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牺牲》bttw

20、过去的简短故事

　　回到第一层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第二层的森林是永恒的黑暗，而第一层则永远都遍布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阳光，这些阳光让经常居住在此地的伊萨卡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而迪穆里埃只是抬头直视那光芒。

　　那双绿眼睛被照得深入眼底，好像是被阳光照射进地步的林中湖水一般。

　　从他们踏入家门开始，阿方索就能感觉到四周有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每个人都有话说，却都憋在心里一样，虽然每个人都装的像是无事发生，但是不同于昨天路易还在时的喧闹，今天安静的不可思议，甚至伊萨卡洗碗时滴在地上的水滴发出的声音都可以被轻易听见。

　　当然，也不排除阿方索身上经过升级之后造就的特别敏锐的感官。

　　他本来应该很惊讶的，但是今天一天所经历的一切让他再也无法用正常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他只能不停的提高自己的上限，使得自己能够逐渐接受周围的一切。

　　一直到来到家里，接触到让他感到安心的熟悉的小木屋里的一切，他才感受到安定，同时，心中那股对于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以及尤利西斯的警告的不安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他需要知道一些真相，阿方索并不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他希望迪穆里埃能够解释一切，只有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阿方索才能真正承认，自己确实是他们中的一员。

　　晚饭做好后，他们三人坐在桌上沉默的吃起饭，吃完以后，三人都没有离开桌子，直到迪穆里埃轻轻咳嗽一声，移开自己的碗——里面的食物只有很少一些，其中的汤汁也被迪穆里埃剩下了。

　　“伊萨卡，阿方索，我想告诉你们某些事。”

　　迪穆里埃温和的说道，他的手指交叉和握，搁在木质桌子上，他的眼神非常平静的看着他们两人。

　　阿方索有些紧张起来，他正襟危坐，咬了咬嘴唇，而伊萨卡则无比激动，她迅速调整姿势坐好，迪穆里埃无奈的笑着看着她，然后他开口了。

　　“我不想对你们有所隐瞒，你们也应该知道一些事情，虽然伊萨卡跟了我有几年，但是我仍然需要告知阿方索关于我的一些真相。”

　　“我叫迪穆里埃，如果伊萨卡告诉过你，你应该知道我是精灵。”

　　阿方索谨慎的点了点头，他早就注意到迪穆里埃比伊萨卡还要尖的耳朵和绿宝石般透亮的双眼，这和普通人完全不相同，他精致的像个人偶，静静的坐在那里时就像博物馆里的瓷雕。

　　总而言之，他不像是人类，不是外表上的不像，更多的是气质上的。

　　“我是来自遥远国家的高精灵，是在地位上比普通精灵更高贵的种族，在大约三十年前，我以这样的高傲来到了地下城，也就是这个在传说中充满机遇与财富的地方，我希望能在这里找到能够突破我国现状的方法。”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我遇到勇者卡纳，也是路易的师父，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遇到了一些朋友，也使得有些人盯上了我们，而我们并不知道，与我们看似走上同一条道路的朋友，实际上有着不同的目的。”

　　他轻轻叹息。

　　“于是，我们遭到了背叛，更准确来说，这场背叛针对的是所有人，地下城并非死物，当探险者掠夺它时，它已经计算好了价码，就等到某一天统一收回，而告诉我们这里拥有财富的人从来没有告知我们这件事。”

　　是的，所有接受命运馈赠的人总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就好像每一个相比别人幸运那么一些的人，总存在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命中注定如此，却从不思考这馈赠之后的可怕真相——所有接受过地下城宝藏的人，所有与地下城联系过深的，掠夺过它的，蒙受地下城恩情得以复活的人，都会被地下城牢牢记住。

　　而地下城索求的，则是他们的生命。

　　二十年前，随着勇者卡纳深入地下城，杀死死龙之主，地下城嗅到了祭品的血腥味，便开始它的屠杀。

　　血液浸润土地，勇者死于决斗，牺牲者的尸骨带来财富，染血的财富，更多的财富，每个后来者都沾染上更深的花蜜，却始终离开不了地下城粘稠的花瓣，而祭祀的主导者则坐观壁上，看着这一场悲剧发生。

　　迪穆里埃始终记得勇者的话，他始终记得他走向自己已经知晓的死亡之前，如何用那双眼坚定的看着他，诉说他的遗言。

　　【结束吧，迪穆里埃，结束这场献祭。】

　　要结束吗？迪穆里埃不知道，这是勇者卡纳的故事，他讲述的是属于他的故事。

　　这些事情本来和他没关系，他可以只是对曾经抱有希望的人类绝望，然后转身离去，到达一个新的国家，精灵的寿命可以让他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可是他无法离开了，与卡纳的经历化作一种比地下城与勇士之间的关系更加可怕的联系，在他的心中生了根，拔出去却只能留下几个永远都无法愈合的坑洞，尽管他没有经历过卡纳所经历的事情，只是听他说过，养尊处优的他甚至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但是勇者逐渐失温僵硬的□□的触感好像仍然停留在他的怀抱中，那种恨意仍然纠缠着他。

　　勇者怨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阴谋者，他就怨恨勇者怨恨的人，就这么简单。

　　他娓娓道来，讲述了自己的经历，相当简短，至少暂时，那些更复杂的故事尚且年幼的伊萨卡和阿方索都无法迅速消化。

　　他看着陷入沉思的阿方索，这个年轻的孩子想法很多，比起伊萨卡，他更多的在思考自己，这是个好现象。

　　他轻轻开口。

　　“我亲爱的伊萨卡，还有阿方索，虽然我也不愿意你们卷入我的事情中，但是是地下城将我们相连，从我注定要为你们命名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相连，不过你们不必担心，还有一段时间准备。”

　　他再次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伊萨卡，对方也在平静而坚定的与他对视，那双眼睛中对自己的执念深到了可怕的地步，迪穆里埃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一声令下，伊萨卡可以拼尽全力杀死所有迪穆里埃命令她杀死的人，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心中的忧虑更甚。

　　这也就是为什么尤利西斯那个家伙会送给伊萨卡那把匕首，他已经看出来，伊萨卡宁愿背负卡纳附着其上的诅咒也要完成哪怕迪穆里埃完全没有托付给她的目标，这也是在提点迪穆里埃，如果他真的想实现自己的目标，那就至少得让伊萨卡学到点除了杀人以外的东西。

　　……完全是在多虑，迪穆里埃有些不爽的想到，哪怕那个骄傲的家伙不提醒，对于伊萨卡的教育，他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