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牺牲》bttw

29、泥卷风恶作剧

　　“伊萨卡，那样好过分！”

　　阿方索不禁叫到，他看向了伊萨卡那边，她还是一副只是单纯的对眼前的事情感兴趣的样子，那双灰眼睛里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似乎完全没感到同情或者愤怒。

　　就是在这个时候，阿方索突然意识到了伊萨卡的不同之处，这使他开始看着这个精致的如同人偶一般，却也如同人偶一般空洞的少女。

　　她……似乎无法与他人感同身受，是的，从自己被捡到开始，伊萨卡就不曾安慰过他，甚至完全无视他的悲伤，迅速便提出金钱交易，阿方索

　　在阿方索用一张异样的目光看着伊萨卡的时候，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情况，隔着几米她也能轻易看见这些人的表情。

　　两个大人的脑袋往孩子那边凑了一点，便很快的转了回去，他们显然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可是没有一个人去阻止事情的发生，王后显然更在意这边的情况，但她的眼睛也仅仅只是往那边瞟了一眼，嘴里的祷词并没有因为自己孩子们的纠纷而停止念诵。

　　“母亲，弟弟在踩我的衣服。”

　　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幼弟对自己的欺负，公主抿了抿嘴，把自己尽量的凑到了母亲那边，低声说道。

　　显然这位母亲从开始就没打算管这件事，她只是给了女儿一个疲倦的眼神，比起责怪弟弟，更多的是对于自己要出手解决这件事的不耐烦，她开口了。

　　“罗伯特，安静。”

　　男孩并没有听她的话，他的目光扫向沉默不语的父亲，然后继续自己的动作，甚至变本加厉，他将手指抹向她的腰间。

　　女孩显然无法忍受，她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可是求助母亲已经失去了作用，她看向四周，却不知道还有谁能把她从这中窘境中救出来。

　　面前神的使者们看见了，他们沉默不语，母亲在随意的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后，便继续无视她，她看向自己的父亲，便迅速地回过头。

　　自己从来没有指望过他。

　　她试图从弟弟手中抢过她的裙子，那是昨天刚刚定做的，她自己设计的裙子，她很喜欢。

　　孩子的力量当然敌不过她的，嘉莉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她经常冒险，一个八岁的孩子显然不是她的对手，于是皱巴巴而糊了泥巴的裙角被她扯了过来，弟弟摔在了地上，他用双手支撑住了身体，可是他抬头用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嘉莉，自己的姐姐，又看了一眼已经注意到这边动静的父亲，发出了一声做作的痛呼。

　　这声痛呼被圣歌勉强的打断了，可是父亲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声音，他发出了严厉的声音，目光锐利如剑，直指公主。

　　“嘉莉。”

　　嘉莉放开了自己的裙子，她抬起头，看向前方，不再去看父亲和弟弟，她看向了女神的方向，尽管铜像不能给她痛苦的心丝毫安慰。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又在欺负弟弟？”

　　“弟弟把我的裙子弄脏了。”

　　她称述客观事实，她对事情的走向毫不意外，自然也不会对父亲的立场抱有丝毫希望。

　　“只是一条裙子，你为什么欺负弟弟？还推了他？”

　　反驳没有任何好处，嘉莉长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弟弟就在自己身边做着鬼脸，他的挑衅在嘉莉眼里显得可笑，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对方忌惮的，对方所依靠的权力来自谁。

　　于是她退让了。

　　“……是我的错。”

　　短暂的闹剧和平收尾，祭祀继续进行，弟弟的手依旧在她的裙子上写写画画，即使嘉莉知道，出门前用清洁术清洗一下便能使她的衣服恢复洁净，但是弟弟的手冒犯的东西不止她的裙子，他所造成的东西，也不像是裙子一样容易被清洗。

　　父亲从不理解，或者说，他从不愿意理解，嘉莉很早便知道。

　　她已经习惯于这种闹剧，可是她并不知道，现在就在她头顶上方十几米的房梁上，有两个隐身的小家伙正在注视着她，并且打算做点什么。

　　“伊萨卡，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嗯……那倒是可以，你可以帮她，给那个男孩施个法什么的。”

