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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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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杀人者,人恒杀之,是什么意思?”
许菁拍了拍手上的浮土,将钥匙合进锁孔,开了门。
迟麒正坐在桌前,举着一张纸,将小脸转出半个,认真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什么?”许菁蹙了蹙眉,“你从哪听来的这句话?又瞎看什么电视剧?”
“不是电视剧,是这张纸上写的。”迟麒将它举高了。
许菁疑惑着,也没顾得擦一擦手,几步近上前来,接过一瞧。一行单薄的黑字,两个半句,一个逗号,一个句号。纸页犹散发着新纸与油墨混合的味道。
“哪里来的?”翻过背面,满页晃眼的白。
“这个信封里,”迟麒又举起那个方方正正的硬纸信封,有些不开心地撇了下嘴,“是爸爸给我的礼物吗?怎么只有几张纸啊,我的蛋糕呢?”
“这又是什么?”许菁又拿起桌子上放的另外两张纸。
瞧了半晌,实在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许菁抖了抖信封,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她想了想,依旧按着印痕将纸原样对折了,放回了信封之中。
忙碌了一上午,终于将一桌子的菜做了个七七八八。
门铃清脆的一声响,隔了一秒,又是一声。
“爸爸!”迟麒欢乐地冲向门口。
“儿子哎!”大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来,喜笑颜开地抱起扑上来的孩子,“嘿你又壮实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就同爸爸差不多啦。”
“爸爸,妈妈说等你来挂彩灯呢,”迟麒抱着他的脖子,“那是我的蛋糕吗?”
“对,你最爱吃的奶油蛋糕,还有这个,”迟青逸将右手的袋子提起来,“你看这是什么?”
“望远镜!”迟麒一眼看到了包装上的图片,欣喜地一把抢过去,“谢谢爸爸!”
“先把东西放下帮忙收拾。”许菁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仍旧忙碌着面前的锅碗瓢盆,甚至没有回头瞧一眼。
“好。儿子先下来,爸爸进门,”迟青逸应了一声,将门关上,换好了鞋,一路走到桌子旁打算将手里的两个袋子放下,“这是什么?”
他看到了那个信封。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哦对,”许菁转了半个身体回来,“一大早放在门口的,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没封口也没写寄信人。”
“给我的?”迟青逸一面疑惑一面打开了信封,封口向下倒了一倒,掉出几张折在一处的纸来。
“什么东西啊?莫名其妙的。”许菁随口问,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了过来。
“等我看一……”半句话未完,迟青逸噎在了那里。
“爸爸你……”迟麒打开了包装盒子,将望远镜举起来正要展示,却被那从未见过的可怖神色骇住了,“爸爸你怎么了?”
许菁觉出不对劲,索性走过来:“没事吧?”
迟青逸像是听不到他们说话一般,只将两只眼瞪得老大,面色如秋后已经枯萎衰败的灰黄落叶,捏着纸页的两根手指头褪尽了血色,几乎惨白:“是……是谁送来的?”
竟然发了抖。
“怎么了你?”许菁愈觉异常。
“我问你是谁送来的?!”冷不防一声暴喝,将几人都惊了一跳。
“发哪门子神经?!都说了不知道是谁一大早放在门口的,你是聋了不成?!吼什么吼!”许菁亦燃了怒。
“妈妈……”迟麒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望远镜,拉了拉许菁的手,又去拉迟青逸的手。
哪知迟青逸转身便走,迟麒反应不及,直接被拽地从桌子上翻了下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委屈的嚎哭顿住了迟青逸的脚步,他愣愣地转回身来。许菁的怒骂,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迟麒坐在地上,靠在许菁怀里仰着脸大哭,望远镜跌在一旁,镜片跌了出来。
许久,似是终于回过神来,迟青逸慢慢地恢复了原本的面色,他瞧了瞧手中的信封,迟疑了一下,道:“儿子,爸爸出去一趟,你放心,晚上一定会来给你过生日。”
