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闻惟

25、25.突然

　　四月来临之际，骄阳如火如荼，在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后，转眼间便回归到云淡风轻的日子。
　　此时，沈坞站在门口，懵懵懂懂的接受着徐雁山的分别吻。

　　“这几天公司又出了点事。”徐雁山叹了口气：“恐怕……一时间回不来了。如果想我的话——”
　　“就给我打电话，好么？我不会拒绝你。”

　　“好。”
　　沈坞声音甜甜的。应时，情不自禁的软化他的心。

　　“那我走了。”徐雁山向她挥手：“阿坞。”

　　公司出现了财政危机，作为公司投资的股东之一，徐雁山万万是不能缺席的。撑过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一旦撑不过去——那他们就有可能面临破产这条末路。
　　徐雁山不得不去，也没法拒绝，只能给沈坞提议，让她多出去走走，别在家守空房，或者，她也可以出去找工作，好不让自己闲下去。

　　如今徐雁山敬事不暇，沈坞则是茶余饭饱，闲的没事做。在奶奶去世后，沈坞几乎处于迷茫状态，还好有徐雁山在身边，一切不算太坏。

　　在门“啪”的一声响起后，沈坞能够清晰明了的感受到徐雁山的离去，可她没有挽回。
　　越是到关键时刻，就越不可懈怠。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挽留他，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只是，她没想到，徐雁山真的在公司待了许久，三天三夜都不带回来一趟，有时在家时，则会收到徐雁山的来信。
　　-又又又来不了，公司太忙了

　　沈坞桌上，思忖好须臾功夫，总算拿起了被她搁置一旁的手机，摁下了发送：

　　-没事，忙你的吧
　　-我等你

　　坐在公司里盯着电脑屏幕看酸的徐雁山一听到手机叮咚响的铃声，立即拿起手机，与她回消息。

　　-我也等你
　　-哦不对，是我想你

　　沈坞关了手机屏幕后，不禁意间“扑哧”一笑。真是想不出他在公司一边忙，还要一边回她消息的可怜样了。
　　在这期间，沈坞会偶尔去探望秦月蓉，还会数落徐雁山一顿。

　　秦月蓉立马撸起袖子，气势汹汹：“这浑小子，就天天杵在他公司里，不来陪你了是吧——”
　　徐宇一旁附和：“啊对，挺浑的……”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他才想到，今天该到办公时期了……

　　于是乎，秦月蓉和沈坞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徐宇慌不择路的关了门，顺便留了最后一嘴：
　　“吃的在冰箱内，这几天的都买好了，儿媳妇会做饭，你少累着你自己，两人打伙打伙做，还有别给你儿媳吃香菜，她香菜过敏，你芒果过敏，也最好别吃，我去工作了……”

　　“知道了！”秦月蓉嗔怪道，可嘴上却洋溢着笑容。
　　沈坞瞠目结舌，没曾想徐宇那么能说，徐雁山大概也是遗传到他的性子。她心想。

　　“沈坞——”秦月蓉说：“今天就在这歇吧！”
　　对此，沈坞谢绝秦月蓉的好意：“不了，我还要找工作呢！”

　　万一她没回家，徐雁山却回来独守空房了呢？秉持着千奇百怪的想法，她只待一下午，便着手收拾回家。

　　-

　　今天，徐雁山仍旧给她发了道消息，是条道别信。

　　-出差一天，望老婆批准
　　-想吃什么上海著名小吃，我给你买来，大概率明天就能回来，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

　　沈坞抿着唇，笑着打字：
　　-随便，我都行

　　相信徐雁山很有分寸。退出微信，恰巧一道陌生来电打来。
　　沈坞划过接听。

　　“学姐。”那道熟悉的声音一见如故。

　　“周自瑾。”沈坞语气生硬道：“你是有什么事么？我现在没拍照了。”
　　“不是拍照的事，就是……”周自瑾沉吟片刻，道：“生日聚会你要来么？我的，你也别担心只有我一人，还有你的好友……”

　　这时沈坞才注意到徐雁山头像框下的黄栀。

　　栀子花开：要去参加聚会么？毕竟朋友一场
　　栀子花开：可以带着你老公来

　　“我……”沈坞拒绝了他的要求：“不好意思，我有事。这样，我让黄栀帮我带礼物给你，行么？”

　　“也行。”周自瑾笑侃：“还挺注意距离感的。”
　　拒绝我挺有一套。还真为他，守身如玉。

　　“那我挂了啊！”周自瑾刚要挂断电话，却听到一股祝福语，是朋友间真心的祝福：
　　“生日快乐。”
　　她的声音一如当初，淡如开水。

　　“谢谢。”周自瑾还没缓过神来，却遭到了KTV内的起哄。
　　“女神说祝福语，是不是春心萌动了！”有人揶揄。

　　“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周自瑾明显不喜：“还请你们不要拿她调侃了，拿我可以——”

　　沈坞吃惊。
　　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作为朋友，他可以完全不管这等闲事。可转眼一想，他的性子本该如此，那就祝他——
　　找到良人吧！

