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牺牲》bttw

15、尤利西斯的待客之道

　　那是他的鼻血，鲜红又温热。

　　那是特勒马科斯的鲜血，漆黑又浓稠。

　　阿方索的身体剧痛，每条神经都在不停的战栗，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可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能惊讶的看见特勒马科斯胸口的那个不停向外喷涌鲜血的小洞。

　　那些血滴在了他的身上，浓稠发黑的血液滴在阿方索的脸上衣服上，让他感到眩晕。

　　他的魔力化作一颗子弹一样的东西【原谅他并不知道其他有效的形容】，直接穿过了特勒马科斯的胸口，特勒马科斯仍然站着，可是他的嘴角吐出鲜血，而他的

　　赢了！

　　特勒马科斯抬起枪的动作被暂停了，可他却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微笑。

　　“阿方索，那样他是死不了的，快闪开！”

　　伊萨卡话音刚落，露出劫后余生微笑的阿方索就忽然表情凝固，脸色铁青，随后便翻着白眼向后仰去。

　　“啊。”

　　伊萨卡伸出的手缩了回去，她迅速地将阿方索的尸体推到了一边，然后摆好攻击架势。

　　特勒马科斯刚刚的伤口开始迅速地愈合，他的脸色只是苍白了一瞬间，随后便迅速好转，他再次挥舞长枪，却不急着攻击，而是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诶呀，死掉了，你的师父没有教过他初学者不要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使用魔法吗？”

　　没错，即使是伊萨卡这种不喜欢使用魔法的家伙，也会把初学者不要在情绪激动时使用魔法的警告视为铁律，但是显然新人阿方索过于重视在地下城的死亡，却忽视了师父的提醒，不但没有给特勒马科斯造成有效杀伤，还早早地就死了。

　　算了，反正也没指望这家伙能帮上忙……虽然他的确替自己恢复了伤口。

　　伊萨卡沉默的看着自己再度裂开的飙着血的伤口。

　　好吧，当她什么都没说。

　　啊……就是很对不起师父！虽然我有支付复活费的钱！

　　伊萨卡摇了摇头，让没用的想法滚出自己的脑袋，她将匕首对准了特勒马科斯，勉强发出了狠话。

　　她的眼眸依旧保持冷静。

　　“师父怎么知道尤利西斯那家伙怎么想的！马科斯，别废话，想杀我就尽快来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特勒马科斯的长枪如同迅捷的箭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视区，伊萨卡依靠着本能躲开这一下，她的双腿迅速变化站位，向前几步，然后伸长手臂去刺向特勒马科斯的腋下。

　　特勒马科斯的反应要比她快，他已经进一步预料到了伊萨卡的行为，他迅速送开握着长枪的那只手，抓住伊萨卡的手臂就连着她和匕首一起甩飞了出去。

　　她的匕首在半空中调换方向，这让她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

　　精灵的身躯相当轻盈，伊萨卡被这一下拽的差点胳膊脱臼，她在空中挣扎时意图调整姿态，却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抓着自己的那双手上的长指甲又将她死死的钉住伊萨卡痛苦的嘶声，紧接着她的声音便换成了惊呼——她被直接抛向了对面，来不及调整姿势，她的背直接被摔在了树上。

　　咔啪的脆响让她痛苦的嘶吼，她摸向后背，黏糊湿热的触感让她明白那里应该出现了一道因为冲击裂开的伤口，甚至可能更多——她的脊柱可能骨折了。

　　……这次只坚持了一会儿。

　　但是这次比上次的进步还要多。

　　伊萨卡看向逼近的特勒马科斯，她露出一个狠厉的微笑。

　　特勒马科斯一边向这边走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侧肋，附着在匕首上的符文精准的顺着划出的伤口延伸，发光的诅咒一路顺着他的脉搏延伸到他刚刚被戳出一个洞的心脏，说真的，被爆掉心脏并不影响特勒马科斯，毕竟，他根本不需要靠上半身的那颗心活动。

　　他的主心脏在属于狮子的那部分身体上，那个新人小子显然不了解他们翼狮的身体构造，误以为捅死他就能万事大吉，新人都这样，而伊萨卡并不会犯这种错误。

　　她已经在这里徘徊了三年，也在这里厮杀了三年。

　　他停下逐渐开始踉跄的脚步，柔软的爪垫踏在伊萨卡面前的草地上，在永恒的夜色里发着光的血液流淌上他的毛发，精灵的鲜血刺痛他作为邪性造物的灵魂，他的全身上下都传来剧痛，但是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看着已经脱力的伊萨卡。

