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保镖又带球跑了》风鉴

59、猎人小猫番外3.

　　3.
　　齐晟霆在催命符般的警报声中踩住了刹车，他的头已经被这急促的声音吵得快炸了。他伸手去拽齐玉的安全带，不可避免地面对着齐玉那已颇具规模的肚子。

　　齐晟霆的脸色更黑了些。

　　他伸出左手，在安全带与齐玉的腹部间垫了垫，右手将卡扣朝着卡座重重一按。

　　那阵令他厌烦无比的急促的声响还没有停下。

　　齐晟霆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那轰炸着他心脏的催命声是小猫不要命似的喘息声。

　　“我们马上去医院。”

　　在他发动汽车的时候，一只湿漉冰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胳膊，像一只轻轻贴着皮肉的小猫爪。

　　可齐晟霆竟有些不敢回头。

　　“你对它做了什么……”

　　齐晟霆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道路，慢慢踩下了油门。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羊膜穿刺。”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事实，可不知为何那语气异样地心虚。

　　他侧过头来，看到齐玉那张惨白将碎的脸。

　　他加重了语气肯定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向你保证。”

　　“我不相信……”他听到齐玉的抽噎，如同一只低低哀嚎的幼猫。

　　“我不相信！它一直都好好的！已经六个多月了，它一直都很好！”

　　齐玉抓住齐晟霆的袖子，仿佛生怕他就此逃去。他的手心已将齐晟霆的衣袖拽得血迹斑斑，每一声粗重的呼吸都在控诉凶手将竟未竟的罪行。

　　“是你要用我的小东西发毒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发毒誓！”

　　齐晟霆始终不敢回头，面对齐玉的控诉，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想知道它到底是谁的孩子。”

　　“它和你没有关系！”

　　齐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倒在靠背上，脑中阵阵发晕，嘴里却还在说着：“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它不是你的孩子，我也没有拿明飞笛的代码。为什么不相信我……”

　　齐晟霆感到浑身僵硬，甚至有汗水自他发间控制不住地流下。他几乎快握不住方向盘，只是双手发木地卡住这个圈状的物体。还好车子有着良好的驾驶性能，此刻尚且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

　　直到耳边传来齐玉的哭声，齐晟霆才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解放了些许。

　　“嗯——嗯啊——呜呜呜好痛……呜呜呜……”

　　齐玉一手血淋淋地拽着安全带，一手扯着齐晟霆的袖子，一边挺着满是血污的肚子一边泪流满面地叫着。

　　齐晟霆匆忙侧了下脸，又听见齐玉的叫声并着哭声自喉间渐渐挤压而出。

　　“嗯呃——嗯——呜呜呜……是你害了我的小东西呜呜呜……是你呜呜呜……”

　　“我……”

　　齐晟霆这才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而这种无力他常在齐玉身上见到，可他并不想承认自己陷入了齐玉的处境。这一定是小猫的陷阱！

　　于是他咬着牙说：“你拿走我要的代码，保下成悦的命，现在用这个孩子来赔。一换二，对我来说都不算公平！”

　　齐玉的肚子顿时激烈地起伏起来。

　　他掐住齐晟霆早被他手心的鲜血浸湿的袖子，如同掐住了齐晟霆的脖子。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啊——”

　　无数汗滴在瞬间从齐玉惨白的脸庞上滚落下来，他死死盯着他高隆的肚子，双腿不受控地打颤不停。从骨盆深处传出的胀痛几乎要把他从中撕成两半，齐玉试图稍微站起身来，可他刚刚动了动，一个巨大的**忽然顺势卡入了他的骨盆。

　　“啊——！！！”

　　齐玉爆发的尖叫让齐晟霆猛然踩下了刹车。他看向齐玉，正见他的双腿用一种极度打开的姿势卡在座位之间，如果不是空间有限，齐晟霆还不怀疑那双腿几乎可以往后压平。

　　而小猫那个圆鼓鼓撑起的肚子此时正稳稳地压在他的骨盆之上，加上薄薄的安全带的力量，竟然把齐玉按在位置上动弹不得。

　　齐晟霆立刻解开了齐玉的安全带，点动开关让齐玉的靠背向后倒去。

　　齐玉在胎头挤出身体的撕裂痛苦中浑身发抖，他不知何时已经用颤抖的双手抓住了齐晟霆的一只手，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精神恍惚。

　　他仿佛已经从这一切中抽离出来，他知道有人正在切割开他的身体，而他正抓着手里的救命稻草发颤祈祷着。他一直听到有人在说话，那声音重复且单调，直到齐晟霆把他叫回来，他才听到是在自己一直在说话。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齐晟霆听着齐玉说话的声音如同机械，他轻拍着齐玉灰白的脸颊试图让他回过神来，可齐玉就像着了魔似的面色发灰、双唇发紫，只是在一味说着疼。可那叫声里也没有疼痛的味道，只是不停地陈述、重复，仿佛只是齐玉的血肉在叫着痛，而齐玉的精神早已灰灭消散。

