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小子》白蔺

11、第 11 章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黄毛那帮人都走了，毕竟没人想惹那个晦气叫李旭看见了再挨一顿呲。

　　李陶一只手按着肚子。不知道谁踹了他肚子一脚，一开始觉得是岔气疼，从进了办公室就开始想吐，时好时坏。刚才在办公室里一直忍着，疼得脸煞白。

　　不过李陶没想到转个弯会看见高彦站在那里，见自己来了就抬起眼睛，目光有点儿躲闪。顿时，李陶怀疑就是这小子刚才踹了自己一脚。

　　高彦点了一下头算是跟他们打招呼了，态度看着还挺平和的：“不好意思，我能跟李陶说两句话吗？”

　　其他人也不能提出什么意见，李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跟他走到了楼梯间里。已经上课了，到处都空无一人。

　　高彦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我今天没跟你说我们来干嘛的事。”

　　李陶心想对啊，我知道，我手机没欠费，你微信没动静。

　　不过说实话，他内心觉得他们两个到底不算是一路人，所以高彦帮他是情分不帮他是本分，也没什么好要特地提一嘴了。他不确定高彦这是什么意思，只好跟着说：“嗯，对。”

　　高彦盯着他，目光复杂，突然开口道：“你怎么跟那个关涉搞到一起去了？”

　　李陶不太喜欢他的措辞。什么叫搞？而且一不一起的，跟他也没多大关系吧。

　　就这么忠心？老大鞭长莫及就在这里当老大的小电子眼吗？

　　“不关你的事吧。”李陶说。

　　“你可小心点那个关涉，他人品很糟。经常玩弄别人的感情，以前还惹得人为他自杀。”

　　李陶一脑门问号：“那又关我什么事？”

　　高彦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好怪。

　　“李陶。”他声音放轻了，李陶听得心里毛毛的，“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大捷不会收手的，他会让你的日子变得更难过，这都跟那个关涉分不开关系。”

　　现在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对李陶来说已经变成折磨了，高彦怎么就变成这么个怪人了。他草草敷衍两句打算撤，这时候，高彦又叫住他：“李陶。”

　　“干什么？”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李陶还真记得。倒霉催的被初中的死对头金索叫人打了，大捷和高彦，还有几个他手下的人当时给他解的围。不过李陶心里更清楚，他们当时之所以会帮他，不过是因为大捷那时候正要竞争职高老大，金索是他竞争对手罢了。

　　后头听说是大捷成功上位，金索被压着了。

　　高彦提这个干嘛。

　　不过高彦也不说话了，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李陶一脸困惑地又转身回去，没想到那三人没走，还在原地闲聊着等他。

　　“怎么没先回去。”李陶走过去问。

　　“反正已经上课了。”刺猬苦着脸，“高彦叫你干什么？”

　　刺猬也是认识高彦的，不过不熟，只是跟着李陶一起和他打过篮球，知道他是大捷小弟的关系。

　　“鬼知道。”李陶臭着脸，“有精神病吧。”

　　关涉不动声色地看了李陶一眼。

　　刺猬和白瑞的心都死了。刺猬死在离他远去的半学期体育课上，白瑞死在自己从出生以来要写的第一份检讨上。

　　李陶让高彦稀里糊涂这么一搅，胃痛居然好了一些，还有功夫安慰刺猬了：“你傻啊，活又不会多，干完照样踢球，还能拿手机偷偷玩儿呢。”

　　刺猬的复活就这么简单。

　　李陶安慰白瑞……唉，这怎么安慰。拉着一个好学生跟自己干这些事儿，李陶心里也比较愧疚，最后只是拍拍白瑞的肩膀：“请你吃东西，对不住了哈。”

　　李陶囊中相当羞涩，白瑞了解他，反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那伙人是不是跟你们有仇。”

　　关于大捷的事情，他们还真没怎么告诉过他。他一个好学生，除了惹上麻烦徒增烦恼之外，还能怎么样呢？又不像刺猬一样就热衷这个，在刚上高中时还曾妄想过要成为四中一霸，后来连宿舍楼一霸都成不了——被打服了。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李陶一五一十把这件事儿说了。

　　白瑞就是比刺猬敏锐。他看向关涉，问：“那他们当时为什么要堵你？”

　　“呃。”李陶扯过白瑞来，不知道该不该讲，关涉就已经毫不在乎地开口了：“因为他们以为我和刘黎黎好上了。”

　　白瑞愣住了。

　　“刘黎黎之前跟大捷好过，后来要分手，大捷以为我是第三者。”

　　关涉明明应该啥也不知道，低头看白瑞那一眼却好像白瑞啥心思他都清楚了似的：“我和刘黎黎什么关系都没有，不熟，就是偶尔问个题。”

　　白瑞也不说话了，低着头脸慢慢红起来，然后又一点点白下去，本来肿的那半脸看着体积更夸张了。

　　快走回教室的时候，白瑞突然说：“这样吧，我叫我哥出面，教训大捷一顿，这事儿就能解决了吧。”

　　几个人一下都愣住了，主要是对白瑞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有点儿不适应。而且，他哥又是哪号人物啊？

　　平时他们一起玩，不怎么提起家庭。所以他们只知道白瑞有个哥，大高个，看着很不好惹，倒是挺疼他的，隔三岔五来学校看，给他点外卖，白瑞零花钱也相当可观。

　　“你哥……”刺猬咽了口唾沫，“不是做生意的吗？”

　　白瑞嗯了下：“他开了一家夜总会。”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没想到刚刚还烦得人天都快塌了的事情就这么迎刃而解了。几人从后门溜进教室，正好是老凤祥的课。她是知道这几个人干嘛去了的，也没再为难他们，瞪了一眼之后装看不见就算了。

