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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土匪来袭为哪般 ...

  •   “小姐,咱们快回去吧,家里面什么汤没有呀。”
      春早抬眼看看夕阳,天不早了,过不多久就要黑了。
      “南街徐记的羊肉汤馆,那里做的跟别处都不一样。别看了,现在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喝碗羊汤,我们马上回,我还想给爷爷带一份回去呢,他也喜欢。”
      两人说着拐进了左手边的岔道,一路往南街走去。

      从戏院出来后,那位被换做“小爷”的后生便一直远远地跟着擎男她们。
      “小爷,你这是要去哪啊?”
      两位随从面面相觑。
      “小武,大壮,你们跟我来。”
      “你还没看出来吗,小爷跟着人家姑娘呢。”
      长得瘦高的大壮仰起下巴,拿嘴努了努,长得矮胖的小武顺着他努嘴的方向朝前看去,然后窃窃地笑道:
      “你还别说,不比‘小颜飞’差啊。”
      “再敢瞎说拔了你们舌头。”
      “可是小爷,我们不是有重要任务吗,可别耽误了大当家的事。”小武说。
      “无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难道不知我一向都是等他们完了事才出现。”
      一路说着跟着,很快他们来到了徐记羊肉汤馆,散了戏的时间,本身也到饭点儿了,来这条街上吃饭的人不少。
      羊汤馆也很快坐满了人,小爷觑着擎男她们的位置,远远地找了一个背对着她们的座位一屁股坐下。
      “大壮,你去找南街那个小叫花子来。”
      “啊?”大壮屁股还没落座,双腿又再次蹬直,应了一声,“好。”
      因为羊汤店就在南街上,小叫花子平日只在南街上逛,所以找他也没费了多大光景。

      羊汤刚上桌,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小叫花子约么只有六七岁,虽然浑身有些脏兮兮的,但长得还怪可爱。尤其是刚掉了一颗门牙,一咧嘴透风撒气的,说话都带着风声。
      “尉迟征哥哥,你来找我了。”小孩儿稚嫩的声音一字一顿的,笑着裂开的嘴像一朵花儿。
      “小叫花子,最近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吧?”
      “有尉迟哥哥罩着,我小叫花子可有面儿了,没人敢再欺负我,他们都叫我‘小叫花子哥’。”
      “‘小叫花子哥’?嗯,不错,果然贱名好养活,你现在壮实了不少,不过等你再大些,我给你取个正式的名字,如何?”
      “好,一言为定。”小孩又开心地笑起来。
      尉迟征正了正色,问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看好了,那个,坐在我正身后的那位姑娘你认不认识,是哪家的?”
      小叫花子眨巴着长睫毛,大眼睛:“哦,她啊,我认识,赵家的。”
      “哪个赵家?”
      “当然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地主老爷赵老太爷家的,我有好几个兄弟都是他们家的佃户。”
      “赵年更?”
      “对,她是赵老太爷的长孙女,也是赵家的独女,赵老太爷……”
      小叫花子没说完,只被一句“遭了”吓了一激灵。
      大当家今晚要点的不就是她家。
      万万没想到她是赵家的。
      她不能回去。
      “好孩子,这是赏你的,”他掏出一袋铜钱递到小叫花子手上,“你再帮我一个忙,帮我送个信。”
      他忙回身朝着店家的柜台走去:“店家,你们这儿有没有纸和笔?”
      要来了纸笔,他伏案在桌子上快速地写了几个字,没有信笺,他就把纸卷成细细的筒状,扯掉了头上的一根红绳把纸筒扎了起来,然后递了出去。
      “给,要快。”
      他又附在小叫花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来。”小叫花子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大壮,小武,你们得帮我。”尉迟征道。
      “帮啥?咋帮?”
      尉迟征答:“你们不是想让我绑个压寨夫人上山吗?现在就绑。”
      事发突然,小武得想一想。
      不就是一起看了个戏,一块儿喝了碗羊汤吗?
      问题是也没一起一块啊。
      小武满脑门子问号:“啥?俺没听错吧。小爷,你不是要说要做好人吗?你不做好人了?”
      大壮的执行力似乎要更快一些,他也没多想,也没多问,只道:“小爷,你就说怎么办吧?”
      尉迟征压低了声音: “大壮,你身上的蒙汗药在吗?”
      “在。”大壮四下里看看,犹犹豫豫地从前襟里掏出来一个小纸包,“小爷,我带着可是为了关键时刻保命用的。”
      “知道了,大壮你溜进厨房,小武你在柜台旁候着,一会你们随时看我眼色行事。还有,少用点,只要一刻钟足够。”
      大壮和小武领命,起身行动起来。

