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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吾与陈公孰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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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近来忙着与卫大夫商讨擢选女官的试题,对侯爷不甚上心。
每日晚间的用饭是二人相处较多的时候,可惜每每此时公主还要向他请教些试题。
“你说若是加上一些疏浚的策论如何?”梨洲地处江边,涨潮时候容易被淹。
这许多年来每年都要有专门的时候去处理这事,现下国力富强应当考虑定下国策。
“这才头回比选,未必需要将这些全部放进试题。”他看着她皱着眉目纠结的样子,轻轻碰了她一下。
“安心用饭。”他指了指面前的膳食。
“不然夜间又说饿了,又怕变胖。”他揶揄她,夜里睡得迟了便想些宵夜,可是每每吃上了又说要胖了。
“嗯。”小公主回神后点点头,正经的用个饭。
“听说六娘去上了户籍。”听闻绿柳阁易主,那鸨母暴毙。
“初二是个好日子,她自己立了门户。”他点点头,“你若是想给她添彩头倒是可以给她新家添物件。”
“她购置了宅院?”她惊喜的抬头,“跟着你还有这样的好事。”
“每个离开的伙计都会有安身立命的钱财。”他勾唇,脸庞温和,浑然不见平日在宫中所说的什么黑面罗刹的模样。
“你很是善待诸人。”她赞了一句,吃着肉更香了些。
只是你的心房什么时候可以对我开呢?小公主心里纳罕,主要是他藏着太多事情不愿同她说。
她是愿意给他血,可是他每月的月末几日总是不在,那样奇怪。
“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姊妹。”他说的直白,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公孙先生近来归国也不爱上朝。”公孙是景国的上卿,列大夫职。
“他本就是这样游历的性子。”他淡淡的,“一贯如此,最近在二柳那边给城中富商出点子呢。”
“公孙先生也是个妙人。”她想到那日二人的谈话,“就是不晓得他同六娘是个什么情况。”
“你也发现了?”宣平侯笑着,“我瞧着他这是襄王有意。”
“神女未必无情啊。”小公主接的时候过于自然。二人都未察觉下意识间二人竟然如此亲厚。
“等会给你看到好东西。”他忽而咧嘴,与平日的模样很是不一样。
“什么?”她将那试题放在桌子边,一双美目看的他心口一荡。
夜里来了一只陈国来的信鸽,没甚密信,只有一张小布卷。
“呀。这便是那陈世子的模样?”是小相一张。
“真是如神祇一般。”小公主凑在灯火边看着,“这画画的是哪位?真是惟妙惟肖。”
“是侯府的暗卫。”他指了指落款是个七字。
“胡七?”她抬头时长发披在身后,“上回她值守的时候好似睡着了掉了下来,还吓了我一跳。”
许是前日任务繁重,那日值守时胡七从树上掉在她面前。
“她是暗卫中最能打的。”他点头,“那些日子估摸着是在出任务。”
“是个女子?”虽然那日扮做了男相,但是举手间还是女子的样貌。
“是。”他点头,“我这些下属里面女子可是顶起了许多场子。”
一如他的母亲,那样的耀眼,每个女子都做的很好。
“可真是厉害。”小公主看着小像,也称赞了一句,“还那么能打,肯定也吃了不少苦。”
“她是战后从战场抱回来的孤儿。”他点点头,二人着中衣在内室对坐。
有些感慨,此去经年再次回忆起这些下属的来历颇有些放下的意味。
这也不算是遗忘,只是不如之前那么的痛心。
“苍山之疫真的让太多百姓流离失所。”她叹了口气,动摇了国之根本。
“现在跟未来才是我们应该先行考虑的。”他勾唇看她,唇边潋滟。
“嗯,咱们的未来必定是海晏河清。”她笑的张狂,属于他们这一代的时光才刚刚开始。
“你怎的有些欲言又止?”她有些好笑的看他手中捉着一个茶碗,不停地敲着桌面。
这是有什么不愿意开口的?
“公主看是这陈侯世子貌美还是臣貌美?”他好笑的放下杯子,撑起脑袋问她吾与陈公孰美?
神情模样都十分天真,她手中杯子一顿。
忽而抬起双手撑着脑袋看他,“侯爷这是不自信了?”
