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主狼环》杞恩无垠

13、这块地下有秘密

　　最近怎么又遇怪事，又遇怪人的，还有那个灰不溜秋的东西，尉迟征索性又坐了下来，他的屁股一侧还有些疼，就是上次从树上昏倒下来摔的。
　　得亏是屁股先着的地，不然磕断了胳膊腿，或是磕花了脸，怎么去见擎男大小姐。
　　他不想不中用，也不想不中看。
　　在这儿坐着也不是事啊，不如……
　　他要盘算一下——
　　要进青龙山需要乾坤灵和枪支火炮，乾坤铃，据邱道长说在穆大师手中；足够的枪支火炮，罗大哥应该会从杜家下手。
　　有了这些便可以自行进山，但总觉得还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按常理那龙妖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等着你去发现吗？既然是妖了，也定会各种变幻，怎么会让人轻易发现了他。
　　除非……除非什么呢？
　　对啊，一味引子，能引得他前来，而且应该是他自愿前来。
　　龙必须主动现身！
　　究竟什么可以让龙主动现身？
　　就比如我吧，如果想让我主动现身，那除非是家人或朋友有难……
　　想到这他突然浑身一颤，当年家人有难时，他并没有主动现身，虽说自己当时年幼情况特殊情有可原，但他发过誓，若日后再遇到家人或朋友有难，他绝对不会再退缩。
　　再说龙，主动现身是为了他的家人或值得过命的朋友，难道还有其他妖吗，或者龙不只一只？
　　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微微发汗了。
　　还有，找龙骨、找龙妖这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龙妖会不会早已经得到风声了，正摆好了陷井等人跳呢。
　　若是这样，罗大哥有万全的准备吗？
　　他不希望罗大哥去找什么龙，那是一件极危险的事，九死一生的事。他更不希望罗大哥出事，虽说罗大哥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何况他对自己有恩。
　　可是也不对啊，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不就是罗大哥吗？先去抢赵家，让龙骨的事尽人皆知，又让杜家来闹事，把要进山寻龙的打算散播出去。
　　哪有要偷人东西的，先喊一声我要偷你东西了？
　　除非……，兵法上怎么说的？
　　声东击西，对，声东击西。
　　他声了东，击的西又是什么？
　　恰在此时，河对岸突传来一阵声响，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依靠在大树背面，正好遮了个严实，忙探出头一瞧，河对岸从西边街巷的背面走过来十来个人。
　　他定睛再看，是三当家的路大彪和山上的几个兄弟，看这情形是要去杜家的。
　　面前这条小河只有十米左右宽，此处又颇为安静，所以对面的说话声多少都传了过来。
　　他隐约听着，什么约好了在瑞祥茶楼见面，十来个人气势汹汹地往南边走去，他趁人不备过了旁边的一座小桥，爬上河岸，悄悄跟了过去。

　　瑞祥茶楼里应是清了客，没了往日的热闹，门口站了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应是杜家的人，还有两位是自己山上的兄弟。
　　从门口进怕是不行了，他围着茶馆小心地转了一圈，整个一层不见他要找的人，那就在上一层了。
　　茶馆就两层，他看了一下楼体的高度，顺着后院的侧墙轻身一跃，手脚并用地向上攀了两步，一把搂住了二层回廊的廊柱。
　　他悄悄翻身跃进回廊，伏低身子挨个查看房间内的情形。此处是茶馆的北向，他悄悄地靠近转角往东一望，看见了几个身影，又是两家人各留了两个看门的。
　　约摸着房间的位置，他直接跃上了楼顶，像一只燕子掠过，没有一丝声响。
　　楼顶的砖瓦并不厚，加上他的听觉又特别敏锐，他索性侧躺了下来。
　　上次那个嚣张又欠揍的声音，这次竟变得有些滑稽。
　　“哎呦，三哥，我这正想上山给哥哥们请安呢，不成想您就来了。”
　　路大彪轻哼了一声: “杜少爷，怎么，你还盼着我来呢？”
　　“这话怎么说的，自从在葵琏儿那次之后，我就是白虎山的人了，尤其以您三当家的马首是瞻。”
