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头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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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梨根本不敢细想自己要是和徐周序一起站上那个宣誓台捧读誓词是什么可怕场面。
她尴尬笑笑：“你想去？”
徐周序看出段梨表情中的不乐意，他收了收情绪，让自己看上去挺无所谓的：“按你的意思来就好，也不是非得去。”
大概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把想法隐藏得很好。
在段梨看来，徐周序就差没把“我想去”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工作人员看着他们的互动，笑道：“现在也没什么人，你们不忙的话可以去那边看看的，还可以让你们同行的这位朋友帮你们拍些照片。”
朋友自然是指谭深。
段梨刚才回忆起的往事还没彻底散去。
那时她以“不吉利”为理由打住的那句话，徐周序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听起来更像是无可奈何的自嘲。
直到现在，他好像还是喜欢遇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自己心里很在意、很渴望。
段梨发现自己没办法对这样的徐周序狠心说出“好啊，那我们直接走吧”这句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扯了扯徐周序的袖子，轻声道：“要不我们就去看看吧，拍一些你后面能用得上的照片。”
徐周序没想到段梨会松口同意，他眼睛都亮了起来，但还是表现得很矜持：“好，听你的。”
工作人员看他们已经达成共识，过来迎他们到宣誓厅去，“两位新人，请跟我这边走。”
段梨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诵读誓词，结果在进入大厅前，工作人员特意让她俩先等在门前，嘱咐她摘下身上的包，还要走了两人刚到手的结婚证。
庄重得让段梨心里发毛。
两人在门前等待进场的功夫，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谭深突然跑到工作人员面前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段梨就看见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谭深则一路小跑地回到了徐周序身边，从身上的斜挎包里掏了个白色的东西递给他：“给，按你说的，买的最贵的那种。”
直到全部拿出来，她才发现是个头纱。
段梨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
原来进来的时候谭深突然消失是去买这个了？
还是徐周序嘱咐的？
徐周序接过那顶蓬松的白色细纱，看向旁边还在盯着头纱的段梨，“你想戴这个吗？”
段梨倒没什么想不想的，只是现在奇特的氛围让她有种真的步入了婚姻殿堂的怪异感。
“可以，不过你怎么会想着要买这个？”
徐周序默然。
在小区门口等她的时候他也不是只是干坐着而已。
不过当然不能告诉她他和谭深在那时都商量了些什么东西，徐周序看着段梨头顶的发旋思索着要固定头纱的位置。
“第一次结婚，没有婚礼就已经够寒酸了，总得有点仪式吧。”
现在要是举办婚礼估计要把段梨当场吓走，但以后他一定会补给她一个最好的婚礼。
如果段梨愿意接受他的话。
感受着手中质地柔软的白色布料，徐周序在心里偷偷下定决心。
徐周序问：“我帮你带上？”
段梨轻轻应了一声，背过身去。
证都领了也不差这个头纱了。
打工人这点基本修养还是要有的。
一下清脆的按压声后，段梨就感觉到头发上有明显的垂坠感了。
徐周序似乎并不只是帮她带上头纱，还耐心地给她理了理。
段梨稳着脑袋一动不动任他动作，直到身后传来男人满意的声音：“好了，让我看看前面。”
她乖乖转过去。
正对上徐周序含笑的双眼，他深深盯着段梨的脸，伸手给她又整理了一下前面的头纱。
段梨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难得升起一阵脸热，她本来想用手摸一摸，又怕弄乱了面前人也算花了挺长时间整理的造型，只好低低问了一句：“好了吗？”
徐周序点点头，目光依旧停在她脸上，被门口打上的柔光灯衬得温柔又缱绻，“好了，很合适。”
因为对方的语气太过真诚，语段梨甚至还有些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这身白色棉麻裙还好比较衬这个头纱的。
她在心中默默感慨：找个演员老公的测评加一——只要你敢接戏，对视都可以是含情脉脉的偶像剧。
看见两人准备就绪，工作人员示意他们可以进场了。
听见这个通知，段梨自己理了下头发，静待门开。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徐周序紧张地挺了挺脊背，将靠近自己的胳膊悄悄弯了些弧度。
而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徐周序犹豫再三，还是没主动牵上段梨的手。
大厅门一开，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就顺着空气缓缓流淌出来。
脚步踏上厅内的红毯，段梨并没有预想中的尴尬紧张，或者说她还没来得及紧张，就已经走完了红毯站到宣誓台前。
幸好这个红毯很短，周围也没有什么观众。
宣誓台已经有位工作人员在等他们了，简短的开场白过后，总算正式进入流程。
那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请问在我面前的段梨女士徐周序先生，你们是自愿结为夫妻的吗？”
“是。”两人异口同声。
颁证员接下来的台词徐周序已经听不清了，他的思想好像被一团团棉花完全包裹起来，完全找不到可以扎根的地方。
段梨和自己在今天成为了夫妻关系。
这种感受比刚刚看到结婚证时更加真切。
徐周序手指动了动，小心地蹭了蹭段梨的指腹。