　　伊萨卡那小姑娘伤的不轻，刚刚的一击显然伤到了她的内脏，她在不停的咳嗽吐血，而在长期的战斗中她也被自己的长枪伤到不少，魔法在她身上造成可怕的伤痕，而在胸口上的那一下几乎能从她的锁骨的空洞血口看到她背靠的树皮，她大口大口喘息，血液不停的从她的身体各处流失，她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平心而论，特勒马科斯并不喜欢伤害比自己弱小的对手，但是这是尤利西斯的命令——把她往死里打，原话是这样的。

　　尤利西斯最喜欢做奇怪的决定，他永远搞不懂自己的主人究竟在想什么，所以他决定只是听他的命令就好，他本以为伊萨卡这次还是会死在自己手上——没想到伊萨卡会为了在她特别喜欢的那个师父面前显摆，带了那把匕首。

　　他对着那把银光闪闪的匕首而不是伊萨卡翻了个白眼，他庞大的身躯逐渐经受不住巨大的来自内部的攻击，腿一软便跪倒在了虚弱的伊萨卡面前。

　　看来他也要让尤利西斯失望了。

　　这把匕首不同寻常，显然不是伊萨卡可以持有的东西，而这上面携带有精灵的祝福，还有……宗教庭的祝福？甚至还有魔族的血味？

　　特勒马科斯跟随尤利西斯的时间如此漫长，在他还是上层的王时就开始宣誓对他效忠，一直到尤利西斯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被龙主承认为地下城之主之一，他度过了如此漫长的时光，杀死许多不长眼的过来盗窃这里宝藏的家伙，也被那些家伙无数次杀死，大部分人的面孔随风消逝，而也有很少的家伙被他记下。

　　其中包括有些疯的要命的家伙，这种在武器上近乎异端的创新让特勒马科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想起一个一瓶恢复药水都不带，却像是疯了一般不计代价向下探索的一个家伙他想起那家伙不讲道理的剑法，还有各种阴谋诡计，这让尤利西斯对他保持着新鲜的记忆，也让他更加的讨厌那个家伙。

　　这把匕首很熟悉，熟悉的让人开始恼怒，这把匕首曾经是一把剑，甭管坊间传闻怎么赞美它还有类似的制品，这玩意儿就是个纯粹的缝合产物，丝毫不顾及禁忌和各种神祇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切以最有效的杀伤敌人为主。

　　光是这残片，就有至少三十多个不同的祝福添加在其上，特勒马科斯很少见到有人能疯狂到使用这种武器——光是其使用代价就无法被承受，更让他奇怪的是，伊萨卡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这不仅诡异，其背后的事实更让他感到熟悉，且不寒而栗，他记得伊萨卡这种人存在的意义，直觉告诉他，伊萨卡也知道自己被地下城规则赋予的使命。

　　但是她似乎接受了。

　　他的呼吸逐渐混乱，诅咒让他无法正常使用身体，他倒在伊萨卡身边，他们的血液在他们的面前交融。

　　“小丫头……你真是疯的可以……你不怕……被这里诅咒吗？”

　　伊萨卡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她的声音如同特勒马科斯般虚弱。

　　“我……我不在乎诅咒……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他能幸福就好……”

　　特勒马科斯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以悲哀居多。

　　“那你可真是一个合格的……咳咳、伊萨卡……那家伙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我也不在乎。”

　　伊萨卡如此平静的说道，特勒马科斯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她的表情不不像是人应该有的，而更像是披着人皮的某种东西。

　　紧接着，他们几乎同时停止了呼吸。

　　两具同样开始逐渐冰冷的尸体，走近的沉默的翼狮护卫队的头领，一个女性翼狮在观察了一下周围后，选择抱起伊萨卡瘦小的瘫软身躯，转身离去，而其他人也跟着她的步伐，她身后已经有人抱起了阿方索小小的尸体。他们并没有管特勒马科斯的尸体，他们早已对这里的一切习以为常，甚至在特勒马科斯的尸体被藤蔓卷走时都不会多看一眼。

　　尤利西斯在客人们来之前交代过他们，如果迪穆里埃和伊萨卡能够获得他的认可，便将他们当做客人，以最高礼仪相对待，因为他们具有平等的地位；如果没有，那他们便毫无价值，可以被当做第二层植物的肥料被随意使用。

　　显而易见，这场战斗已经结束，第二层的每个人都跟随尤利西斯侍奉数百年，忠心耿耿，于是他们如同尤利西斯所要求的那样——收拾残局，并满足他们的客人。

　　首先，要从把他们的小客人们复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