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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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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不过简单的妆发,简单的衣裳,却是那么的恬淡脱俗。
她将关霈与闻彧的证件反复地看了好几遍,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叶萚帮不了你们”
“只是想问他几个问题”,闻彧与关霈交换了个眼神,“昨天,落城大学发生了命案,死者是财管2207班的学生,同裴兰苕是同寝室的室友”。
听到裴兰苕三个字,淡然褪了些色,“是谁?……”
“一个姓郑的女孩子”,闻彧道。
“姓郑…...”,多了些旁的意味。
“是郑轻舞么?”,门后一个轻和却僵硬的声音,不见容颜。
色彩斑斓中蓦然的苍白。
“不关你的事”,云淡风轻补了白,“去休息吧”。
“我不想休息”,声近了,亦沉静,“门外是警察么?”
闻彧立即接了一句,“是叶萚同学么?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
“抱歉,我儿子身体不太好,不方便回答你们的问题,请你们离开”,门,不轻不重地关上了。
闻彧翻出笔记本,撕下一张纸唰唰写了几行,自门下的缝隙中塞了进去,“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可以随时找我们”。
两人望门兴叹。
“怎么办?”,闻彧摊手。
关霈碾了一碾脚下的碎石,“我在想,郑轻舞会不会曾经做过什么?”
“你是说,她可能也同迟青逸、余意一样,手上有命案?”,闻彧直接挑明。
关霈沉吟着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没办法忽视这句话”。
“与迟青逸的类似,这句话是死者自己的笔迹,而且就写在自杀前不久”,闻彧道,“凶手是如何同他们接触的?”
关霈忖道,“方思思提到过,郑轻舞可能是有一个在校外的男朋友”。
“先查查她的通话记录……”,闻彧拿出手机,正要拨给秦曼,没想到对方先来了语音请求。
“落日酒吧劫持案!”,秦曼有些激动,直奔主题,“那个犯人,不是一直声称他自杀的儿子是被人杀的吗?”
这边的两人不由困惑,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件案子,便问,“同哪里有关联么?”
“犯人的儿子,罗些,是落城大学外语系2113班的学生,2023年1月26日在西河区的北鸣河里失足落水身亡”,秦曼兴冲冲地。
关霈心头一跳,一股异样之感,“落城大学,北鸣河?”
“和裴兰苕一样落水而亡,而且是同一条河”,咚地一声,秦曼似乎是拍了一下桌子,“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他的Ins账号”。
“Ins账号?”,关霈愣了一下。
闻彧解释了一句,“一款社交APP,用来分享照片的,不过国内需要翻墙”。
“噢”,关霈露出个‘了解’的表情。
“就在罗些死亡之前,他在Ins上发了最后一张相片,我截图给你们”,秦曼丢进了工作群里。
闻彧手快,已经打开了信息页面。
图片缓存完成,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毫无杂质的纯黑色的底,衬着一句淌着血的话:杀人者,人恒杀之。
沈知非在群里回复了信息:什么情况?!!!又一个?!!!
“关组”,闻彧的脸色难看极了。
关霈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沉了一口气,道,“郑轻舞是怎么关联到罗些身上的?”
“不是郑轻舞”,秦曼道,“西河区把裴兰苕失足落水的相关案卷都发过来了,当时询问过的几个学生中,其中一个就是罗些,顺着查就查到了”。
关霈凝眉,“这个罗些与裴兰苕不同级也不同系,怎么联系起来的?”