　　阿方索用那种期待没有得到满足的失望表情看着伊萨卡，伊萨卡却完全无视了他可怜巴巴的表情。

　　“诶……”

　　“干什么，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你自己做啦。”

　　伊萨卡完全一副把这些事情交给阿方索自己看的架势，阿方索撇了撇嘴，好吧，这件事确实是他提出来的，也确实应该是由他自己解决才是，他总不能一直麻烦伊萨卡。

　　但是……具体要怎么做呢？既不用引起太大的动静引起怀疑，也仅仅只是把事情控制在惩罚这个范围内……

　　啊，有了。

　　阿方索握住法杖，魔素靠近她的身体和木质的宝石法杖，他们之间达成了交易，而此刻，阿方索用话语告诉魔素它们的任务。

　　既然你随意的破坏别人好看的衣服，让别人难堪，那么，你也得感受一下别人的心情！

　　他屏息凝神，努力想象。

　　一个小小的龙卷风卷起地上的粉尘，灰尘形成一个肮脏的迷你风暴，地上的圣洁海水被收集起来，掺杂进入龙卷风，瞬间，一个充满污水的水龙卷便形成了。

　　“你控制的还真仔细诶！而且这你都能想到，你很有才能嘛！”

　　伊萨卡在他的身边赞叹道，阿方索骄傲的鼻子都快翘起来了，可是他这会儿得小心的控制那团水龙卷。

　　水龙卷的移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那些唱诗班的孩子们紧紧盯着那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眼睛里透着好奇，他们刚刚就在旁边看着公主的衣服被弟弟弄脏，一些人心里面其实也有点为公主叫屈，可是他们的任务是不要让今天的仪式出错，没有人有那个胆量冒着被打个半死的风险帮她一把，这个在地面上旋转着的水龙卷虽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但是同样的，没人敢停下来，停下赞美这场仪式的歌唱，告诉背对着这个半米高小水龙卷的尊贵王室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至少，他们都做好了默契的统一口径，集体装作没看见这场风暴的准备。

　　风暴收集了比罗伯特王子昂贵皮鞋上还要多的污泥，晃晃悠悠的靠近了他的身后，紧接着，随着阿方索的一声令下，和一些合唱团的成员过早的惊呼，哗啦一声，罗伯特王子猝不及防，被卷入了一场污水的风暴。

　　周围的人无一幸免，公主的身上也溅上了不少，她正一脸疑惑的看向四周，企图寻找出那个厉害的家伙，而王后满脸疑惑，摸向自己的后背，那里的刺绣完全被泥沙淹没了，而国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声嘹亮的尖叫让他惊醒。

　　罗伯特王子自食恶果，处于风暴中心的他一脸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黑乎乎的泥水充满了手心，他的全身上下，金色的打理好的头发也好，雪白的衬衣也好，刺绣宝石的马甲也好，定做的皮鞋也好，里面充满了泥沙和脏水，他的浑身黑乎乎的，简直就像个下水道的史莱姆般肮脏。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不出所料的，发出了第一声哭喊，至少这次情真意切。

　　王后迅速去安慰自己的儿子，把他抱在怀里，国王愤怒的喊着卫兵，让他们赶紧过来抓住可能的袭击者，而后面的唱诗班成员晃晃悠悠，尽力克制着自己的笑容，教宗和他的助手则满脸不悦，他们显然从开始就对这一切不满，而公主差点没有憋住笑，她捂住了嘴，假装惊慌失措，而她的感官也终于使得她搜寻到了一点魔力的残余。

　　魔素在一个地方徘徊着，就在上面。

　　嘉莉公主看向自己的头顶，虽然上面空无一物，可是嘉莉知道，那里有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们明显目睹了全程，并且还乐意冒着这个风险施加援手，无论他们抱着怎么样的目的，至少这一刻，嘉莉认为他们是好人。

　　于是公主向自己的上方招手示意，她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接收到，但是仍然悄声道。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