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跑的娘子

5、偶尔（一）

　　谢沐还未走近童童的教室，就听到这个小家伙稚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糖糖，你下次来我家玩吧，我做饭给你吃。”糖糖的回答谢沐没有听清楚，可她很快又听到童童说，“糖糖。你看我做的好不好看？好看的话就亲我一下。”谢沐差点脚一滑摔在地上，这个小家伙太早熟了吧？都怪叶行远，自己生活不干不净就算了，还要带坏她儿子。谢沐加快步伐，赶紧走到教室门口，及时阻止小女孩的献吻。
　　谢沐一边摸着童童的小脑袋，一边对糖糖说：“糖糖下次有空记得来我们家玩。现在童童要回家了。童童，快跟糖糖说再见。”童童嘴巴撅得老高，像在埋怨妈妈不适时的出现。谢沐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催促他，童童只好扭过头跟糖糖招了招手，扬着天真的笑容说：“糖糖老婆，明天见。”
　　糖糖的小脸颊顿时羞红，背着书包羞答答地跑走了。
　　童童看着她跑远，忍不住笑了出声。
　　随即又被谢沐拍了一下头。他抬起头，坏了，妈妈在瞪他。
　　“谢童童，”谢沐咬牙切齿，蹲下来点着他的鼻子质问他，“谁教你这样乱叫别人的？”年纪小小的，学什么不好，非得学叶行远把妹。
　　“妈妈，”童童皱缩着鼻子，看起来快被谢沐凶狠的目光吓哭了，“我们……我们在办家家……”
　　“……”臭小子，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瞅着她，害得她心里也不好受。谢沐立马撤去犀利的眼光，笑着摸了摸童童的后脑勺，反过来求他谅解自己：“好吧好吧，妈妈错怪你了。妈妈今晚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白切鸡好不好？”
　　小孩子最好哄，童童立刻点头原谅妈妈。他歪着头看了看谢沐的身后，发现没有叶行远，好奇地问她：“妈妈，叶行远呢？”
　　“呃……”谢沐结舌，总不能说这家伙最近在追一个美女护士顾不上接小孩吧，她得赶快给他找一个借口。
　　然而她的宝贝儿子显然比她诚实多了。童童顿悟，笑嘻嘻地又问她：“妈妈，叶行远是不是又趴在漂亮姐姐身上动啊动的？”
　　“咳咳咳……”谢沐被口水呛到了，现在的小孩子也聪明过头了吧……
　　“妈妈，下次我可不可以学着叶行远也趴在糖糖身上？”童童在问这么猥琐的问题的时候，居然还能像叶行远那样，笑得灿烂又亲切。
　　谢沐再一次被呛到。
　　她抚着胸口，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笨蛋儿子，以后绝对不能让他和叶行远走得太近！先哲说的，近墨者黑，这多有先见之明。
　　“童童，今天早上叶行远跟你说了什么？”谢沐在转移话题。
　　童童很不给她面子，正义的绝不背叛叶行远，说：“妈妈，叶行远说我绝对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谢沐好受挫，儿子竟然有秘密瞒着她不说。
　　“他说你很八卦，而且说出来你以后就不准他去把妹了。”
　　“……”连“把妹”这个极度猥琐的词语都教会她儿子了……
　　“妈妈，什么是‘把妹’啊？”童童似懂非懂，又问了一句，“我喊糖糖‘老婆’算不算‘把妹’啊？”看样子小家伙还以为那是一个积极向上的词语。
　　谢沐第三次被呛到，她已经被儿子童言无忌的话震惊到了。
　　童童见妈妈不回答自己，眼珠子又转了几转。
　　谢沐的心都快跳出胸腔，她真怕这孩子待会又会问不正经的问题。
　　结果童童的视线穿过她，直达她身后站着的瘦高男人，咧嘴笑着跑过去，边跑边叫：“超人叔叔，超人叔叔！”
　　谢沐听到这四个字，立刻转过身。
　　童童欢快地朝着苏逸然方向跑过去，而苏逸然也弯下腰张开双臂，把扑入怀里的童童抱了起来。
　　夕阳在这个时候斜斜地披上他们，将他们一大一小和谐的投影拉得长长的，长长地延伸到谢沐心上。
　　她看着童童摇晃着头，像猫咪一样蹭着苏逸然的胸口。苏逸然莞尔笑着把他举得老高，而后把他抛向上空，在童童的惊叫声中，有惊无险地接住他。而后这样反复三次后，童童的笑声响彻教室。
　　谢沐忍不住低下头。
　　这种温馨的父子亲近画面，她有多少个夜里，梦到了，随即泪流满面地惊醒。然后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卧室，噙着眼泪叹口气，再把熟睡在身旁的儿子往怀里搂。仿佛越靠近这个孩子，就越能抵抗这份无处可逃的寂寞。
　　她已经不记得了，有多少次，童童哭着跑回来，抽抽搭搭地问她：“妈妈，我的爸爸在哪里？爸爸是不是不要童童和妈妈了？”
　　而她只能强笑着安慰孩子，一遍一遍地讲同一个故事安抚他。
　　后来孩子也渐渐懂事了，不再逼问她。
　　可她这个时候，却又为孩子格外的懂事而感到悲哀。她也不希望童童的童年和她一样，一个是有父亲等于没父亲，一个则是有父亲却不能相认。
　　“妈妈！”童童这时叫她。
　　谢沐抬起头，隔着一层朦朦的雾气，她看到童童的头靠在苏逸然胸口上，正对着自己做鬼脸：“妈妈，我们快点回家啦！”
　　谢沐点了点头，快步走过去。她来到苏逸然面前，向他伸出双手，示意他把孩子递给她。
　　苏逸然瞄了一眼她挂在肩膀上的皮包，又瞅了瞅她手里提着的菜，随后摇着头说：“让我来抱吧。”
