜溜出去吃个宵夜，肯定是不可能的。还有他们那卷子，今天你不是看了吗。”
“他们日子是难过。”刺猬抠床柱，“我去的时候他们都没回宿舍呢。你说关涉不能是因为受不了那苦日子才转咱班来了吧？”
“谁知道。”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关涉拉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冲宿舍里几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们那空调夏天凉快不？”刺猬先开口了，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事儿。
“没吹过。”关涉笑笑，“我前两天才开始住的校，空调还没来得及开呢就搬这儿来了。”
男孩子熟得算比较快，到该熄灯的时候彼此都能说笑几句了。特别是刺猬，整个人都快粘关涉身上了，喋喋不休问那些实验班的事儿，李陶早早上了床，拿着手机打僵尸，有一搭没一搭听他们在底下讲话。
有那么多话么。
“赶明儿领你出去逛逛。”刺猬给了关涉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你之前没住过校吧，那咱学校的夜生活你肯定是没经历过。尤其咱校门口那小吃街，我和咱陶哥把那片儿摸得透透的，哪家店好吃哪家店完蛋，一家家以身试毒咱都明明白白！”
说着，他拍拍李陶的床栏杆：“是吧陶哥？”
李陶面无表情地踹他一脚。
“还赶明儿吗？”关涉抱着胳膊倚床柱上，“择日不如撞日呗。”
刺猬有点儿意外地看他一眼。李陶知道他原本说的有点儿算客气的场面话，估计没想到关涉这个重点班出来的乖宝宝能这么轻易答应逃寝出去乱逛。
“也行。”他说，“但就是我们得从后墙那边翻过去，完后再翻回来，而且得等十一点大爷查完人再出去。”
关涉点点头：“挺好。”
刺猬也不知道该说啥了：“那你就想今晚上出去呗？”
“行吗？”
“行啊。”关键时候刺猬可不能在新同学跟前掉脸，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今晚上带你出去看看世界……陶子！走一起啊。”
“去什么啊……”李陶不是很想去，他往后一靠，倚在墙上，“我不饿，你俩吃去吧。”
“你不去还有啥意思啊！”刺猬跪他床上打他膝盖，“刚开学你有啥需要日理万机的！走，麻利的。”
“算了，别去了。”关涉突然说，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不自然的，“我刚想起来明天早上我得早起，提前去做开学典礼上的护旗训练。”
刺猬真是个好糊弄的主儿，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又问起关涉护旗的事情来。李陶把手机捡起来继续玩儿，心想这有什么有意思的。
不一会儿就熄灯了，所有人躺在床上，除了那些偷带手机的，其他人很快睡着，呼噜声此起彼伏。
李陶也打算睡了，可不知道是不是上铺太久没住人的缘故，他总觉得不自在。凭空出现的呼吸，偶尔的翻身所造成的床铺的摇晃，两个人像被架子床连成一体了似的，在某种频率上渐渐地要重合在一起。李陶心浮气躁的，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半夜又被尿憋醒，他起床，迷迷糊糊出门去放了水。
再进宿舍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关涉那小子的脑袋。他面朝着宿舍中间，鼻梁磕在床栏杆上，恍惚间让人觉得很乖。李陶悄没声的走过去，在关涉面前站定了，看见他还戴着耳机。
大晚上的，还听着音乐才能睡着吗？
李陶的脑子又没完全睡醒，迷迷糊糊地思考着，正打算转过身去上自己的床，一晃眼就看见关涉的眼睛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直勾勾地看着他神色清明，哪有一点儿睡过觉的痕迹。
李陶被吓了一跳，真差点儿叫出声来，好在最后关头给切换成气声了：“你他妈没睡觉啊？”
“你偷看我。”关涉也用气声说。
“我才没有。”李陶有点儿羞恼，“睡你的觉，几点了都。”
关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神色严肃地向李陶招招：“过来。”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片刻，最后李陶还是走近了一点儿。
谁知道关涉突然发难，伸手掐了李陶脸一下。
李陶立马跳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关涉。关涉这时候乐了，一边笑一边翻身正躺过去，面朝天花板，把手放在肚脐上摆好了一个入睡的姿势。
李陶心里像有把火在跳似的，激得他脑袋突突的。他二话不说，三两下就甩掉了自己的拖鞋，脚踩在自己的床上，手抓着关涉的栏杆，敏捷地探身上去，然后毫不留情地也伸手掐了关涉脸一把，甚至还扭了扭。
下来的时候还拽掉了关涉戴着的耳机。
关涉一点儿都没反抗，简直像乐在其中似的笑个没完，声音闷闷的。李陶在自己床上躺好的时候他还在笑。他揉着自己的脸，默默感受着关涉身体轻微的晃动，经由架子床建立起的隐秘的链接，无声地传递过来。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