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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神奇的一章 ...

  •   痛苦是甜蜜的,不可以不享受痛苦,因为痛苦是存在的证明。

      “嗯,我不去。”文亭坐在书桌前,听着电话那头,是妈妈打电话来问他关于江凌生日宴会的安排。

      夜间静谧,只一盏台灯散发出光热。

      文亭的背僵直,单薄的身体遮不完身前的光,眼神落在书本处,一支笔斜放在纸张上,一通电话让笔画停止。

      “有一点忙……”文亭的声音在每一次响起时都是突兀的,“我和他说过了,也和江伯父讲过。”

      “好。”

      挂断电话,文亭将手机放在一边,把笔拿起来继续做题。

      不久,手机又发出震动,表示有讯息传来,有三条。

      文亭做完手下这道题之后,才拿过手机查看。

      是蒋钰,她来问题。

      文亭看了眼图片中的题目,拉开左手边的抽屉,从中抽出一张干净的稿纸,思路理清后开始演示解题过程。

      他解着题,不住笑了,眼里却是一片嘲讽。

      自嘲。

      他和蒋钰,一来一往间不全是同学情谊吗?没见过他们这样的,硬将友谊称□□恋的,倒和江凌与他之间的关系相反。

      其实文亭想:蒋钰心思细腻,怎么会没有察觉,只是她很温柔,便一直没有吭声,陪着文亭玩耍吧。

      就算原先对自己有爱慕的情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也应该足足体会到自己的胆怯与自私,爱恋应该也消耗尽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向蒋钰道歉比较合适,毕竟现在他心里一团糟。甚至不能用一团糟来形容,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正视这件事。

      消极抵抗已经是上上策。

      文亭把解好的题发给蒋钰,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快文亭要忍受不住尴尬的时候,蒋钰又恰好结束了对话。

      当晚文亭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在他看着黑暗最黑的地方,还想要继续向最深处探望的时候,他感到一阵眩晕。在这阵眩晕中他极力抓住某道思绪,这道思绪或许可以将他从无边的眩晕感中解救出来,但迷茫的状况持续很久,渐渐文亭醒悟过来,他似乎没有这样的思绪。

      在黑色的眩晕风潮中,他看见父母的支持鼓励,同学的友好相待,江凌的隐秘暗恋,李止青的关照陪伴,蒋钰的纯净倾慕……

      这些人和场景在文亭身边像精灵身上的披风一般滑过了,美好但是无法被抓住。

      文亭看见属于江凌的场景时,极力抓捕,他觉得如果有什么可以破解自己的虚无,那一定就是江凌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十来年,他的重心就是江凌。粉饰来说,是成为“江凌的好竹马”,这远远超出“成为父母的好儿子”,更远远超出“成为一个什么什么样的人”。

      文亭从来没有思考过后面两个概念,因为他不需要:只要他每天过好现在的日子,他便有一种性格,只要每一刻的当下他不后悔,那最终塑造出来的自己,也一定令他满意。

      甚至他从来没想过以上“他不需要考虑”的原因,这些都是潜意识的。

      一直以来,文亭从不用为任何实质性的事件操心,这才是文亭虚无的来源。

      文亭的生活只有情感:第一位是和江凌的感情,第二位是其他。

      甚至家里过于有钱而不用担心父母的生活质量和身体状况。

      于是文亭认为江凌一定可以“救”他,但是江凌的幻影和其他的银子一样,先是逐渐向他靠近,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又立马加速远离了。

      江凌也不是,在江凌远离后,甚至脸也立马变模糊,名字也模糊了,只留下一个“竹马”的名头。

      文亭还在虚无中旋转,不,已经分不清是他在旋转还是这片黑暗在旋转,只知道这十几年,竟然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成为自己的“根”吗?

      居然连江凌也不是吗?

      所以到底是什么组成了“文亭“,在一片虚无眩晕中,是什么成为了文亭的“实质”?

      旋转许久,久到文亭已经镇定下来,他看这片漆黑,其实真真的黑色哪怕旋转起来,谁能指出它是旋转还是静止?

      又过了很久,久到文亭停止思考,只把眼前的一切当作梦一般,静静等待梦醒。

      就在快要在梦境中睡着的时候,黑暗的中心突然一个白点出现,白点渐渐被撑大,四周发光,成为一个圆。

      圆的直径越来越大,直到可以容下一个人出入,于是一个人便走出来。

      这人起初还看不真切,因为背后发出太强烈的白光,刺得文亭的眼睛疼。

      后来白光弱了些,文亭才看清他!