　　“不用……”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看到童童的嘴角嘟起一个委屈的弧度，下意识地把话咽了下去，并改口说，“好吧。”
　　苏逸然和童童同时冲她微微笑。
　　“童童，坐好了，叔叔带你回家。”苏逸然把童童抱到自己左肩头，转过身带着他朝幼儿园的门口方向走。
　　谢沐远远地跟在后面，垂下头看着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影子。
　　“超人叔叔你开车吗？”
　　“开啊。”
　　“好棒啊，那以后超人叔叔来接童童，好不好？”
　　还没等苏逸然点头同意，谢沐即刻扯高音量对要求频繁的童童说：“童童，不许老是麻烦别人。”
　　童童扭过头朝谢沐扒了个笑脸，压根不把妈妈的话放进心里，回头继续问苏逸然：“超人叔叔，童童今晚请你吃我最爱吃的白切鸡，你会来吗？”
　　“谢童童！”谢沐又想提醒孩子。
　　童童却转过头，有点不耐烦，换上一副严肃的小大人面孔，算是责备地说：“妈妈，我们要热情好客。我喜欢超人叔叔，我要请他来我们家做客吃饭，你不能赶走我的朋友。”
　　四岁的小家伙说得有板有眼，板起面孔的样子让谢沐禁不住哑然失笑。
　　除了叶行远，苏逸然是小家伙第一个主动亲近的人。
　　谢沐没再阻拦他，默许地点了点头。
　　童童开心地舞动两双小手，乐呵呵地说：“超人叔叔，你不要怪我妈妈，她比较不懂事。”
　　谢沐好想找一堵墙撞上去，虽然苏逸然没有回头看她，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可她很分明地看到他的肩膀在抖动。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等他走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家伙，谢沐在心里恨恨地想。
　　回到家后，谢沐照例走进卧室给童童找来换洗衣服。她捧着睡衣走进厕所，见童童拉着苏逸然的手，仰着头问他：“超人叔叔，你洗澡的吗？”
　　苏逸然笑着说：“洗啊。”
　　“那你和童童一起洗澡吧！”
　　小家伙对苏逸然的热情已然超出谢沐的想象。
　　谢沐站在门口，正要说话，却见苏逸然稍稍偏过头来看向她。苏逸然伸出食指贴在唇上，摇了摇头暗示她不要说话。
　　谢沐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想法，她叹了叹气，退了出来。
　　而后苏逸然也走了出来，他看了看谢沐手里捧着的睡衣，向她伸出手。
　　谢沐有些犹豫。
　　“交给我吧，不要老扫孩子的兴。”苏逸然柔声说。
　　谢沐的目光缓缓上移，掠过他弯起来的唇线后，点了点头。
　　她把衣物交给苏逸然，镇定下来后，说了一句“谢谢”，便转身匆匆走向厨房。
　　谢沐站在案板前，握着菜刀的手略微颤抖。
　　六年后重逢的第二天，她就把他放了进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转变，她已经完全掌控不了了。
　　明明不是这样，明明说好了，再见到他，或者她可以做到心无旁念地以陌生人的姿态与他擦肩而过，或者她可以落落大方地穿越拥挤的人潮面带微笑地走到他面前，说一句“好久不见”。
　　可是一见到他，一碰到他嘴唇边上熟悉的笑，她就彻底乱了分寸，她就变成一个连她自己也感到陌生的，不是谢沐的谢沐。
　　有哪一对旧情人见面了会像他们这样，看起来更像亲密的一家人。
　　“你在想什么？”苏逸然的声音在门口忽而响起。
　　谢沐吓得几乎要把菜刀丢出去。
　　苏逸然走了进来，迅速夺下她手里的菜刀，口气里捎了一点训责：“谢沐，切菜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万一不小心切到手怎么办？”
　　谢沐愣住了。
　　她有多久没听到这样熟悉的责怪？而他，又有多久没摆老师架子地训斥她？他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
　　“你去帮童童穿衣服，我来做菜吧。”苏逸然说着，挽起衣袖，俨然把自己当成一家之长。
　　谢沐呆若木鸡地瞧着他。
　　苏逸然失笑，手举到一半，滞了一滞，继而伸向谢沐的发鬓，自然地帮她把垂下来的头发撩至耳后。
　　他的手还没离开，谢沐就慌慌张张很没骨气地逃出厨房。
　　他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还在耳朵上，这让谢沐连连走神，引得小家伙抗议：“妈妈，你扣错扣子了！”
　　“哦……”
　　“妈妈，又扣错了！”
　　“呃，不好意思……”
　　“妈妈！”童童干脆推开谢沐的手，嫌弃地说，“妈妈好笨，还是我自己来吧。”
　　“……”真丢脸，被儿子遗弃了。
　　谢沐只得无聊地干站在浴盆旁。
　　幸好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她跑出去打开门，结果被大步走进来的人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老婆，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昨晚断电，今天早上停电……我不是有意不守信用的 T T
周五更。
最近留言在电脑上回复不了，只能用手机登录JJ来回复，泪……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