　　于是齐晟霆捧着他冰凉的脸颊大叫着齐玉的名字，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声不断冲击着小猫脆弱的心脏。他还用手使劲揉搓着齐玉的小脸，试图摩擦出一丝热量。不知是对耳膜还是脸颊的哪一阵折磨起了作用，齐玉终于被齐晟霆拍得回过神来，而齐晟霆这才见他一下哭了出来。

　　“我太疼了……呜呜呜——我真的太疼了……帮帮我、帮我……”

　　在浑身的冰凉和疼痛中，齐玉终于感受到了另一种触感。

　　一只柔软的大手在他冰冷发硬的肚子上轻轻地揉抚着，轻柔地抚摸出温暖的弧线轨迹，仿佛一束光正洒在他疲惫不堪的躯体上。

　　他缓缓睁开被泪水迷蒙的双眼，接着一阵柔软贴在了他红肿的眼皮上，脸颊微微地刺挠。眼中的泪水顺势淌出，已擦得眼角有些火辣发痛。然后又是轻柔的温暖落在眼角上。

　　齐玉稍微平静了些许，他攥着齐晟霆的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鼓鼓的肚皮在齐晟霆另一只手的抚摸下渐渐发着硬，而齐玉的呼吸声也跟着渐渐加大急促。

　　“马上就到医院了，再坚持一下。”

　　“哼哼……”齐玉哭哼哼地回应着，在座位上扭动着沉重的身体慢慢挣扎着。

　　“它、它已经出来了……”

　　齐晟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那你坐稳点，我要加速了！”

　　“嗯……”齐玉哽咽着乖乖点头。

　　在齐晟霆飙车的过程中，齐玉感到骨盆里的憋涨感越来越强，他哼哼着扯住了一旁的安全带，面上已不知是哭湿还是汗湿。他攥住了安全带，安静地流着泪，躺在座位上一点一点地往下使劲。

　　齐晟霆一直在用余光观察他的情况，见齐玉的肚子渐渐耸尖，大腿又在发抖，可没有几秒，齐玉的呼吸又松懈加大，接着齐玉压抑着的低低的哭声便间断传来。

　　等齐晟霆的车在医院门口漂移出几道车痕印时，齐玉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中，但他的肚子依旧高高挺着，尚未成熟的胎儿还没有被娩出。

　　医生给齐玉做过检查后，说胎儿的臀部已经娩出，但齐玉体力虚弱，如果再不娩出，恐怕齐玉会有生命危险，因此现在只能采取外部手段将胎儿取出。

　　“该怎么做？你们尽快实施吧。只要人没事就行！”

　　“因为胎儿的臀部已经娩出了部分，无法再实施剖腹产，所以只能……”

　　齐晟霆看向齐玉。不知何时，齐玉已经苏醒过来，但是他带着氧气面罩，无力开口说话，只能用眼神渴求地望着齐晟霆。

　　齐晟霆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他望着齐玉，眼神中露出一丝难得的柔软与明亮。

　　他回过身来，对医生说：“做吧。按你们的办法，越快让他解脱越好。”

　　两天后，齐玉苏醒过来，齐晟霆竟然很快从外面进来。

　　“醒了？”他身上带着强烈的烟味，活像个燃烧的烟草人。

　　“我的孩子……”

　　虽然齐晟霆并不意外齐玉这样问他，但这个让他思考了两天的问题此刻还是难住了他。

　　“它命不好，没保住。”

　　他竟像他父亲似的老腔怪调起来。

　　这句话仿佛给齐玉注射了强心剂，他抓住齐晟霆的衣领竟然一把坐了起来，然后掐住他的脖子疯狂地叫着。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齐晟霆偏过头去，连目光都不愿意落在齐玉身上。医生的话又一次回响在他耳边，重重击打着他的心脏。

　　“是羊膜穿刺引发的宫缩。如果一发现就送过来，及时给药，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已经，拖得太久了……”

　　“我要见它，我要看它！”齐玉想从床上下去，但被齐晟霆一把抱在怀里，他有力的双臂箍住齐玉瘦弱的身体，仿佛箍住了一副骨架。

　　齐晟霆不愿意再去回忆那副被剪碎的小肉团子，他平静地说：“生下来就没了呼吸。已经送去火化了。”

　　回应他的只有齐玉几乎碎裂的尖叫声。

　　齐晟霆在这阵近乎癫狂的咆哮声里鬼使神差地说：“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孩子。”

　　甚至不需要惊讶的过渡，齐玉直接甩给他一个巴掌。

　　“滚！滚啊！”

　　齐晟霆被打得偏了偏头，脸上顿时燃起一阵火辣的疼痛。他灰溜溜地离开了病房，而齐玉也从床上滑到了地上。

　　外头的夕阳像火一般燃烧着，将二人身后的阴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