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不懂情也不懂爱》风信紫

9、第 9 章、合作电影

　　朱丹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一只手一直拉着她。

　　那只手很温暖很有力，像很多年以前，阿武拉着她的手，穿梭在山中浓绿的林间小道上。他们迷路了，找不到出路，无论怎么走前面总是一团迷雾。朱丹茉心急如焚，慌得不得了，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树枝慢慢散开，露出一条宽阔的大路，她飞快地向前跑去。

　　忽然，她手上一轻，阿武不见了，她找不到阿武了。

　　朱丹茉惊醒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她蜷缩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脑袋后面垫了个靠枕，身上盖了件黑色的夹克外套。武霖坐在一边看她。

　　朱丹茉坐起来，把衣服还给他：“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你好像做噩梦了。”他躬身低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摸着自己手指。

　　“我做梦时没说什么吧？”朱丹茉小心地探问。刚醒过来，她还没忘记梦里的情景。一想到自己做梦还梦到他，尴尬得脚趾抠地。就担心自己在梦中泄露天机。

　　武霖没说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此时，公寓大门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两人同时往大门方向望去。

　　大门打开，刘雅筠摇摇晃晃、醉眼迷离地进来。一转头，看到两个大活人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两双眼睛直盯着她。活活把她吓出一身冷汗，酒都吓醒了。

　　“你们怎么半夜坐在这里，武霖……你也在啊！”刘雅筠打了声招呼，低头换鞋，换完鞋快速走过客厅，直接往卧室走去。

　　“你这么晚去哪了？”朱丹茉问她。
　　“和朋友去酒吧喝了点酒。”刘雅筠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心虚。

　　“什么朋友？”朱丹茉问。
　　“你不认识的朋友。”刘雅筠脚步一刻不停，想迅速逃离朱丹茉的视线：“好了，你别问了，我现在脑子很乱，我明天再和你说吧。”说完，逃命似地逃回房间，快速关上门。

　　朱丹茉莫明其妙：“她怎么看见我像看见她妈似的，好像她出去喝酒我会骂她一样。

　　武霖望着刘雅筠房间的方向若有所思：“你知道她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

　　朱丹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炸毛：“我为什么要知道她和什么人来往，真把我当成她妈啦!我是那种会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吗！”

　　武霖冷冷看她一眼：“该打听的不打听，不该打听的瞎打听。你这个小区安保这么差，你平时就应该多关心室友的社交情况。”

　　“你什么意思？”朱丹茉脸沉下来：“你觉得雅筠会交坏朋友？”

　　武霖说：“我不知道她交的是什么朋友。我只知道，你应该换个房子。这个小区，小区大门随便进，楼道随便进，电梯随便进，站在对面楼栋，你家客厅一目了然，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

　　朱丹茉冷哼一声：“你是大明星，你有钱，你黑粉多，你不要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没钱住高档小区！照你的话说，我们小区几百户人家，都不用活了！”

　　“你——”武霖噎了一下，又怒又急，本来想好要说的很多话，被她气得一句都说不出来。慢慢呼吸，情绪平复了好久，他站起身平静地说说：“太晚了，我先走了，电影方面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此时已过两点，武霖在这时说太晚，也确实是太晚了些。
　　朱丹茉送他出门。

　　在玄关口，武霖站了片刻，转身对她说：“你以后不要再和乔慕谌吃饭。”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听不出是在祈求她还是命令她。

　　玄关昏暗的灯光照下来，显得他的脸部晦暗不明，墙上的指针慢慢转向3点，一切都让她心烦意乱。

　　“知道了，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说这个。”朱丹茉烦躁地说。

　　只隔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武霖就给朱丹茉带来消息，说匠心影视愿意给朱丹茉的新电影投资。