　　“算你小子识相，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不过，三哥，大当家要的货为实有点儿太多，咱家黑市上凑了一圈了，也只能勉强够一半的量。”
　　“一半的量？”路大彪斜睨着。
　　“昂，不信您去打听，我们家的底您都摸得透透的，我也骗不了您啊。”
　　“别的我不管，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过了明天，你们家的货就别再想要了。还有，往后你们家无论什么货也别想从白虎山门过。
　　路大彪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这货不能走还是小事，别忘了你我的秘密，你可是按了手印的，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家做这黑疙瘩的生意，这事若传到省城去，不知道你们家的大女婿邢县长还能不能护得住杜家，他这个县长不会还没把屁股捂热就想脑袋搬家吧。还有你老爹，听说你怕他怕得厉害，他要是知道是你捅出了篓子，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你。”
　　“嘘嘘，您可小声点，是，您说得都对，三哥你也知道这政府里的管配都是有数的，即使是县长也弄不来这么多。”杜贤压着气小心应付着。
　　“我怎么听说你家老爷，就你爹，有意将你二姐许给张家，这张家是谁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他家老爷在省城可是军阀的头目，你们杜家若是搭上了张家，那从此在熠县便是军政通天的第一大户，三哥我又与你有交情，那我们之间的生意，岂不是可以更长远，到时候没人能挡得了我们的财路了。”
　　“三哥，我这头回听说土匪主动要找军阀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各地盘踞的军阀维护治安可是第一要务。”
　　“哼，别以为我是个粗人，听不出你话中有话，你以为你们搭上张家就能目中无人了，我们白虎山可不怕他。再说了谁跟钱有仇啊，有钱大家一起挣，你们杜家的肚子装不下，小心吃得太多撑死自己。”
　　“是是是，实不相瞒，二姐是看中了张家公子的，可那张家是真不识抬举，已经一口回绝了。”
　　“回绝了？”路大彪眼珠瞪得老大，略带嘲讽又很舒心地笑了笑。
　　“是，管家连张公子的面都没有见到。所以，那边怕是行不通。”
　　路大彪突然一拍大腿，道: “好，剩下一半的货也好办，我来给杜少爷出个主意，你去省城把张大帅请来……”
　　路大彪招了招手示意杜贤靠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杜贤听得目瞪口呆，外加一脑门子的雾水，抹也抹不完。
　　“抓紧时间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由你亲自送上山。”
　　“这……恐怕家父……”
　　“怕我们扣了你去？”
　　“不能，三哥最疼小弟，不能……”
　　“不用送了。”路大彪哈哈一笑，抬起屁股就要走人。
　　杜贤陪笑的脸颊刚耷拉下来，路大彪又回转过头，他忙又重新陪笑着。
　　“你可别不来，若是不来你知道后果。”
　　几个跟在一旁的土匪也哈哈笑起来，笑声出了房门拐下楼梯，变成了几声吆喝，便渐行渐远了。
　　一声清脆的碎茶杯声传来，杜贤盯着那帮人远去的身影，眼睑血红。
　　栽在土匪手里，他本是一万个不服气，加之自己老爹是个厉害的角儿，这次的货丢了，自己不知被赏了多少个嘴巴子。这回又让他上土匪山，又上他去省城找张大帅的，合着都逮着他这一个羊薅毛呢，这火气便更压不住了。
　　他狠狠甩了手下人一个大嘴巴子，还不解气，又愤愤地踹翻一个:“都在这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吗，还不快去准备。”
　　怪都怪葵琏儿那个贱人，要不是她，自己怎会着了土匪的道，原来那贱人早跟土匪勾结一气了，枉费自己那么喜欢她，想到这，杜贤竟哇哇大哭起来。

　　一老一少从县里的军政办公大楼走了出来，孙女挽着爷爷的手臂下了门前的几层台阶，往大道上走着。
　　“爷爷，我怎么觉得这位新来的县长有意针对我们，他明显偏袒杜家。”
　　“嗯，丫头，找人打听一下他的底细。这位邢县长刚一到，杜家就来发难，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爷爷，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把假的地契交上去？”
