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进度与疑点 ...
-
关霈已经一动不动地在办公桌前坐了两个小时,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笔记本上播放的监控录像。
秦曼抱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过来,一脸阴沉:“老关。”
关霈按下暂停,摘下耳机,疑惑地瞧着她。
“我刚刚发现一件事,”秦曼组织了下语言,“秦恪曾经申请做过一份DNA鉴定,是亲子鉴定。时间在2011年9月29号,鉴定结果显示匹配度99.98%。”
“谁和谁鉴定?”关霈问。
“其中一个是他自己,”秦曼露出种很是奇怪的表情来,仿佛是凭空见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另一个人,你一定想不到。”
关霈很少听她说话只说一半,不禁问道:“另一个是谁?”
秦曼将笔记本放在他面前,手指头戳在屏幕上的右下角。
“另一个样本没有登记详细信息,只知道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但你看这里,母亲的名字。”
周亦宣。
关霈将笔记本拖了过去。
“周亦宣有两个孩子。2011年9月左右出生的,是言景。”秦曼接道。
“秦恪,是言景的亲生父亲?”一瞬间,各种线索在脑中飞速旋绕、拼凑、勾连,“言景……言律……”
“你是不是怀疑这一系列强迫自杀案与言景有关?”秦曼问。
关霈没有肯定,也并未否定:“如果是言景,倒是说得通言律又出现的问题。”
“他是怎么做到的?”秦曼只觉难以置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如何能够安排这么周密的杀人计划?他如何能够威胁五个成年人,又如何得知他们背后的杀人案?”
“我不认为言景是一个人,”关霈抬头,“别忘了,言景是跟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失踪的。”
秦曼道:“那个男人,会是凶手么?”
关霈想了一会儿,没有给出答案。他拿起手机给沈知非拨了一通电话:“物证室的监控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查。你又不让我告诉别人,就我自己在这里苦哈哈的…...”沈知非抱怨了一句,赶紧又扯回正题,“已经筛掉三个月以内的,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我让易青帮你一起看。”关霈道。
“那赶紧让他过来,我眼睛都要瞎掉了……老关你们那里有新进展了么?”沈知非问。
关霈在群里发了个会议通知:“有一些吧,晚上开会说。”
一下午的各自忙碌,晚上7点半,关霈、秦曼、闻彧、沈知非、龚易青聚集在会议室。
“说说各自跟进的进度和目前的疑点。”关霈开场。
秦曼将笔记本投到墙上挂着的白色幕布,PPT上列着几个要点。
强迫自杀。物证丢失。嫌疑人。
“目前我们所知的可疑自杀案共有四起。按照时间先后,分别是2023年1月26日罗些、2023年10月12日迟青逸、2024年1月1日余意和2024年1月26日郑轻舞。其中罗些与郑轻舞彼此相识,同为落城大学在读学生。四起自杀案有一个共同点,‘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句话两个是出自受害者自己之手,两个是收到的陌生信息。
在迟青逸的自杀现场调查时,现场五公里外的一栋别墅,有一名自称‘秦恪’的男子声称在迟青逸跳楼自杀当天,‘六一四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言律曾出现在他家门口,并说出‘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句话。在调查人员离开后,‘秦恪’很快驾车离开别墅,并在几公里外抛下车子不知下落,车内找到一块霖溪市的旧车牌。经调查,‘秦恪’已于12年前身亡,那辆车只跑了八十七公里,车牌注册在迟青逸的名下。车牌测出了很微弱的鲁米诺反应,至少是十几年前的血迹。根据其前妻许菁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停放事故车辆的地下车库,但许菁提到过的邓鸣的身份证不见下落。在车库中提取到了两枚指纹,一枚属于迟青逸,另一枚属于Letitia Collins。基本上可以确定,迟青逸涉嫌在2004年驾车撞死外地打工者邓鸣后逃逸。
Letitia Collins,爱尔兰籍,登记出生日期1983年7月26日。2011年5月21日持旅游签证入境中国,2011年6月8日意外坠崖身亡,是秦恪协助办理的一应手续。但案件报告中尸体的照片却是另一个人,霍群琳,也是秦恪的妻子。目前推断可能是冒用身份。依照记录,其夫妇二人于2012年12月3日因交通意外身亡。另外,迟青逸自杀现场的废弃仓库与隐藏地下车库的洗车行都是在2011年被她买下的。