　　听到是匠心，朱丹茉沉默了很久，她不是很想和匠心合作。

　　就是匠心影视的大老板陈珊珊，把武霖从她手中抢走，毁了她的电影，害她自怨自哀，自我怀疑，在失败的阴影里折磨了三年。

　　武霖知道她在想什么，难得严肃地说：“现在国内最有实力的电影制作发行公司就属天乔和匠心，天乔用的都是成名导演，成名演员。只有匠心会给新人机会。有匠心愿意投资，你没必要再去谈其它小公司。”

　　最后，武霖顿了很久，轻声说：“我当初选择签约匠心，纯粹是我个人原因。匠心从来没有针对过你。你没必要为了我缩小选择范围。”

　　第二天，九点不到，武霖上门来接朱丹茉，顺便帮她们两个带了早饭：10个生煎包，两碗咸豆腐脑，一根油条，一碗白粥，一笼小笼包。

　　朱丹茉兴奋地打开，看了半天后又沉下脸：“怎么没有咸菜，我早饭没咸菜吃，一天都没好心情。”

　　“咸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武霖在朱丹茉对面坐下，和她一起吃生煎包，他早饭也没吃，买的是三人份的早餐。

　　朱丹茉还在想着她的咸菜，一边吃一边说：“你做了明星之后就脱离人民群众，连咸菜都不吃了。”

　　“我从小就不爱吃咸菜。”他说完马上补了一句：“我小时候咸菜吃太多了。”

　　“我也从小咸菜吃多了，但还是很爱吃。你就喜欢吃豆芽，豆芽菜一个！”

　　朱丹茉想起刚认识武霖的时候，他虽然个子不算矮，但整个人瘦得只剩下骨头，所有他那个身高的衣服裤子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里面像飘着一缕魂。

　　因为他家老是炒豆芽吃，他爸天天嘲笑他，说他最爱吃豆芽，应该改名叫豆芽菜。武霖脾气好，很少生气，唯独叫他豆芽菜他就生闷气。

　　那时朱丹茉很心疼他，总是把自己的牛肉分给他吃，因为怕武霖的弟弟偷牛肉吃，她还天天盯着他弟弟，天天和他弟弟吵架。

　　事实证明，心疼男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她再怎么心疼武霖，他们终究也只是陌生人。

　　他弟弟再怎么偷吃他的牛肉，他们也是割不断血脉的亲兄弟

　　朱丹茉想着想着，忍不住偷瞄武霖，他现在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细腻柔软的羊绒衫穿在身上，隐隐露出布料下遒劲的肌肉，完全没有当年豆芽菜的样子。

　　他现在连听到“豆芽菜”都不会生气了，还能会心一笑，看着她说：“你记性真好，我的事都记在心里”
　　一个人成功了，果然连心态都不一样了。

　　朱丹茉说：“你做的每件事，我都会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有些事，那还是忘了比较好。”武霖淡淡地说。

　　吃完早饭，他们出发去匠心公司。
　　她穿了棕色系打底毛衣、衬衫加阔腿牛仔裤，外搭浅色长大衣，站在他面前问他怎么样。

　　他静静地看她，看到她一头蓬松卷曲的黄发在空中舞动，每根发丝都像洒了金光，映衬得她的脸明艳又秀丽。她的嘴巴微微下垂，和以前一样，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他找来毛线帽给她戴上。她一动不动站着，仰着头等他替她整理头发。
　　* *

　　朱丹茉在匠心公司见到陈珊珊，武霖的现任经纪人，匠心影视的大股东、大老板。

　　和三年前相比，陈珊珊没什么太大变化，还是一样的精明干练，一见到朱丹茉就热情地迎上前，像久别重逢的故友，紧紧拥抱她。

　　一如三年前，她们第一次在活动晚宴上见面，陈珊珊就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如同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三年前，陈珊珊三十岁，刚刚脱离原东家天乔影业，创立新公司。创业还未成功，她满场乱窜，见谁都笑容满面，姿态讨好。