　　“在没搞清楚对方来路之前，真的不能交出去。”爷爷走了没两步停住了脚步，“丫头，我们赵家自明初迁到此处已有四百余年，靠着祖上的荫积广置田地，原本在城东城西西都有大片的土地，如今变卖的变卖，置换的置换，唯独保留六里头街东边那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擎男摇了摇头。
　　“熠县几经灾乱，旱灾水灾虫灾都有过，但也总能很快渡过，尤其是这块地，产量一直可观，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擎男依旧摇摇头，只是眼睛瞪得更大了。
　　爷爷用眼扫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 “这块地下有秘密，而且是非乎寻常的秘密。至于什么秘密我并不清楚，但我父亲，也就是你太爷爷，他临死前亲口告诉我，让我如论如何都不能把这块地丢了。所以，这场官司我们必须赢！”
　　“爷爷，杜家突然来要这块地，莫非他们也知道什么？”
　　“杜家可不是突然要这块地，他们一百年前就打这块地的主意了。”
　　“爷爷，那您就没有想过搞清楚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其实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我并不感兴趣，有些事情弄得太清楚并不见得是好事，这些道理我从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我只想过好自己的逍遥日子，管好自己该管的。丫头，如今告诉了你，我知道你是喜欢探究的人，而且这件事也许真的到了该一探究竟的时候了。”
　　“难不成地下有古墓，或是石油金矿什么的？”
　　“不是这些寻常东西。”
　　“寻常？爷爷，您竟然说这些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寻常？”
　　“丫头，你啊，要不我说你即聪明伶俐又蠢笨可笑。”爷爷四处张望了一下，低言道，“这个世界上有妖，那就一定还有很多不可言说的奥秘，我想啊，要搞清楚这块地的秘密必须倚靠一个人。”
　　擎男眼珠一转，尴尬一笑:“您说的这个人不会是张庐升吧？难道这块地真跟他有关？”
　　“有没有关我并不知道，但是有他在，一切都好办。”
　　“爷爷，您别什么事都想着他啊，我是说您别逮着他这一只羊薅羊毛，让人家觉得我们事事都靠他。我在省城上学时，有一门叫地质勘探的专业，专门研究地底下的事情。而且巧的很，周景怀就是这个专业的，不如……”
　　“你说什么？”赵老太爷突然惊异道，“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同学，他不是师范的？”
　　“我们学校有很多专业啊。”
　　“丫头，你不会是钓来一条鱼吧？”
　　“爷爷，您想多了，我越来越觉得您老奸巨猾了。”
　　“哼，爷爷我从六岁就见过了大场面，这辈子什么没见过，我若是能再杀几个洋鬼子也就可以光荣归位了。但是，我死前一定得把你交付给对的人，不然我走不踏实。”
　　“爷爷，您说什么呢，您老长命百岁，要一直陪着我。”
　　“嗯，好，长命百岁，老头子我身体一直还硬朗，我会陪着我们家丫头的。”老人家慈祥的笑颜如春日的阳光一般绽开。
　　擎男觑着爷爷开了心，轻声道:“爷爷，不如我去一趟省城吧，我们学校地质勘探专业的戴老师，我跟他还算熟识，把他请过来看看。”
　　爷爷白了她一眼:“你啊，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想方设法地到处跑。”
　　“那要不我就去找周景怀，去找他还省事了呢。”
　　“哪有女孩家往男家跑的，也不怕人笑话。好，我同意你去省城，不过此事要悄悄进行，万不可声张。正好过几天我们要往省城的几家粮栈送粮，你跟着袁镖头他们一起出发，让春早也跟着，还有谁去比较合适呢……”
　　“爷爷，不用那么多人，人多眼杂的，我也多受限制。”
　　“如今省城不比从前，鱼龙混杂，还有外国人的势力活动，没个伶俐可靠的人跟着可不行。”赵老太爷说完讳莫如深地一笑，一摆手，道，“走，跟我去地头上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