      他长得与文亭一模一样,但蓄着长发,身上还穿着不知哪个朝代的华丽衣着,像是某个神官。

      这人手里拿着一副卷轴,他缓步走到文亭面前,将手里的卷轴铺开。卷轴很长,一直垂到地上,上面密密麻麻是文亭看不懂的字。

      这是要做什么?

      “文亭?腊月间生?”他问。

      文亭看着这神官雪白的眼睫毛点头,他越发觉得这是一位神,因为这人的声音有数秒回荡,像是从异界回荡而来。

      暂且称他为神官。

      这神官一手持着卷轴,一手指着卷轴上的字,细细看着。

      “文亭,十七至二十岁的一个夜间,由虚无之界链接审判。”神官将卷轴上的内容读出,只读了一小列便停下来,抬头笑着看文亭。

      “你是?”

      “我是一号审判官的副官,主判虚无案件。”

      文亭此刻只感叹自己的梦太真太富有想象力,就算是他这样解释了一句,仍然起不到任何作用,于是文亭只当作过家家说了接下来的话。

      “虚无案件指什么?”

      “通俗一点来说,方才虚无之境中,若无一物以终结虚无,则可初步判定有虚无之嫌。我来进一步主理二判。”

      这样的设定倒是有趣,文亭继续对话。

      “那什么事情可以破解虚无?”

      这判官只是微笑摇头,道:“无解,人各有异,有罪与无罪全看个人心境,并无标准答案。”

      “意思是,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解?”

      判官点头,道:“也有可能任何东西都无法成为解。”

      文亭思考片刻,问:“我刚才明明快抓住一人,但最终失败,可我认为他就是我的重心,虽然我不想承认。”

      判官点了点头,像是赞许,接着回答:“是一个‘人’吗?”

      “是的。”

      “你想为他做什么事?”

      “……从未想过”,文亭觉得这问题古怪。

      判官点头,右手一挥,卷轴悬在空中,右手边展开一块画布、一只毛笔,判官拿起这支笔,细细在布上记录着。

      “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还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判官接着问。

      “或许是……没有想过。”

      “那现在想。”判官抬起头,收起笔,不急不慢。

      见他不急,文亭也当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与江凌有什么未来吗?

      好像是想的,不然为什么会在无法与江凌在一起时感到困顿?

      那是什么样的未来呢?

      好像没想过,因为从没觉得他们会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因为父母,因为交往史,因为缺少时机。

      父母说什么了吗?

      没有。

      交往史影响什么了吗?

      嗯,影响了很多,它们使江凌变坏了。

      缺少时机?什么才是好时机?

      不知道,因为他总在恋爱中。

      那你还想在一起吗?

      或许想。

      那你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因为父母,交往史,时机……

      闭环。

      文亭幡然醒悟,眼睛聚焦,他所想的一切已经全部被判官记录在画布上了。

      判官仍然是笑着的样子,他捏着笔:“你不用紧张,第一项思维闭环,这是常见的,我们继续。”

      他接着问:“除了关于他的事,你有什么想完成的事?”

      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涌上来,文亭回答:“没有。”

      “有无爱好?”

      “没有。”

      “有无冲动?”

      “没有。”除了江凌,他没有什么冲动,哪怕是情绪浮动也很少。

      文亭的肩膀渐渐卸下力,他自己回答的没有,一句句没有又把自己逼在一面镜子前,镜子里也什么都没有。

      判官还在记录,文亭的所有心理活动都被记录下来。

      判官记录完这一段,又一挥手,一本厚厚的辞典出现,判官手心一阵风将其吹开,翻开到某一页,手指指着,开口将其读出:

      “虚无罪,二判,若干准则。

      第一条,若疑似虚无者以有‘实质’驳回虚无罪,判官应查其‘实质’,若疑似虚无者对其‘实质’无任何行动历史,仍然视作‘无实质’,接第二条;若针对‘实质’有行动历史,且目标明确,则暂撤销其虚无罪罪行,并上报监管司,记虚无系统过错。

      文亭,你属于前者,对‘与江凌建立伴侣关系’这一假想‘实质’无行动历史,有无异议?”

      文亭怎么能想到他们过家家还如此有一套家法,但若按照这判官所说条例,什么实不实质的,虚无罪不罪的,什么行动历史,他确实没有辩解之处。

      “没有。”

      “第二条,针对‘无实质,且有假想实质’的疑似虚无者,究其过往行动动机,若过往行动无动机,或动机离散模糊,转第三条;若过往行动动机聚合且清晰,则有‘实质’但隐藏‘实质’,疑似心灵蒙尘,转坦诚司。

      文亭,你过去所有的行为,是否无统一目标,或无相似目标?”