她有些揶揄的意味,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只是后来许多年小公主才发现,有些人每到这种撒娇卖乖的时候就会自称臣下。
“公主可否给臣一个回复呢?”他执拗的向其捉住她的手,她一愣。
往日的亲密只在于二人会有些拥抱挽手,这捉手的样子是从来没有过的,今夜的他尤其有些不一样。
“这有什么答复。”她逗逗他,“陈世子的美貌是人尽皆知,姜国的国君都为之倾倒。”
“侯爷历来词严厉色又喜带着黑面,除开成婚那日众人得见你的真貌,其余时候没人能瞧见你,自然没什么美名。”她看着他有些面黑,转而哄了哄,“不过就这露面一日的功夫,听闻现下侯爷公办还被掷果丢花呢。”
“在我心中自然得说你美。”她反手摸了摸他的手,带着些舞刀弄枪的薄茧。
“那公主的私心是我美,但样貌来看还是陈世子更胜一筹?”他反握住她的手继续问。
今天的他好没意思,小公主心中腹诽,怎的这般要她说什么美不美的。
“你美,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君主,难不成还偏心他人?”她笑着拍掉他的手,“就寝就寝,近来看卷累得很。”
她摆摆手,兀自上了榻滚在了里头,用薄被搭了便闭了眼。
他有些郁闷的灭了烛也跟着她上了榻。
“明日给六娘添套桌椅。”她听着声音他亦躺平,“六娘取了什么名?”
她知晓他们这边都是立户籍时自己取各名讳,故而问问他。
“从父姓郑,留母取名素素。”他给她提了提被角,看着她恬静的模样,声音未免轻柔了许多。
若是此刻有些他的同僚在场必定要说见鬼了,这鬼见愁的将军竟然也可以温声至此?
“周易《履》中初九曰素履往。”她接了话,“是个好的。”
清白的好女郎,如此姓名是个好意头。
他一愣,这话头与他昨日的反应一样,若非知道她不喜偷听恐怕要觉得有人报信才这般巧合。
“嗯,明日采办。”他轻轻的说话间听到她均匀的呼吸。
夜里实在有些难眠,他起身去了趟净室而后在书桌上看到她同卫大夫商量的试题。
是账务纺织及一些策论,考校的角度与维度各不相同。
若是后面再景国能广开考试,必定能为景国选拔一批为民为公的好官员。
再次躺会榻上的侯爷竟然心里想想是否自身有些老了,毕竟年长了公主六岁。
陈世子正当年,与公主年岁相当自然比自己鲜嫩些。
次日上朝后,宣平侯难得没有继续黑面覆身,就这样直直的打马去了军营。
众将士很是纳闷,往日将军最不喜将面色暴露。
主要是之前在战场上刚开始将军未掩面,总有那地方的将士说什么小白脸。
若是仅仅说是像个女子倒也罢了,可惜军中之人有些粗鄙,总是拿他比作南风小馆。
后来为了稳住军心,他便带着黑面看着就让人害怕。
“将军今日更显挺拔。”军中正在操练,他拿了把长枪与训练的士兵过了两招。
留了许多手,那小兵还是未能过他两招。
“嗯。”他难得的应了一声,往日除却军务他很少应这些有的没的拍马。
兵痞子就是痞子,咂摸出味道后全军都在传钟离将军样貌无人出其二者。
都城内传言更多了些,他偏偏像个风流少年郎,每回从军营回府都是一身锦衣纵马中街至侯府门口。
这么不过半月,这晚小公主就对着他看了又看。
“今日去了王家的府宴,那些贵女都来恭维我。”她笑着看他,他的皮相一绝。
“恭维什么?”他心下了然,偏要引她说出那些话。
“自然是将军举世无双。”她揶揄的给他夹了著排骨,“侯爷自然是这天下第一美男子。”
真是...闷骚,小公主笑盈盈的看他耳根有些泛红,不免逗逗他。
“可怎么办呀。”她故作叹气的放下筷子。
“什么?”他一听她叹气便问了起来。
“你这般好,这后来怕是又许多贵女倾慕你。”她撑着脑袋看他。
他正想说些什么便被门外人打断,是四海客栈来的信。
“夷国朝堂与江湖似有勾结。”得信很短,但二人眉头一皱。
果真是搞到一起去了,庙堂与江湖从来都是分开的,夷国怕是到了强弩之末。
“还是再等等。”小公主近来研习了许多兵书,“现在举兵南下太过冒险。”
“陈国之事还未修整完善,此时不是动夷国的好时候。”她目光坚定,“等陈姜宣战再说。”
“某亦是此意。”他点头,他的妻子很是聪慧。
“子衍年初派出的人将夷国那边的瘟疫治的差不多了。”她眼光一亮,有些埋的线该收了。
“素素的桂满楼到开业了,我去给她长个脸。”二人上回一同给素素安置了新家具。
现下有些事情该与朝中之人清算了,素素的桂满楼便是第一个筏子。
“明日便是女官擢选的殿试。”他点点头,“太后与你同堂,过个几日便能昭告天下。”
一切如二人的预料开展的很好,“可得谢谢岑家小女。”
小公主莞尔,“她是个明察断案的,家学颇深。”
有些世家延续的传承确实是平民无法比拟的,如此便叫她做这第一批拿捏己身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