段梨也觉得亲耳听别人说出自己结婚的消息比刚刚看见结婚证时要深刻具体得多。
她还在品味着刚刚工作人员的那句话呢，就感觉到自己的小拇指被徐周序用手指碰了碰。
段梨余光瞥见谭深正举着手机为他们两个人拍照，考虑到两人结婚徐周序方面的需求，她几乎立刻推测到徐周序是想制造点亲密现象。
估计是怕冒犯到她所以才试探一番。
毕竟哪有夫妻领证宣誓肩并肩各自立正的？又不是入党。
想到这，段梨几乎没加思索地就牵住了徐周序的手。
对方的手僵了一瞬，很快回握住她的手。
察觉到回应，段梨彻底放心，还好没闹什么乌龙。
接下来就是捧读那个通用的誓词的环节了。
两人牵着的手依旧没松开，各捧着书的一侧，齐声宣誓。
男人的低醇声线不断从旁边传来，像镇上那条窄小溪流拍打岸边石板的声音，飞泉鸣玉，清透干净。
听着在耳边响起的二重声，段梨真心觉得，徐周序的台词功底很不错。
*
宣誓结束，领证这码事就彻底结束了。
走出民政局大门，谭深先开了口：“阿序，我订的返程航班就在今天傍晚，不能跟你待太久了，你自己去徐姨那行吗？”
谭深来这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徐周序自然没必要留他：“行，你路上小心。”
得，昨天急着催他来，现在又开始催他走了。
谭深也没打算继续赖在这当他们这对“新婚夫妻”的电灯泡，只是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
“段小姐，”他转向段梨，看着段梨立马端上的客气微笑，他亲切道，“我们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吧，你要是不嫌弃跟着阿序叫我一声深哥就行，我就管你叫小梨，成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段梨也觉得一口一个“谭先生”的让自己也有些别扭，点了点头。
“好嘞，小梨。”谭深顺坡下驴，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展示给段梨，“你要不也加一下我微信吧，到时候你和阿序有什么事的话联系我就行。”
他又转向徐周序：“你先别急着公开啊，等我回去算算良辰吉时买几个热搜，争取靠婚讯能刷上一波脸。”
然后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老妈子经纪人形象可以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徐周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唉，臭小子。”谭深叹了口气，凑上去给了徐周序一个拥抱，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现在初心找到了，人也见面了，好好把握，也好好放松放松，我还等着你回来呢。”
说完，他松开人，看了眼时间，“我真该走了，你们自己回去注意安全啊。”
在两人的目送中，谭深驱车离开了民政局门口。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五点，再晚一些回去的末班车就要没了。
段梨今天的市区之行也该画上句点，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原计划的事情一件没干，计划之外的事倒是一个比一个惊天动地。
今天可真魔幻，先是和她爸彻底撕破脸，又是和徐周序迈进婚姻大门。
再魔幻如今也该回归她来时的起点了，段梨刚刚在旁边听着谭深的话，知道徐周序似乎还要去他那个长辈那，打算和他分道扬镳，各去各处。
段梨边打开手机查询公交信息，边对徐周序告别：“你是不是还要去见那位长辈？那我先回去了，我们明天学校见吧。”
还在思考着怎么开口让段梨陪他去许妈那的徐周序没想到段梨出来后对他讲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白期待了，手牵手领完证了也没用，段梨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用拇指轻轻刮了刮掌心，刚刚交握的触感仿佛仍然存在。
在意这个的人果然只有他一个。
想到这，徐周序心上漫上了密密麻麻的不舒服，他出声拦住段梨：“为什么要明天见？”
“啊？”段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从手机中抽回注意力，抬眼看他。
满眼都写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周序淡定对上她询问视线，牵了牵唇角：“按合同上的规定，你得配合我在某些场景下扮演夫妻，等下我要去的地方也被包含在内。”他挑了挑眉，“段梨，那三万五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好挣。”
被徐周序搬出合同压了一头的段梨一手摁灭手机上还亮着的路线查询界面，瞬间换上一副标准打工人“笑脸”：“原来是这样，下次遇见这种情况您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
段梨觉得徐周序突然来的这一出简直就是小儿科。
她在那个神经病前老板手底下干了那么久，这种低段位的作妖怎么可能难得住她。
不是她说大话，这三万五，她绝对拿得轻轻松松。
看着面前女生的标准假笑，徐周序心里不舒服更甚，他声音也没了刚刚的笑意，闷闷开口：“那我叫车了。”
段梨看出徐周序的情绪转变，心里也犯嘀咕：这怎么还不高兴上了。
还好网约车的司机来得很快，没过半分钟就稳稳停在两人面前，没让这气氛稠郁下去。
有眼力见儿的段梨抢在徐周序前面开了后座车门，比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徐老板。”
这语气比起尊敬更像是熟稔朋友间的搞怪，徐周序听见那个久违的熟悉称呼，心情莫名就畅通了些。
徐周序想起中午在车上谭深骂自己的那句没出息，如今倒有种甘之若饴。
他就是没出息。
和以前一样，段梨随便的一句话就会让他的心情在峰谷间大起大落。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头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