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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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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烟雾缭绕，正是一日最忙碌的时候，男工杀鸡宰鸭，丫鬟在旁洗菜配菜，大厨娘一手插着腰，另一手掌着大勺舀了一勺水入锅，锅底发出“滋滋”声响。
林司真躲在角落观察了许久，她要找个谋生的手段，快点赚够钱，只有从厨房开始。
所谓民以食为天，她虽然不擅长做菜，但是她擅长吃，关键是她吃过这里所有人没有吃过的东西。
“小姐，你饿了吗？”平儿从林司真脑袋下方探出自己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呀，小姐，今天有卤牛肉。”
“你们干什么？”
平儿的声音惊动了切菜的婆子，过来查看：“哟，是二小姐，你怎么来厨房了？”
厨娘戚氏用手搓了搓身上的围兜，也从灶边走了过来，“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林司真捏了平儿耳朵，直起身堆笑道:“没事，我来偷个师，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偷师？”戚娘子抬起袖管掩口呵呵笑了起来，又走了回去，“您是小姐，尊贵之躯，还用学这个，你要吃什么，动动嘴便是。”
“娘子别打我趣了，我在林府哪有那好命。”林司真讪讪跟了过去，走了几步，扯起裙脚，跨过脚下一摊水渍。
戚娘子手背抵着唇又“呵呵”笑了起来，拿起旁边小碟切好葱蒜，“呲啦“入锅翻炒，这油溅的声音吓得林司真倒退一步。
“那二小姐想学什么？”
大料爆炒香味扑鼻，铲子与锅子撞击声更是干扰，林司真双指堵住耳朵，叫道：“戚娘子，厨房可有烤炉。”
“有是有，但是不常用，在那边。”戚氏朝一边一指。
所指方向，林司真看见灶头后面的砖墙中上下凿了两个洞，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下面升把火，上面便成了烤箱。
很多东西万变不离其宗，这烤炉应该也不难操作。
林司真很认真得思考，有了工具，什么做起来最简单呢？
蛋挞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她打了一个响指，又想到蛋挞皮，虽然没有黄油，但是可以用酥油来代替。
“戚娘子，你空闲的时候，可否教我做油酥饼，你做的油酥饼我很喜欢吃。”林司真会看眼色，迅速递过戚娘子要寻的配菜。
厨房的油烟味越来越大，那是一道辣椒炒肉，可能那椒子颇辣，两个婆子被辣椒味道呛得直咳嗽，平儿也受不住捂住口鼻，躲在一边。
只有林司真能忍别人不能忍，她放缓了呼吸的频率，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殷勤地想给戚娘子打个下手。
戚娘子看不过去，挥了挥手，“二小姐先回吧，别脏了你那干净的衣裳，晚膳时间，迟了夫人可要责罚我们的。”
林司真点了点头，“那我晚点等娘子的口信。”
一旁的大蒸屉，一屉的白面馒头刚刚出锅，婢女要用热灶，便把整屉馒头搬放另一边，屉盖一掀，香气扑鼻，白白噗噗，模样可人，林司真上手就抓了两个，实在太烫了又扔了回去，边捏着耳朵边嘴里喊道：“我饿了拿两个馒头先走，平儿，找东西装上。”
“那是我们下人吃的。”戚氏瞧着摇了摇头，嘴角还是噙着笑。
***
林司真回到屋内，边啃着馒头，随手翻了一本话本。
冯翀每过几日总会让人送些小玩意过来，唯有这话本，林司真还会看几眼。
馒头实在太干，林司真咽了一口有一些噎住，她朝平儿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平儿倒了一杯水给她，不解道：“小姐，你干嘛要去学做油酥饼，还有，干嘛要啃这白馒头。”
饮下一口水，顺了顺气，林司真咽下口腔里剩余的馒头，“为了养你呀。”
“养我？吃白馒头也是为了养我？”平儿捏着分给她的那半个白馒头，嘟起了嘴。
放下书，林司真平视平儿几秒，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无肉不欢是不是，我看你才是小姐命，我得罪了冯氏的三大金刚，今晚怎么会给我送饭来，我这叫未雨绸缪，现在有馒头吃，你知足吧。”
“小姐，我们真的要离开林府吗？夫人再对你不好，也不至于饿死你。”平儿靠着碳炉坐下，默默地啃了一口馒头，嘴里嘀咕：“也不是很难吃，就是干了一点。”
看着手中剩下的馒头，林司真也失了胃口，她摸了摸平儿的头，柔声道：“你暂且忍耐一下，我晚上去厨房，做些好吃的给你。”
平儿很认真的点点头，眼睛弯成一条缝对着林司真笑。
上一辈子，所有人都不待见林司真，无数孤独的夜晚，只有平儿相陪左右，她几回自残自缢，都是平儿拼死把她拉回来。
平儿是不聪明，也胆小怕事。
但是从未负过她。
***
林司真很守时，戌时刚到，独自便去了厨房等候。
此时的厨房静悄悄，灶上的火已熄，烟已灭，地上下人们都已打扫干净，两个婆子在对面小屋子吃酒，说着浑话，哭哭笑笑，也不管这边的事情。
“二小姐，你要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这牛奶可是费了点功夫。”戚娘一个人还在灶台整理，见林司真过来，笑着便递过襻膊。
“耽误戚娘子休息了。”司真颔首，绑起了自己的手臂袖子。
“先不忙着干，你晚上没吃东西吧。”戚娘子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食盒，打开盖子，端出一盅。
“娘子怎么知道？”