      判官的声音像是一道钟,从天界敲响,让文亭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想,他到底在问什么?这个过家家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个过家家竟然会如此令人心悸。

      更令他心悸的是,判官的每一个问题,他都想不出合适的回答,他只能沿着被指证的方向回答,因为他真的无法否定。

      有无目标?

      学校的学习算吗?走路不摔跤算吗?和江凌相处算吗?

      “文亭,你做这些事有目标,但它们的目标不一致。”判官又听到他的心声了。

      文亭有片刻恼怒,干脆把更心声的心声说出口:“如果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和一个人在一起,只是保持在一起的状态,这样难道也不算吗?”

      “你是说,你吃饭,走路,学习,生活,说话,都是为了和一个人在一起,是吗?”

      “是。”尽管很可笑,但这已经是最符合条件的答案了,他为了和江凌在一起而生活,所以生活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江凌。

      想到这里,文亭居然越发笃定起来,他坚定地回应:“我做这些,是为了一份感情,我有目标,没有你所谓的‘虚无罪’。”

      判官没有对文亭的情绪变化做出反应,只是单纯记录着文亭的辩解。

      记录完,判官又把目光移回法典上,接着读:

      “第三条,‘针对历史目标离散的’疑似虚无者,若其辩解其有历史目标,且目标为其‘假想实质’时,立即定罪,罪行及详解见虚无罪第一类,若其仍申辩……”

      读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读了。

      文亭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部法典,只觉得这法典简直就是为定自己的罪而生,不然怎么每一步都环环相扣,没有意思拖泥带水,三步便定罪了,且使文亭感到自己或许真的陷入虚无。

      他看着判官,希望他快些解释罪行及详解。

      这个和他拥有相同面容的判官比他更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判官紧接着开始了罪行判读:

      “虚无罪第一类第一条:长久缺失高级行为动机,仅有初级行为动机促成生活历史。

      初级行为动机包括:为口腹之欲饮食,为维持文明状态洗浴,为社会约定开展各项活动,例谈话,繁殖,考学,工作。

      高级行为动机由初级行为动机发展而来,包括:发现科学,领导社会革新,保障家庭安全,维系情感联系,传教布道,对他物的守护。

      虚无罪第二条:以情绪付出为由,为缺少高级行为动机这一事实进行辩驳。

      以情绪及思想活动为生活中心,并不在意具体的人或事物,仅仅以有情与无情衡量万物;以获得某情绪为动机开展行为,然而情绪并不属于‘实质’范围,故其缺少实质,也就缺少由初级行为动机向高级行为动机转化的机会;意在用情感及情绪的付出获得实质行为的成果,属于不平等交换,也是无法长久持续的交换现象。

      注:这是判别一般虚无及绝对虚无的标准,而符合第二条的绝对虚无者,一般无法主动发现第二条,也无法主动发现情绪与实质的区别。

      虚无罪第三条,混淆情绪与实质。虚无者普遍认为精神活动属于实质,认为情绪产自精神活动便一同认作实质。

      实质:指有形之物。一层实质为‘由强烈动机引发的对第二人产生影响的行为’,二层实质为‘凝结在一系列有序的行为之中的动机’。

      而情绪既不是行为,情绪的产生也没有动机,与实质有本质区别。

      文亭,三条罪行宣读完毕,你可有疑问?”

      此时听完这一通论述的文亭已经无法再把这一连串的事情归为过家家,也不会是梦了。

      或许是这个判官与自己有着相同的脸,文亭在面对着这不只是神是鬼的审判时还能思考。

      文亭说:“第一条我认,我缺少你所规定的动机;第二条我勉强认,我确实以情绪为中心;但是第三条我有疑问。”

      “请问。”

      “为什么情绪不能算作生存动机?我活着,就是为了感受开心,感受难过,感受爱和不爱。如果这样不能算作生存动机,那什么才算是?人终有一死,万物万事都会泯灭,只有体会和回忆永留心中。”

      判官听完文亭的这一番话,才开始严肃起来,有了真正的判官模样。

      “那你现在知道你还有何罪过?”判官将手背在身后,眉头紧蹙。

      文亭说:“不知。”

      “文亭,除去虚无罪,你最大的罪过就在于‘失去本我’。你初入审判,一口一个江凌,一口一个为他,你甚至在定罪第二条仍然认为你为江凌而生,为江凌而活。你现在可知道你真正的罪过?”

