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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灯火阑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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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的夏夜,一个少年在路边摆摊,给别写字提诗。
少年俊雅洁净,衣诀翩翩,字写得极好。
怀春的少女在漂游的花灯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时疏影半张着嘴含着红里透亮的冰糖葫芦,手里还拿着小小一碟的绿豆糕。
今天是她过的第十三个生日,今天过后她就要和师父一起去荒无人烟的小岛上闭关修练了。
虽说和师父待在一起她很开心,但想到在岛上半点烟火也无,本就生性爱热闹的她就不由的心里叹气。
索性磨着师父,千里迢迢来到这她从未踏足过的陌生国度,好好的度过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日。
她对书中描写的灯节可是好奇很久了。
佳节如期,万火齐绽,穿着各色衣裙的妙龄少女映照在各色水光里。明艳的花灯轻摇远方,少女眉目轻如许,看呆了阑珊旁的少年郎。
“左郎”少女转过身笑意盈盈,眉眼温柔。
夏风火热吹皱了心湖。
少年郎看着盛装打扮的少女,眼神都不感随意乱瞄,只局促的盯着她耳边佩带的艳丽牡丹,却总被雪白柔美的皮肤恍了心神。
唯有牡丹真绝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时疏影站在花火后的柳木树下一线磕糖。难得看见这么浪漫唯美的景象,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浅清脆的笑声荡在热闹与宁静的边缘与另一种带着轻咳的笑意在空中碰撞,炸开了神的烟花。
时疏影顶着细雨探去,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年坐在枝繁叶茂的枝桠上,眉目清朗,笑上眉稍似乎刚从那美好的景像中回过神来,正巧低下头,与她好奇的眼神-碰即散。
时疏影被少年惊艳得眼睛一亮,轻轻一跃,像穿梭在森林的鸟雀,登上了本就不算太高的柳枝,
不得不说少年很会挑地方,坐在这个高度刚好可以欣赏到整个小镇的风貌。
花灯片片绽放,细雨中人群步履繁繁。
她坐到少年身傍,风中夹杂的细雨将枝娅敲得叮咚作响。
少年默默的将身子往树千边移动,给她留下荫蔽下的位置。
时疏影也不矫情,很自然的坐在少年腾出的位置,如同少年一样欣赏雨下遍地生花的景色。
雨渐渐大了,树叶被打落到土壤里。
时疏影与少年在屋檐下躲雨。
他们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都笑出了声。
时疏影专门梳的发髻松松散散,少年白色的衣衫也沾染雨水与春色。
“时疏影。”她眉目姝丽,眉目间夹杂着被爱的自信。容色晶莹如玉,肌肤娇嫩,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少年压下心里的艳羡,虽笑容淡淡却也难掩少年意气。
“陈青生。”
雨声滴滴嗒嗒,沿着房檐滴落而下。
少年少女言笑晏晏。
“所以说那一次被姐姐罚了很久呢。”
“现在屁股都还疼。”
少女揉着屁股搞怪的表现,逗得少年嘻哈不止。
“我将墨汁偷偷到在夫子的茶中,没被发现。”
少年得意的扬起脑袋。
“现在除了哥哥没人能管的到我。”
他们欢语笑谈了许久。
都是难得的高兴。
许是他们很有缘分,时疏影自第一眼看到他时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们好似本该一体。
时疏影摇摇头,对自己的想法既吃惊,又有点好笑。
但不管怎样想,这也不过是一断萍水之缘。
雨声渐小,灯灭人散。
他们站在水路两岸,相互告别。
“我们江湖见啊。”
时疏影站在启程的船舶上,手用力的挥着,红色的发带被风吹在空中飘扬,迷了少年的心。
“你不能忘了我。”
陈青生几步往前跑去,顺着风喊到。
“嗯。”时疏影站在船头,风声更大了,她的声音被水雾遮掩。
许是心有灵犀,她站在水雾中,拉起脸上的笑容。
一夜梦幻,终有醒时。
水面的雾气散去,岸边站着的陈青生愣愣的看着风平浪静的水面。
“青生,我们该回去了。”苏美提着一提药材,站在身后,微微抿嘴,眉梢眼角藏起一抹不悦,声音显露出温柔。
“好,这就来。”陈青生留念的看了一眼水面。
平常低垂的嘴角,上扬雀跃。
......
......
......
明治四十四年。
冬雪融去,清风吹过,满树的春意,令人叹为观止。
风里带着翻卷的泥土气息,混着花香,飘遍了整个无忧岛。
带着淡淡花香的风,拂过红色的发带。
少年秀雅高挑,红色的劲装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黑丝云纹滚边,腰间束这黑色锦带,乌黑的头发被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脚上穿着红色的长靴,淡淡的金边若隐若现。
他懒懒散散的躺在高高的枝桠上,金耀的阳光洒在他俊秀的脸庞。
一双眼睛半眯着,眉眼间糅杂着三分倦气与酒气。
潇洒的姿态,不羁又狂傲。
“媏媏。”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刚刚还逍遥的躺着的身影瞬间从树上跃下身来.
"师父。"
少年拱手问候,红色张扬的发带软软的贴在头发上。
“今日的任务可完成了,怎么这样懒散。”
穿着道姑服饰的女子,眉目凌厉,手拿着一道拂尘。
如同草木般清凉安静,眼低垂,捻着手里的拂尘。
但你若是因此小看她那就上了大当了。
别看她冷冷清清似不染俗世,手上可没少粘那恶人的血。
“师父派下的任务我是万不敢懈怠。”少年满脸恭敬,抱拳弯腰就没直起身子。
这少年自是刚满十七的时疏影。
她已在这座孤岛上生活了四年,每天除了练武就是遮掩面容跟随师父出门打架。
这些年来在江湖上传出了一个血罗刹的恶名。
在师父的帮助下她将身份隐瞒的很好。
江湖盛传血罗刹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绝美妇人,一身浪荡不羁,压根没人会认为会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
这当然不是她的功劳,她除了对武艺痴迷意外,对其他事完全就是漠不关心。
身份能够隐藏还是得亏她的干娘,她可是一流的易容师,江湖上盛名流传。
但她偏偏在盛名之时躲在这个偏僻的幽谷里,独享一方安静。
她在她们的偏爱下长大。
梦想着一剑一江湖,荡平天下不平事。
师父对于她的梦想心知肚明,却仍旧逼迫她创下一身恶名。
先前她不懂,内心委屈得不行。
虽并非她亲自手染鲜血,但她的确是帮凶。
“心不够狠,如何在这江湖中立足。”师父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一向清雅的面容都扭曲了。
“若你不能接受,那就带在岛上别出来了。”
而后几天岛上不停的上来一些凶神恶煞之徒。
为了活下去,她拼死搏杀,一身白衣硬生生的染成红色。
她不是没想过为理想放弃一切,可每当这时总有一张略带熟悉的幼小脸浮现在她眼前。
只需看一眼她就明白,那是她弟弟。
心里莫名的痛楚制止着她消极的态度。
她还有血亲未寻。
终于,她出师了。
她有自由去赎自己犯下的罪,也有资格去寻找血亲。
她离开的那一天,一点赤红轻吻着海平面,几只被她霍霍得不行的海鸟站在枯枝上为她践行,叽叽喳喳的不知是欢喜亦或是不舍。
她站在被海风吹得飘摇的小船上,没有去看师父的表情。
思绪伴着腥咸的海风,飘到了豆蔻那年遇到的少年。
也不知他是否还在与教书先生斗智斗勇,亦或是闯荡江湖,成就少年侠客。
若是有缘应当能江湖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