“你去哪?!说好了下午一起…...”许菁的追喊被关在了门内。
那晚,迟青逸失约了。迟麒抱着蛋糕,倔强地一口不肯吃,直到困倦不已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之后,迟青逸像是失踪了一样,一连几天不见人也没有一个电话过来解释,甚至电话拨过去尚未接通便被挂断。许菁本不想管这事,离婚多年,她早没了对这个男人的探究之心。可当儿子问她“妈妈,爸爸是不是讨厌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时,她决定一探究竟,给儿子个交代。
她先是去了迟青逸的住处,有时她工作实在腾不开手,或是儿子想爸爸了,便会将迟麒送去住几天。
家里没有人,衣服书本丢得满屋子都是。许菁一进门,便是一股子的冷意,她先是进了卧室,被子还摊开着,但一点温度也不觉。再到了厨房,盘碗堆在洗水池中,已是几天没有洗了。最后她又到了卫生间,牙刷毛巾全都干燥的很。至少,这两天迟青逸是没有回来过的。
她并不觉着奇怪,迟青逸常常彻夜不归,以前她还会逼问他到底去干了什么,是外面有了女人还是去赌钱喝酒了,可迟青逸总是不肯说明,甚至冷脸叫她少管闲事。爆发了几次大的争吵后,迟青逸第一次挥起巴掌打了她。那一刻,许菁下定了决心。一个月后,两人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有几次,许菁确实偷偷跟了去,可迟青逸只是去了他父亲曾经的那家洗车行,现在也早已变成了学校的篮球场。进了篮球场,不知怎么地,明明一眼望尽的场馆,偏偏叫她跟丢了迟青逸。头两次她实在寻不出来,无奈只好离开。但第三次迟青逸在她眼皮子底下拐了个弯忽然消失之后,她忍无可忍了,几乎是沿着墙皮地皮在迟青逸消失之处一寸一寸地找,终于发现了端倪。靠近墙根的地方,在一层薄薄的草皮之下,居然有一个半米见方的铁盖子。
盖子的把手上有锁痕,但此刻并未上锁。许菁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打了开来。
一股子地下特有的冷潮气翻涌上来,一架金属梯延伸下去,黑漆漆地,但隐约可见一侧有灯光溢出。
许菁张了张嘴,本想喊迟青逸的名字,可转念一想还是闭上了嘴。她轻手轻脚的合上盖子,瞧了瞧周围,找了个角落远远地站着,悄悄地瞧过来。
她等了很久,最终还是失望了。迟青逸并没有出现。
莫非他并不在下面?只是有工人在作业么?她最终也没有问迟青逸这件事。
但这一次,她决定去看看。
于是,她又站在了那个盖子旁边。依旧没有上锁,她打开来,却不见先前的灯光。
许菁没有再犹豫,她点开了手机上的电筒功能,开始向下爬。约莫有七八米左右,便已到了底。
灯光打过去,许菁看到了一辆车。
开关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拍了下去。
这里似乎是个地下车库,但是并不算大,不过只停得下一辆车而已。
隐约的记忆与第一反应,许菁认出这似乎是信封里那张照片上的车,虽没有记得完全,但大致样子、颜色都是一样的,也一样的没有装车牌。
并不见迟青逸。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辆车?是谁的?为什么这辆车的照片会寄给迟青逸?为什么迟青逸会是那般反应?这辆车与迟青逸有什么关联么?
许菁记得迟青逸是没有驾照的,虽然家里开过洗车行,却并没有买过车。
她想了一会,开始查看这辆车,里里外外地,然而一无所获。这车干净得过分,简直找不出一点灰尘来。
最后她打开了后备箱,总算是有了一点发现。几乎全都是汽车清洁用具。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扭曲变形,勉强还能分辨文字的车牌。一张身份证,擦得很干净,信封里的另一张照片正是它的复印件,邓鸣。
邓鸣是谁?为什么他的身份证会在这辆车的后备箱?莫非这辆车的主人便是他?那他现在身在何处?为什么要把身份证与车子一并放在这里?
又四处搜寻了一番,不再有任何的收获,许菁将东西一一放回原处,用手机拍了几张相片,离开了那里。
她打算先去查查这个邓鸣,绕了几层关系,她总算是找到一个在派出所工作的高中同学,扯了个谎说自己与他结识谈朋友但是被骗了感情后跑路了,同学给她做了个登记后去查,盯着电脑先是看了半分钟,又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分钟,表情很是复杂的问:“你确定是这个人吗?”
“确定啊。”许菁虽是觉得奇怪,却仍是坚持原谎。
“长相没错?”同学又问,表情更复杂了。
“我还能,”许菁有点心虚了,勉强笑了笑,道,“记错他的脸么?”
“这人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见鬼了?”同学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