      文亭的脑袋像是狠狠被震了一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醒悟了没有,不知道他到底该明白什么,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江凌,无论是江凌还是其他的什么凌,全然没有不同,难怪那时候江凌的脸会模糊。

      判官看文亭的脸色,大概有了数,表情缓和了些,道:“文亭,你看着我,你看见了什么。”

      文亭抬头,判官向他走近,文亭怔怔地回答:“我看见了我。”

      判官点点头,道:“不是我长成你的样子,是你看见我是你的样子。你看见什么,你的实质便是什么。”

      “实质?那我不是有实质吗?为什么又花那么多口舌判我没有实质。”

      判官摇摇头:

      “你还是没有明白。
      你的实质是你自己,这与你的实质是情绪没有区别。以自己为动机的生存只是最基础的生存。如果以自己能活着而或者,那你只需要吃好饭,睡好觉,不要生病,直到老死的那一天;如果以自己能开心而活着,你可以日日告诉自己你的开心,你可以夜夜幻想你的开心,同理,无论是想要悲伤、痛苦还是满意地活,都可以倚靠大脑的编纂而完成。

      之所以判你虚无,是因为这样没有实质的生活是隐患无穷的,它不适合在你所处的社会中出现。

      你没有实质,说明你不渴望与他人建立联系,尽管你的精神告诉你你想,但你事实上只是想从精神层面建立联系,而从来没有作为,也不需要作为。

      这样你明白吗?
      你以为你自己想做的事,其实都不存在,因为你只是用脑袋便能满足自己,没有付诸行动。

      在这个社会,没有付诸行动就是没有联系,没有联系就是虚无。

      虚无就是你可以消失,你可以只是在做梦梦一辈子;如果你身边所有人都是虚无者,那么他们也并不是真正需要你,你就算悬在空中人间蒸发,他们也不会受太大影响,因为虚无者的重点永远是精神活动,是自身情绪,从你身上丢失的曾经得到的情绪也会从另一个人身上填补回来。

      如果你的父母是虚无者,你就算消失了,他们的悲痛也会因为又一个孩子或者小狗的到来而逐渐淡去,因为他们从你这里获得的只是作为父母的自豪和满足感以及一系列情绪,而与你这个人无关。

      这样说,你可以明白吗?甚至虚无者根本不在乎一个人的消失,因为这个人消失带来的悲痛也是情绪的一部分,怀念这个人也是情绪,甚至是比平淡的相处更加能够充沛的情绪。

      虚无者以情绪为养分。

      你既然从我身上看到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江凌,说明你从江凌身上获得的东西是与江凌无关的,只与你自己有关,也就是说江凌这个人是无关重要的,他对你做的事产生的效果才是重要的,也就是你的情绪才是重要的。

      这样的事情,我见过无数。既然这个人无关重要,你以为他身上承载着的意义也一并是漂浮的了,既然意义漂浮,那便可以随意嫁接,无论到谁身上。

      你只是需要一个人用行动让你感受多样的情绪,这个人一旦出现,他就会被你视作实质。

      其实实质依旧只是情绪罢了,而情绪无法当作实质,再不必论述。

      你真正的病症不在江凌,在你的虚无感。

      如果你仍然用江凌来掩饰虚无,我会为你感到惋惜。

      文亭,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但我仍然认为,人都是这样活着,没有一个人不是这样活着。所谓理想奋斗,为他人奋斗,只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情绪罢了。”

      判官眼里闪了闪,转过身,说:“文亭,你说的或许对。我们虚无司与灵魂司一直争吵不休的,便是这个话题。但你和别人不同,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们下一步要探究的,就是你们之间的不同到底能否作为有虚无罪与否的标准。”

      对话到这里,陷入了片刻沉默。

      文亭打破沉默:“那我被定罪了会怎么样呢?”

      判官低头沉吟片刻:“虚无罪虽然被称作罪,但他并不会有惩罚,这只是一种状态。

      现在世上,虚无者有二十分之一,他们有的选择和我离开,□□死亡。

      有的认为我胡说八道,继续回去生活,这其中有人不久便找到了实质,有人精神错乱成了疯子。”

      “我不会选择死亡,按照你说的,我以情绪为养分,我死了,哪里还会有情绪。”

      “很好。我们虚无司的最终使命是指引你寻找实质,文亭,你的想法或许至始至终都没错,但你仍然需要一件事,这件事要成为你生活的理由。你或许以一种超脱的态度看待这一切,但去做切实的事会帮助你许多。这件事不在江凌,在你自己,哪怕是为了获得情绪,也是一件为你自己而做的事。”

      判官离开了,在不知不觉间。

      文亭在床上清醒过来,他对自己虚无的想法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更加明晰,自己就是依靠精神体验而活着的人,他感到振奋,盯着天花板的黑暗,这只是一片黑,不会旋转的黑。

      就像文亭仍然是那样的人,但不会再为江凌旋转。

      他坚定了,自己既然是那样的人,那么就要始终如一:体会世间所有的刺激与暴力,温和与甜蜜。

      他的“根”不是江凌,而只是自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神奇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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