      尉迟征一手拎起自己坐的高脚凳子,转身向身后的方位走去,大大方方地来到擎男旁侧,搁了凳子,又坐了下去。
      突然来了一个人,擎男和春早也满脸好奇,不过四下里看看,店里已经坐满了人,似乎只有她们旁边还能再塞一位。
      尉迟征张开了嘴,一时又不知说什么,遂深呼吸了一下: “你们好,又见面了。刚才在戏院,我们见过,我在你们旁边。”
      “哦,有印象。”擎男一点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尉迟征。如果不介意,我们一起吃饭……喝羊汤,你看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空位了,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请便。”擎男微微一笑。
      “不知,可否请问小姐芳名?”
      “赵擎男。”
      尉迟征没想到这位姑娘这么爽快,竟然不自觉地替对方捏了一把冷汗。
      “为表歉意,这桌我请。”
      “歉意?”
      “与小姐共餐,事有唐突,所以……”
      “不必了,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擎男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碗中,确实所剩不多了。
      尉迟征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带点回去,这家店可是招牌老店,带回去跟家人分享一下。”
      “店家,这桌再来五份羊汤,两份打包。”他回转身喊着,又示意了一下在柜台旁站立的小武,小武麻溜地把钱递给了店家。
      不一会儿,五份羊汤上桌,三份没有打包的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这两份是给家里人的,这三份我们便在此吃了。两位小姐姐再多吃一点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如何?”
      要说如此主动搭讪示好的,擎男不是没有碰到过。不过他跟那些人不一样,没有那些人油油腻腻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阳光清爽的感觉,尤其是他的眼睛很亮。
      擎男竟然没那么讨厌他。
      说实话,他真的长了一副不会说谎的样子。

      此时的赵家,赵老太爷终于开了晚饭。
      给他送餐摆盘的是王婆,王婆来赵家三十几年了,一直主管后厨,为人老实忠厚,也有眼力劲儿,还很热心肠。
      虽说赵家治家严明,不准剩菜剩饭,但还是会有些蔫儿了的不新鲜的萝卜白菜啊,过了时节的米呀面呀的,她都会拿来分给街上的流浪者或叫花子们。
      近些年老太爷更多地接济乡里,王婆本着对主家尽忠职守,勤俭持家的原则,不肯送得太好,但也送得越来越多。
      小叫花子便是其中一个,王婆觉得那孩子甚是可怜,也甚是乖巧,逢年过节的都会给他一个大鸡腿,外加两个大馍馍。
      小叫花子来送信,当然就找到了王婆。
      王婆置好了碗碟,把那封信交给了赵老太爷。
      “老爷,我刚在厨上给您备餐时,前儿南街的小叫花子突然隔着院墙喊我,他交给我这封信,说事情很重要,让我务必尽早交给老爷,让老爷您务必要看。我看他神情严肃,不像是寻常的玩闹,您快看看吧。”
      赵老太爷快速地抽开红绳,把纸张展开,他眉头倏地皱起,眼中流露惊骇之色。
      “老爷,怎么了?”王婆也紧张起来。
      “信上说,有土匪会在今夜二更来袭。”
      “啊?!老爷,这……”王婆一时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快去请吴管家。”赵老太爷道。
      “唉唉,好……”王婆跌跌撞撞地朝外跑,还一边喊着,“来人啊,不好啦,快去叫吴管家。”
      吴管家与赵老太爷同岁,也是老当益壮,一溜小跑地过来,还叫来了两名家丁。
      他接了信,仔细地看了又看: “老爷可知此信是何人所书?”
      赵老太爷一摇头。
      “王婆,小叫花子说没说是替谁送的信?”
      王婆一拍脑门:“哦,瞧我,忘了说重要的事,他说了,说是大小姐的朋友。”
      “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了,没有了,放下信,他接着跑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什么。”
      赵老太爷疑惑着 :“大小姐的朋友?她能有什么朋友知道土匪的事情?”
      吴管家问道:“老爷觉得此信真假如何呢?”
      “亦真亦假,你们派出去找小姐的人呢?”
      “还没找到呢。”王婆回道。
      “老爷,近年来在西南二十里外的白虎山上聚集了一伙儿土匪,难不成是这伙儿土匪?不过听说他们只劫掠过往商客,还从未听说他们在县里活动过。大小姐的朋友可有落草为寇的?”
      赵老太爷道:“未有听闻啊,不过那丫头经常在外游荡,又在学堂上过好几年书,保不齐拐着弯就认识什么人。”
      吴管家道:“老爷,先不说送信人是否真是大小姐的朋友,既然有人送信,怕不是空穴来风,不如还是暂且躲避一下。
      “如今原县衙巡警局刚刚解散,省城那边据说要派遣官员下来成立警察所,这新任的一杆人员还未到位,土匪此时前来,倒也极有可能。
      “若是在早年,咱们府中还有专门的一支护院,可近年来府里的丫鬟婆子,随从仆役,护院家丁都让老爷打发走了。大小姐身边儿只一个春早,老爷身边,也就是我老吴头儿和王婆子,还有两个看门的家丁,两个杂扫,这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也无法抵御土匪。
      “土匪图的无非钱财,不若老爷就暂且躲一躲,先搁些钱财与他,等来日助官府剿匪,也可永绝后患。”
      赵老太爷点头道:“嗯,若他们真是为了钱财而来倒也好说。原也听说山东那边时常闹匪,当地的富户便定期送去保护金,全家上下倒也能保得太平,不过,也有家破人亡的,土匪嘛,毕竟不能指望他们讲什么道义。”
      赵老太爷停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你们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为了什么别的而来?”
      吴管家道:“老爷,还能是什么别的?不要犹豫了,老爷快些出去避避吧,王婆,你们几个护着老爷走,我留下看家,老爷偌大的家业,不能没个人看着。”
      “对啊,老爷,我们快些收拾收拾,先出去避一避。”王婆道。
      “吴管家,你带着他们都走吧,出去躲一晚,我一人留下。想他们跟我无冤无仇,劫掠了钱财便会罢手,明早你们观望一下,若是无事便再回来。”
      “老爷,老奴从小跟着您,跟了您六十年了,老奴哪儿也不去,就守着您。”
      “我可不能保证土匪不会谋财害命,你们留在这儿还是有危险的。”
      吴管家言辞恳切:“那老奴就更不能走了。”
      赵老太爷也急了:“老吴头儿,我需要你去找大小姐,务必找到她,让她不要回来。快走吧,你若真当我是主子,这就是命令。虽说现在是民国了,可你也说了,你跟了我六十年,就算我求你了,去找大小姐,她比我重要,比这个家也重要,我把最重要的事交给你,别给我办砸咯。”
      他继而又对着房内的其他人说道:“你们听着,快些收拾收拾,跟着吴总管出去,出去之后务必找到小姐,把情况跟她言明,务必把她看住了,今晚不许她回家。”
      众人一一应诺,可都没有挪动脚步。
      赵老太爷随即大喝一声:“快走!”
      众人这才慌里慌张地连连褪去。