“具体细节得你俩去查”,秦曼道,“我是刚发现这个,先来报告了。当时询问的学生里,除了裴兰苕同寝室的三个室友郑轻舞、杨灵和方思思,还有两个同班同学,一个是叶萚,另一位是叫个江安流的男生,不过现在也休学在家了”。
“也休学了?”,关霈不禁问道。
“对”,秦曼回答,“看时间,这两人差不多都是在裴兰苕意外身亡后休学的”。
一个小时后,两人又站在了另一扇门前。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吃闭门羹。
这是个很普通的家庭,可以算是清贫了。20平米左右,卧室拆成两间,厨房与卫生间并排,虽是拥挤了些,倒是五脏俱全。家里没有沙发,只有一个凳子,两人又不能坐在人家床上,更何况床上还躺着个人,便只好立在门口。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端了两杯水过来,“喝水”。
“哎好嘞”,关霈扶了一把,“您别忙了,坐下吧”。
“明明,家里来客人了,他们是来看你的”,老人缓缓弯下腰,轻轻摇了一摇床上的人。
直到床上的人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被老人扶着坐起来,闻彧才瞧清楚了他的脸。
长期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呆滞无神的眼睛,眼珠几乎不动一动。骨瘦如柴,瞧着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明明还不到20岁的年轻人,却已丧失了青春该有的生命力。
工作群里,秦曼发来了江安流的个人信息。一寸照上的他还是个洋溢着无尽活力的大一新生,皮肤是太阳下的健康颜色,眼睛亮亮的,神采奕奕。
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一个年轻人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关霈瞧了他一会儿,开口,“江安流同学”。
如被按下了零点一倍速,江安流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抬起眼睛,却也只抬了一半,他的视线卡在关霈的嘴巴上。
“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关霈自报家门,“今天来是想同你了解一下有关裴兰苕的事情”。
被子上的手抖了一下,那长久没有好好做过表情的脸一瞬扭曲了图像,疲惫的眼眶撑开了些。
“你还记得她么?”,关霈瞧着他。
江安流没有回答,只是将被子攥了一点在手心里。
“2022年11月27日,裴兰苕于西河开发区的北鸣河落水身亡”,关霈语声轻缓,“当时办案民警询问的人之中,有你”。
嘴巴一张一合,却无声。
关霈上前,俯下身去,“你说什么?”
江安流的瞳孔放大了,震颤着,犹张着嘴,作着口型。
老人将一个发黄的本子并一支铅笔放在了被子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关霈垂目,看到本子的上半部分写着几行字。
中午想喝粥吗?
好。
姥姥出门去买菜,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
“不是......我……”,江安流的嗓子里忽然挤出了沙哑破碎的声音。
老人怔了一怔,捏着本子的手指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珠中似乎有光彩溢出。
“你刚才说”,关霈在床边坐下,“不是你?”
江安流摇了摇头,像个关节迟滞的木偶。
“什么不是你?”,关霈问。
江安流的嘴又张开,这次却没有再如愿发出声来。他又尝试了几次,最终拿起了笔。
他写得很慢,字也很小,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三个字:裴兰苕。
“嗯”,关霈应声。
“我没有”,三个字写完,笔尖顿住,江安流的手背绷起了筋,许久,笔画都未能划下去。
老人粗糙的手掌抚上他的背,“没事的,告诉他们”。
一滴水珠措不及防地坠下,洇在纸页上。
杀她。
终于写完了最后两字。
一颗一颗地泪,’裴兰苕‘三个字被浸淡了痕迹。
“我没有…...”,嘶哑被挤压出来,“杀她”。
“是谁杀了她?”,关霈道。
“是……是......他们”,江安流用一分钟说了四个字。
“他们是谁?”,问者又何曾得到释然。
“他们……”,纸页打湿了大半,江安流的头愈来愈低,“不,是我们……是我们”。
恸,是喑哑的,是追悔莫及。
“她……”,关霈没能问下去。
江安流抱住了自己的头,整个人缩了起来,躲进了被子里,“不要问……求求你们……不要再……问了”。
老人将本子反过来,在纸上缓缓写了几个名字,“请你们去问这几个人吧”。
罗些。郑轻舞。杨灵。方思思。
周末的公园,即便是寒冷的冬日,也照旧不乏人群。谈感情的,论健康的,各人有各人的目的。
“先是方思思,现在又来个江安流”,闻彧抱着个烤红薯边啃边说话,“怎么他们都提到’杀了裴兰苕‘这个字眼,难道裴兰苕不是意外落水身亡,是他杀么?”
关霈将报告再次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血液中酒精浓度有129mg/100ml。在叶萚的笔录中,他说裴兰苕虽然能喝酒,但除非过年陪长辈过节应个景,平时很少喝的”。
“罗些、郑轻舞、杨灵和方思思的询问记录中都提到了裴兰苕失恋的问题”,闻彧道,“失恋了酗个酒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叶萚与裴兰苕的父母都否认了这一点,说她根本没有什么男朋友”,关霈反驳。
两个人一正一反地梳理着经过,“她是住校的,两个室友都说裴兰苕交男朋友的事只告诉过她们几个,其他人不清楚也正常”。
“可她们却不知道这个’男朋友‘是谁”,关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