余意一案,自其家中书架上一本书的封面上鉴定出了言律的指纹,后又在‘秦恪’的别墅中发现了已意外身亡的小女孩周晓薇的相片。根据其父母的证词,周晓薇为余意失手误杀。不过有一疑点,余意的父亲余淇按照余意拍给他的照片在案发当天去过现场,然而并未发现周晓薇的尸体,但三天后目击者发现了尸体并报案。经鉴定,余淇提供的照片与报案当天所拍照片里的尸体时间至少间隔三天左右,说明在余淇赶到现场之前,有人带走了尸体,三天后,又将尸体放回了现场,推断凶手可能不止一人。另外,在去霖溪市调查余意时,我们也去了言律的奶奶孟鹤青的故居,卧室墙上钉了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句话,在纸页的右下角也鉴定出了言律的指纹。
最近的便是落城大学大二学生郑轻舞自杀身亡一案。涉及校园霸凌,其本人与同学杨灵、江安流、方思思以及大三学生罗些霸凌叶萚与裴兰苕,造成2022年11月27日裴兰苕在于西河开发区的北鸣河溺水身亡,并在警方调查时提供虚假口供以隐瞒其被逼饮酒又被群围至河边以致慌乱落水的真相。2023年1月26日罗些以同样的方式在同一地点自杀身亡,同年二月落日酒吧发生劫持案,凶手正是罗些的父亲,声称其子并非自杀。2024年1月26日,郑轻舞于寝室内割腕自尽。根据叶萚提供的线索,裴兰苕死后第二天,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信息,说能帮他血债血偿,这个号码是借由言律曾经的朋友萧安的手机发出的,目前还未能找出源头。
以上便是强迫自杀的有关情况。”
不知什么时候,局长张贤与副局长沈明远也进了会议室,两人拉了椅子坐在最后,听着报告。众人不由得都紧张起来,如临大敌。
PPT翻到下一页,“物证丢失”四个字尴尬地出现在屏幕上。
“怎么回事?”张贤面沉如水,黑框眼镜后的目光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秦曼划着鼠标,一时不知该不该点下去。
“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六一四连环杀人案’凶犯言律的痕迹多次出现,昨天中午其旧友萧安还收到了来自他的微信信息。但言律早于2019年就已身亡,萧安尝试拨回电话,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关霈接过回答,于是秦曼翻到了下一页,“说明言律的手机号码并未被弃置,有人一直在用充值卡为其充值。于是我们去物证室找到了言律的手机,没想到手机还在,SIM卡却不见了。”
“什么时候丢失的?查到是谁做的了么?”张贤问。
见沈知非张了张嘴又闭上,关霈道:“还在查。不过因为此事敏感,目前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能偷走物证的,大概率…...”张贤没说完,只下令道,“尽快查清。”
“是。”关霈道。
PPT翻至下一页。嫌疑人。
“根据目前的线索推断,嫌疑人应为一个多人团体,进行有预谋有组织的犯罪,能够获取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甚至……”关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可能接触得到警方内部的信息。团体中有一人与言律有渊源,我们查到涉案人之一的秦恪做过一份亲子鉴定报告,表明其与言律的弟弟言景为父子关系。言律死后言景被一神秘男子带走,这个孩子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八岁时便独自杀掉了一个成年女性,如果投身于犯罪团体,继续经受错误引导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会议后半段,秦曼、闻彧、沈知非与龚易青看领导脸色先行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关霈在向两位领导汇报。离开前,秦曼帮忙连接了通讯设备,似乎是要与什么人进行通话。
很快,刑侦、经侦、视侦、网安与技术等几个部门的相关负责人也进了会议室。
“阵仗够大的……”沈知非悄悄观察了一阵子,溜回办公室通报消息,“老关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领导,不会被杀掉吧……”
“可能会被吃掉。”闻彧一脸严肃。
“你们说,言景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秦恪么?”龚易青还在思考方才听到的令他吃惊的线索。
“问题是,他在乎么?”秦曼道,“对于一个从未见过也从未养育过他的人,别说是他这种不太正常的孩子,就算是寻常人,也不见得会有多少感情。”
“那他在其中是什么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