      在客栈的某个房间里,赵擎男慢慢地睁开了眼,她猛地一定神,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了凳子上。
      旁边凳子上是用同样方式绑着的春早,她还未醒。
      抬眼往前看,面前的人正是看戏时碰上,喝羊汤时也碰上的尉迟征。
      她大喊起来:“尉迟征,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绑我们干什么?”
      尉迟征似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一样: “绑你们干什么,你们不知道有坏人专门劫财又劫色?你们怎么能那么大意?得亏你们是落在我手里了。
      “现在是什么世道?乱世。到处打仗,烧杀抢掠,虽然本县暂时还有点儿太平,可也保不齐起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拜托你们以后长点儿心。”
      擎男看着他这幅振振有辞的模样,更气愤了: “呸,你大言不惭,人面蛇心,伪君子,真小人,尉迟小贼,你小心天打雷劈,快把我们放了!”
      “你们放心,我会放你们的,但是得过了今晚。”
      “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尉迟征无奈地歪头一笑: “你想什么呢?虽然呢,你长得很合小爷的心意,但小爷真不是那样的人,我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过了今晚你自然就明白了。至于……,如果小姐因此受到了惊吓,我愿以后做牛做马偿还给你。”
      擎男一点也不想听他废话,不管他说得天花乱坠,自己和春早此时被绑着是事实。
      她大声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春早,快醒醒……”
      话还未说完,嘴巴已经被塞了一块布,堵得死死的。
      因刚才大声地喊叫,春早也醒了,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她的嘴也被堵了个严实。
      “你们不要叫,我真的是好心。为了以防吓到你们,我的两个跟班儿也让我远远地遣了。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但是你们自己瞪大了眼,好好地看清楚。”
      他走到窗前,斜开了一扇窗,指了指外面: “此处是贵和巷的一家客栈,贵和巷,你们家门前,从这扇窗可以看到赵家大院,今晚二更会有土匪突袭你们家,我是因为得到了消息,又知道你们是赵家的,才出手相救的。
      “我知道你肯定会问为什么不用正常的方式把实情说出来,就算我好好地告诉你了,你也不会老老实实地不回家的,家里有你的爷爷嘛。
      “你放心好了,老爷子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只要他不傻,一会儿你就会看见他从这个门里走出来。”
      尉迟征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擎男的反应,他多希望擎男此时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再平心静气地跟自己对话。他多希望不用绑着她,还可以拿掉她嘴里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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