　　-

　　KTV内，一往喧嚣热闹。
　　在周自瑾挂断来电后，众人为他庆生。其中，一位腼腆少女在前观望，举起相机，拍下了他的样貌。

　　黄栀推门而入——
　　便见少女害羞的神情，瞬间明白了——一个少女的芳心暗许。如同高中，沈坞暗恋徐雁山时害怕胆怯的模样。

　　“喜欢么？”黄栀提议：“喜欢就去追。”

　　-

　　今天夜晚，沈坞又迎来失眠。
　　窗外小雨淅沥，屋内黢黑无光，只透出点微小罅隙，随即便被黑暗笼罩。

　　“呼！”沈坞揉了把头发，乱糟糟的。
　　还没等她沉浸在失眠的悲恸中无法自拔时，突然，一道电话铃划破了一如既往的宁静。

　　沈坞勉为其难的拿起电话，想着电话的人，莫不是徐雁山，他要来了么？又或者是周自瑾，还是黄栀……

　　当她接过电话时，公亭外，小雨噼里啪啦的响。
　　男人带着黑兜帽，语气讳莫如深。

　　“喂？”沈坞疑惑，这电话怎么莫名其妙的？

　　电话内，不知是雨天信号的原因，总之，周围还会伴有沙沙的磁音声。男人呼吸声低沉而又急促，像是急不可耐，也是迫不及待。
　　“沈坞。”他邪笑：“好久不见。”

　　来人一开口，沈坞立马愣住。
　　邪恶之人在被关押牢中时，竟在五年后，冲破桎梏，那道无形的枷锁也被一举斩开。那道声音，将会是沈坞一生的阴影。

　　“我喜欢你甜蜜的香气，就像现在，你被我吵醒，我说，你是不是穿着小背心在……”

　　“滚！”突然，沈坞声嘶力竭，随即便陷入了质疑，喃喃道：“你不是坐牢了么？怎么会这样……”

　　“对啊！小贱人，都是拜你们所赐……”刀疤男扬起笑容，一口黄牙让人作呕。“你们这些贱｜妇，终究会败在我的下……”

　　话未说完，沈坞挂断来电。
　　那道陌生来电再次打来，沈坞再次拒接。每打一次，沈坞都会干脆利落的挂断。

　　久而久之，骚扰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来临，犹如恶鬼锁喉，朝她涌来。很快，一道不知名短信向她发来，沈坞手抖点开——里面满是些污言秽语。其中一句话，让她胆颤：

　　-别跑
　　-我知道你家在哪，还有你现在做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你跑不掉的

　　跑不掉的。

　　多年前的噩梦再次铺天盖地的袭来，沈坞心里顿时不淡定，担心不由自主的产生，一旦念头起，就无法湮灭。
　　骚扰电话没在打来，可沈坞内心百感交集，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将这个坏人绳之以法，他出狱了，是不是要为祸人间，是不是找到她，然后报复她，让她身败名裂……

　　她要怎么办？
　　沈坞束手无策，只是望着漆黑的夜，她不禁后怕起来，悲恸情绪迫使她大吼大叫，让她哭个粉碎。

　　反正没有人看见，反正没有人看见，对的，反正没人——

　　她要怎么办？沈坞害怕的念头凭空而起。于是乎，她想到了徐雁山那张硬朗却不失安全感的脸。

　　于是乎，她找到电话主页，拨打了徐雁山的来电。
　　“嘟—嘟—”

　　女人摁的紧，眼睛死死盯着电话页面出神。祈求将希望放在徐雁山身上。

　　可惜，于事无补。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I'm sorry to……”

　　嘟的一声，沈坞挂了电话，再打。
　　结果仍和当前一样，只留下冷冰冰的女音在播报。连续打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办？没有人会帮她了！怎么办……
　　沈坞六神无主的想，可惜不安的心无法抚平。反倒是愈演愈烈，恐怕到最后，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想着想着，沈坞竟哭了起来。

　　-

　　此时，徐雁山正急匆匆的打着雨伞，路过滂沱大雨中，转而来到一家杂货店。

　　雨声残响，徐雁山不免加急了语气：“老板你好，请问有充电器么？麻烦充下电。”
　　“来吧，在那里面。”老板指了指身旁的插座，那儿一沓充电线。

　　今天有事忘带充电器，却酿成了手机没电的结局，着实是大事不妙，徐雁山重重叹息。

　　“谢谢。”徐雁山将伞合拢，收放自如后，男人擦好自身水渍后，事不宜迟，他当即充上手机。

　　总算是得偿所愿。

　　-

　　沈坞身心俱疲，面对徐雁山突然打来的电话，她没精打采的笑了笑，自己却在床上蜷缩着，生无可恋。

　　接后，一道急促声在电话内响起：“喂，阿坞，你还好么……”

　　沈坞没回答，而是抽噎了好几声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喂，阿坞，喂——”
　　担忧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女人在昏过去时，眼角带着残余的泪水。
　　无人所知她苦楚，但都在问她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