　　老班装了，其他人可不会装，课间就一伙儿一伙儿的人来慰问，呦怎么回事儿啊带这一身伤，课间就瞧见老李办公室塞满人了。

　　李陶就皮笑肉不笑的应付。早干嘛去了，出这事儿有几个没预料的，也没见谁提醒他一句。

　　过一会儿他连应付都应付不住了，突然开始胃痛得不行，出门去厕所，被那个味儿一刺激居然哇的一嗓子吐出来了。李陶骂了一句，蹲着往便池里又啐了一口。

　　没想到这时候身后的厕所门就让人拉开了。李陶正想回头看看是哪个傻逼，就看见关涉一脸无奈地端着李陶的杯子站在门口。

　　“吐完了吗？”

　　他问李陶。

　　李陶让这一出整得有点儿懵，晃晃悠悠站起来：“嗯。”

　　“吐完了出来漱漱口。”关涉冲他招手。

　　李陶居然乖乖地冲了水就跟着他来到洗手池跟前了。关涉把他杯子里换成热水，李陶接过来安静地漱口。

　　“喂，你怎么知道……”

　　“你跟个傻逼似的在这吐？”关涉接过话茬，“叫人踹了肚子吧，一直捂着，脸煞白，跟人说着话呢就跑出来。”

　　李陶没话说了。

　　直到上课的时候他们俩才一前一后回来。这节课上生物，老师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就发了卷子让他们当堂做，然后就自己坐讲台后面改卷子去了。

　　虽然胃部的难受已经缓解不少了，但李陶这一节课老看不下去题，心里乱七八糟得老想起来刚关涉把杯子递给他的时候眼神很安静的样子……他又莫名想起来从高彦那里听着草率得像瞎编一样的传闻，什么自杀，怎么可能？除了刘黎黎，没见他跟哪个女生有往来啊？

　　果然是瞎编的吧。

　　这一愣就是一节课才写了半面题。下课要收了，才急赤白脸地敲白瑞后背江湖救急。谁知道白瑞注意力比他还不集中，比他还少写了两道，一脸天要塌了。

　　还好还有白瑞的同桌救场。管静知，那个长相英气的总嫌李陶打扰白瑞学习而跟李陶斗嘴的女生，这时候很大方地把自己的试卷拍李陶桌子上了。李陶赶紧戳白瑞回头来抄，白瑞这才惴惴不安地拿着笔开始找题号。

　　管静知虽然借他们抄了，嘴上却没有放过他们：“李陶，白瑞怎么都掺乎上打架的事情了。”

　　李陶叹口气：“真是对不起，让你的宝贝同桌身陷险境。”

　　管静知想说什么，但到底没开口。她看着李陶抄完了剩下的题目，把三人的卷子都拿走交给生物课代表后又坐回来。
　　管静知还看着他，眼神很复杂。李陶也不好忽视这种目光，就说：“呃，下次不会带白瑞去了。”

　　“不是白瑞。”管静知的语气有点儿硬邦邦的，“你呢，你也受伤了吧。”

　　李陶又想起来自己的肋骨了，语气有点儿不自然；“还好。”

　　“要不要再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了吧。”

　　她现在的语气神态总和平时与李陶斗嘴的不一样。李陶不大适应。

　　就在这时候，隔着一条过道的关涉突然抬腿踹了踹李陶的凳子，李陶回头瞪他一眼。

　　“干什么？”

　　“晚上吃什么。”关涉腆着脸问他。

　　也只有他关心晚上吃什么了。刺猬和白瑞都开始为开学考而焦心，区别是白瑞是真学习，刺猬是假着急。李陶倒是不忧心开学考的事儿，他知道自己的尿性，年年开学考都指定抓瞎，他也从不抱什么希望。但李陶还是吃不下去晚饭，胃不大疼了不代表食欲回来了。

　　晚上晚自习结束，白瑞叫他哥来看他，告个状，几人就在宿舍里等他凯旋的消息。

　　和好吃的。

　　白瑞他哥可疼他。不一会儿，白瑞果然提着三个大袋子回到宿舍了。一进门那股强势的炸鸡的香味就欻的飘进来。宿舍里几个人立马蹦起来，支桌子的支桌子，接袋子的接袋子，还有摆凳子捏肩嘘寒问暖的——那是刺猬。

　　“我哥买的……让大家一起吃。”白瑞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把三个大袋子打开。果不其然，炸整鸡，是当地有名的炸鸡店，要买不排半个小时的队下不来。这家炸鸡跟什么韩式的什么肯德基都不一样，不挂浆不裹面包糠，鸡皮炸得脆酥逼人，一口咬开内里的汁水又丰沛四溢，鸡肉嫩滑透亮，油汪喷香，再撒上孜然辣椒面，真真绝了。

　　惨的是李陶还吃不大下去东西，知道炸鸡香也没用。

　　几个半大小子饿虎扑食，不过分钟就把三只大鸡瓜分掉了。其中李陶和关涉大概算是异类，各撕了片鸡后就不再动手了。

　　“咋回事啊你。”刺猬撞了下他肩膀，“不像你的作风啊哥。”

　　“不饿。”李陶不想鸟他。

　　刺猬一脸的“你在放屁”。

　　这时候白瑞悄悄地凑上来，手里还捧着他哥给另外买的大鸡腿——他哥就知道以他的脾气自己是抢不着食儿的。

　　“我哥说我不用管了，他会搞定的。”

　　李陶感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了。”

　　“没什么。”白瑞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