“李嬷嬷晚上过来，刻意端走你们院的那份。”
“好香呀。”司真听了也不恼，揭开盅盖，扑鼻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子，“艇仔粥？”
戚娘子翻出一个勺子递给司真，“你叫这个什么？”
“艇仔粥，你瞧你这粥里面有生鱼片、有瘦肉，还有花生，蛋丝，咦，”林司真认真地翻了一勺子，“还有叉烧丝，烧鸭丝……这难道不是艇仔粥？”
拉过一个凳子，戚娘子撑着下巴瞧着林司真，眯着弯弯的月牙眼，“我可不知道什么艇仔粥，鱼片粥呢，这是我们老家以前的做法，这林宅每天这么多剩菜，浪费了可不好，我就把其他的食材撕成丝一起熬制，这样一来，既不食别人口水，味道也更综合，二小姐，你以前吃过？”
林司真苦笑，望着当空那轮明月，“吃过，不过不记得是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了。”说罢，她又把盖子盖好。
“怎么了，你嫌弃这是用剩菜做的，不愿意吃。”戚娘子疑惑。
“不，怎么会，这么美味，我舍不得一个人吃，等一下带回去和平儿一起吃，我拿回去温一下就可以了，现在我们先做正事吧，戚娘子，我们先把烤炉烧起来。”林司真小心翼翼把盒子放在另一边。
碎柴点了火，戚娘子又点燃了炉口，随后又挑了几块柴，一并扔进去，用夹子推了推，看着燃起的火苗，突然说：“二小姐，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一点都不像一个官家小姐。”
林司真敲了三个鸡蛋在碗中，打匀后，加入细沙糖慢慢搅拌，有些自讽，“官家小姐？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特别的？”
厨房有了热度，炉火渐渐旺了起来，戚娘子转过身，来看林司真做什么，“您让我揉的油酥面我已经揉好了，醒在那，挨下来怎么做？”
“没有黄油，没有磨具，是有些欠缺，不过我们也是慢慢尝试？”林司真放下碗，按了按醒好的面团，“好在现在天气这么冷，你放在旁边权当放冰箱了，戚娘子，把它当饺子做，搓成圆形，但赶的皮比饺子皮厚一点，再把它折成碗状。”
“真不知道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戚娘子嘴里嘀咕，手上却麻利地按吩咐做着。
见碗里的细砂糖应该和鸡蛋融合地差不多了，林司真又把准备好的牛奶倒入碗中，然后又不停混合搅拌，见差不多了，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戚娘子半路去看了次炉口，转头问道，“你找什么？”
“过滤网？没有的话，给我那种细纱布也行。”
戚娘子不知道从哪里又翻出一个玩意，果然有几分像过滤网筛器，“这平时是过滤中药渣的，你要用这个过滤蛋糊糊。”
看着一个个在戚娘子手中变成小碗的蛋挞皮似模似样，林司真笑道，“戚娘子，你真是有做西点师的天分？等我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你就不用屈就在我们林府，你可以自己在外面开个小铺子。”
“谢天谢地了。”戚娘子嘴里念着，手上却并不停活，“你二小姐是干大事的人，偶尔心血来潮来下下厨房，哪能真当一番事业，我只求安稳过日，我们家小豆子饭能吃饱，有学堂上课就心满意足了。”
林司真过滤了两次蛋液，便也拿了一个搓好压圆的皮子做成碗状，可惜捏了这头，那头顾不上，皮子破了，引着戚娘子“咯咯咯”大笑。
“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我是要靠自己努力去改变命运的，戚娘子，你帮了我，我会记着。”林司真知道捏皮不是自己专长，为了不浪费时间，就直接把过滤好的蛋液倒入做好的蛋挞皮中。
烤炉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两人把准备好的半成品推放进炉子上面的洞口，封了口，戚娘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我往日就用这个考酥饼，还没有烤过你这种点心。”
上下火二百二十度，十五分钟，林司真心里暗算，这里的火可比烤箱要厉害，或许还用不了十五分钟，而且那皮子没有模具纸固定，可能还会漏，会塌方，她来回踱步推算时间，瞧着一副紧张的样子，又引着戚娘子“呵呵呵”笑了。
“你别说，还真有香味道出来。”戚娘子凑近闻了一闻。
过了一会，戚娘子又摆弄了一下火炉中的柴，林司真本是坐着，猛地站起起身走过去道，“我们先拿一个出来看看。”
两人开了上面的洞口，取出最近的一个蛋挞，蛋皮居然没有破，蛋液已经鼓起，显现微微地焦黄色。
林司真忍着烫，掰开蛋挞的一半，蛋液已经凝固，透着牛奶和鸡蛋混合地香气，她递给戚娘子半个，戚娘子闻了闻，放在口里咬了小口，突然眉毛一挑，“你别说，香香甜甜嫩嫩滑滑地真好吃，我家小豆子一定爱吃这个，这比鸡蛋羹还要好吃。”
“快灭火，再烤下去，就焦了。”林司真帮着戚娘子一起把火炉给灭了，把剩余的蛋挞全部取出来。
酥皮虽然不如黄油做的香甜，层次也不多，但是已经很好了，关键戚娘子擀面皮手艺真不错，厚度正好，一个都没有破。
现下，居然还能看到蛋挞，林司真百感交集。
“二小姐，你真行，居然想到做这个，确实很好吃，我下次擀面再多加几成酥油，外面应该会更脆。”戚娘子短短时间，又吃了整整一个，外酥里嫩，果然是绝佳的一个组合。
一共十个蛋挞，林司真只拿走二个，剩下的都留给戚娘子，“这个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切不可告诉任何人，我回去想想，再和娘子研究新的点心，如果都能成功，我们就能发财致富，你家小豆子就能和官家公子一样，上私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