　　而朱丹茉和武霖，因为当时武霖在网络上正当红，粉丝众多，他们又刚刚推出一张专辑，连爆了几首单曲，主办方给他们的待遇特别好，一直有人上来和他们套近乎。

　　那时全场一直都是陈珊珊主动追着朱丹茉和武霖，主动和朱丹茉交换联系方式，主动邀请他们加盟匠心影视。陈珊珊姿态摆得很低，这给了朱丹茉错觉，以为真的是陈珊珊有求于他们。

　　22岁的朱丹茉很天真很自负，她是真的以为她所有的荣耀都是靠她自己努力得来的，粉丝的围堵，主办方的青眼有加，所有的鲜花和掌声会一直留在那里。

　　直到陈珊珊从她这里挖走了武霖，以前围在她身边的那些人，所有粉丝、媒体、合作方、投资商，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朱丹茉这才知道，原来她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些荣耀和辉煌，一切不过是武霖带给她的镜花水月，一戳即破的泡泡。

　　陈珊珊紧紧拥抱着朱丹茉，嗔怪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我们三年前就应该合作了。”

　　朱丹茉表面上笑呵呵，心里大翻白眼，三年前？三年前不是你们一伙人统统拉黑了她，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吗？

　　不过这次来主要是看匠心有无合作诚意，过去的恩怨暂时先放到一边。

　　陈珊珊的办公室。
　　陈珊珊指间夹着一支烟，坐在办公桌后，肆无忌惮地抽烟。朱丹茉坐在她对面，强忍着烟味。

　　陈珊珊问朱丹茉：“听说你也在和天乔接触？”
　　朱丹茉矜持地说：“他们是有意向和我合作，不过我还在考虑中。”

　　“你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天乔绝对不会投资你做导演。”说起天乔，陈珊珊眉头皱起，漫不经心弹了下烟灰说：“他们要么摘人果实，把人家好不容易捧红的艺人、导演挖过去。要么推出的新人都有很深的背景，你这种普通家庭出来的，想都不要想进那个门。”

　　朱丹茉心想：你不也一样吗，我好不容易把武霖培养出来，你笑里藏刀，一声不吭就把人给挖走了。

　　刚腹诽完，就听陈珊珊说：“我们好不容易捧红武霖，天乔就想来摘桃子。那个童长笙找上武霖，拿金凤凰奖最佳男主角诱惑武霖跳槽。哼，本来武霖得最佳男主的概率很大，就因为拒绝了天乔，被使绊子，没拿到奖项。”

　　“哦，是吗。”朱丹茉淡淡应了一声。
　　她对陈珊珊的愤怒无法共情，毕竟武霖拒绝了天乔留在匠心，而他却没有拒绝匠心留在她身边。

　　或许，她和同样被拒绝的童长笙更能共情一些。

　　陈珊珊又说：“天乔最近买了很多悬疑类小说版权，你知道吗？”

　　“他们买这么多同类型版权干什么？”朱丹茉好奇。

　　陈珊珊懒懒吐了口烟，靠在椅背上说：“天乔现在猛砸资源在捧一个新导演，叫齐思宇。齐思宇正在拍摄一部犯罪悬疑片，投资1个亿，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我怀疑他们购买这么多悬疑小说就是为了不让其它公司有改编这些小说的机会，给齐思宇的电影扫清障碍，以免同类型作品和他们同期上映，反正很多小说被天乔买了后，这一两年都被雪藏了。”

　　朱丹茉脑子轰然炸开，她一下子明白了陈珊珊和她说这么多废话的原因。

　　陈珊珊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如果她和天乔合作，很大概率就是连人带作品被雪藏。一切都要给天乔的资源咖让位。

　　朱丹茉忽然想起了乔慕谌，想起他对她说的话，他愿意为了她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

　　想起那天分别后，他一直站在路边久久地遥望着她。
　　他让她到家给他打电话，她一直没有打，她到家后就把他给忘了。

　　昨天还想到他，还在想自己没给他报平安是不是自己太冷漠。
　　现在，她只庆幸自己后来再也没有联系他。

　　她再也不想在他人面前，永远只有被利用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