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闻惟

29、29.失联

　　人一旦投入工作中，就连见面都成了奢望。沈坞能够深切感受到，她和徐雁山多是在电话联系。有时，多是她在鸽徐雁山鸽子。
　　日子很快又恢复到平静。不过，直到平静被打破的前一夜，她遇到了严童童。那个被王罄生家暴的女孩。

　　她看起来神色平静，眼神像一滩死水般无神，在见沈坞时，她才打起精神来，说道：“还记得我么？

　　沈坞回头，才注意到面红肌瘦的严童童，她的状态可以说是如老妪般憔悴。仍还记得上次见面时，她被王磬生拖拉硬拽的绝望样子，活生生就像坠入了无尽深渊，让人心里一阵揪痛。

　　“记得。”沈坞僵硬的笑道：“你……”
　　“我想要你的电话联系方式。”严童童坦率直言：“顺便好来拍照。”

　　见沈坞大吃一惊，她紧接着又补充：“以后好联系，又或者，我想让你替我联系妇联。”

　　这种事，也不能亲力亲为么？与其说沈坞百思不得其解，倒不如说是严童童已经被同化，她已然接受被家暴的长期行为，并且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不能联系，你知道的。”严童童语气如白开水般寡淡。
　　“好吧——”沈坞念出了她的电话号码：“1536784……”

　　不就要个电话号码吗？反正她的电话号码又不是香饽饽，谁见谁都想要。而且，自从向警局反映过被骚扰的情况后，那道电话再也没打过。

　　“谢谢。”严童童抿唇一笑，顺便谈笑自如道：“拍吧！对于你的技术，我没什么好怀疑的，不过，我想去户外。”
　　对于客人的要求，要是能加钱的话，沈坞都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满足最大一方客人的需求。

　　她们来的地方很是荒谬，逼仄小巷内空无一人，只是偶尔会穿梭几声打麻将的揶揄笑声。不知为何，沈坞倏然汗流浃背。

　　“拍吧——”严童童站在远边，眼神却盯着脚上那沾满污垢的鞋。忽然，她抬眸，正巧与沈坞眼神对视。
　　“拍出我真正的状态就好。”

　　就算严童童将话撂在这，可沈坞还是连续卡了好几次，拍的时候，频频遇到事故。有时候，这儿还会给她不想折返的熟悉感。

　　像是曾经想要疯狂逃离的家。
　　于是，在寥寥拍完后，她总算狼狈不堪的逃离了现场，与严童童告别。

　　-

　　再过几天就是徐雁山的生日。
　　被手机日历提示声一震，沈坞这才从毛骨悚然的状态中抽离。兜兜转转，日子好似要过五月份了。

　　只要翻几页，她又要精心为徐雁山布置他最难忘的二十七岁生日。距离十七岁，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十年。
　　由于是到新游戏上市的关键期，徐雁山这儿尤其腾不开空闲期，在与沈坞匆匆报备后，便投入了无边无际的忙碌中。沈坞也得知，他们这次上市的是竞技PVP类手游，上市后会受到一些玩家的反映。

　　例如会有相应bug需要修复时期，作为叱咤风云的老板，他决计不能离场。

　　于是，今夜又轮到沈坞一人独守空夜。但好在，他打着视频电话与她联系，大概是担心她上次的事故，徐雁山特意在她手机上布置了追踪系统。
　　两人的信息，是绑定在一起的。

　　看见徐雁山好不容易腾出点时间，对她抱歉一笑的模样，沈坞不由得身心愉悦，同时也劝他好好休息。
　　“我会的。”徐雁山比着发誓手势：“谨遵老婆大人的教诲。”

　　“……”他是怎么能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着。要是被公司里的人听到……
　　那他这个冷酷老板的尊严还要不要？

　　“哦，我睡了。”沈坞盖着被子，佯装闭眼淡定。
　　实则，是真的困了。

　　“晚安。”徐雁山与她宣告晚安。电话却没挂断，而是等他要归家时，才挂断电话。
　　直到夜晚，沈坞被一道炽热的吻吻醒。
　　男人伸手环住她的腰，沈坞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凛冽的气息。于是乎，她不可置信道：“我这是做梦了么？”

　　“嗯。”徐雁山将头往她头发蹭了又蹭。“对，睡吧。”
　　又是一夜温存。

　　-

　　两人告别的很匆忙，也就在这平静的一天内，沈坞恰逢在空出来的间隙，得以与徐雁山联系。

　　“好巧不巧啊——”徐雁山向会议室里扬了扬头：“我马上就要开会了。”
　　“那……不打扰你了？”沈坞很有分寸道。
　　难不成这是一忙起来，就连联系都要靠挤出来的时间？沈坞难免叹气。

　　“哦。”徐雁山兴致恹恹：“不打扰我呢，实在不行，会议拖后也来得及。”
　　这几天频繁让员工加班，按照公司加班的规章制度，加班超过一小时是要加薪的。徐雁山也是考虑到员工整日整夜加班的场景，于是准备给员工批假条。

　　说是假条，倒不如说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年假。
　　“不行。”谁知沈坞摇头，义正言辞的教育：“能做完的事，要趁早做，不然拖到最后，反倒还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就算你应付的过来，那也会疲惫。”

　　“好。”徐雁山说：“听你的。”
　　于是，为了以防徐雁山耽误他的工作进程，沈坞率先挂断电话。

　　而这次挂断，却迎来了场意外。

　　-

　　“救命！”严童童指着电话，“沈坞，我……”

　　电话陡然被人夺走，忽然远边响出被打的噼里啪啦声。见手机电话被人挂断后，沈坞便想着报警——
　　可又不知道她的地址，这该如何是好？秉着忧心忡忡的状态，一直撑到下班，她都没精打采，而是率先给妇联打了电话，说是严童童被家暴的状态。

　　但并不知她身在何处，因此她的这通电话，也如针落大海，深陷其中，无影无踪。
　　在出趟公司门后，徐雁山发来一条消息，沈坞还能从消息来源透视出，他很是欢呼雀跃。

　　-阿坞，我来了
　　-事情终于忙完了，总算可以天天见你了，你还没来么

　　-我等你

　　沈坞冁然一笑，回：

　　-嗯
　　-我知道了

　　只是消息还没回完，时间已然过了薄暮，周围人烟稀少，四周冷清，陪伴她的只有‘簌簌’的风声。

　　忽然，沈坞想到了“风声鹤唳”的场景，就和现在大差不差。
　　“沈坞！你让我好等啊！”后面，男人目眦尽裂，朝她囔囔道。

　　沈坞回过头去看，来人的面容拨动了她的弦，深深如针一般，捅进她的心脏，就连她的大脑，都是宕机的，宛如被匕首插进其中，让她无法呼吸。
　　就像溺水者。

　　沈鸣耀出狱了。
　　他不是早就去坐牢了么？怎么会……

　　沈坞暗叹不妙。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没有任何喘息时间，她想，要是被沈鸣耀抓住了，那她后果不堪设想。
　　终是要报复她。

　　“沈坞，你TM的害我害得好惨！”沈鸣耀怒气填胸：“有你这么对你亲哥的么！”
　　沈坞一直在跑，甚至都不知道她跑进了死胡同。

　　而沈鸣耀则是不慌不忙的追上她，暗处，他的嘴角疯狂上扬。

　　啪！
　　徐雁山见到追踪绑定上一直不动的点，心里忽然忐忑不安。

　　至于沈坞，便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敲晕了。最后一刻，她的手机落在地上，砸了个粉身碎骨。

　　很快，她被一人拖去他处。
　　从此消匿在这逼仄巷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