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黑化》无相劫

4、下山除妖（二）

　　四人抵达那座无名山时天色已暗，灵玉发话道：“休整一夜，咱明儿进山。”
　　楚景瑜见他从乾坤袋中取出灵石，分给他和秦雪两人，道：“装了这么久，还以为师尊真没给你东西。”
　　灵玉嘿嘿一笑，秦雪眼都看直了，怒道：“原来只我一人没有，师尊偏心！”
　　灵玉大笑，秦雪抬手打在他胸口。
　　楚景瑜握碎灵石，丝丝缕缕的灵气渗入他掌心。谢隐疑惑，同楚景瑜道：“师兄，灵石能给我一块吗？”
　　楚景瑜道：“给你干嘛？你又不会使。”
　　谢隐没讨到，心说真的抠。
　　翌日，四人直往林中去，找寻一圈，一无所获。
　　灵玉道：“可是方向错了？”
　　楚景瑜道：“不可能，要是错了，我将这舆图吃了，再找找。”
　　秦雪道：“可这处半分妖气也无。”
　　楚景瑜看看手上罗盘，指针漫天乱转，他干脆收了罗盘，掏出龟壳铜钱，蹲地上卜卦。
　　“说来，为什么昨夜不出发，咱们又不是需要睡觉的人。”秦雪道。
　　灵玉像是唬了一跳，道：“没想到你这样的胆儿还挺大，你不怕我还怕呢，要是半夜闯进妖怪老巢，那多吓人！”
　　“我哪样的！？”
　　楚景瑜抬头看看，此时约摸午时，日头便是正南方，卦象显示东南方，面相山脚左手边。他收了东西回头招呼道：“别吵了，跟上！”
　　前方无路，杂草藤蔓丛生，灵玉在前方挥剑开路。开了小半日，灵玉扶着一旁树干，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宝剑，剑身上已布满细密划痕。
　　“还往前走？”灵玉不确定道。
　　楚景瑜皱眉，占卜之术他只略懂皮毛，平日小打小闹是灵的，这般他也不确定了。他回头看看，忽然看到谢隐脚边一抹鲜亮颜色。
　　他走过去，孤零零一捧蓝绿色的植株在晦暗的丛林里略微扎眼。
　　“巨君草，怎会生长在此处？”
　　“巨君草？做什么的？很稀罕吗？”谢隐问道。
　　“炼器用，可使钝器锋利，使宝器弥新。倒是不稀罕，灵气充裕之地遍布，可也只生长于灵气充裕之地。”
　　灵玉见状，双眉一扬，将巨君草拔下往自个剑身上一抹，果然划痕被抚平，剑身锃亮如同新剑，怪异的是，这剑并非如往常一般光华流转，倒是有邪气环绕，看得人心生寒意。
　　楚景瑜双目圆睁，“世上竟有魔气养成的巨君草，竟还可用于人界宝剑。”
　　他们虽说是脱了凡骨入了仙门的弟子，可仙界宝剑需得是学有所成后自己去寻的，因此山中弟子多仍是用的在凡间时的佩剑。
　　“不知此草用于仙剑会如何…”楚景瑜拔出佩剑，往前方开路，果不其然又寻到一株，刚想将其抹于剑身，灵玉拉住他道：“万一你这剑出了问题，咱们还寻妖吗？收起来，回去再试。”
　　楚景瑜收起巨君草，跃上树枝望去，前路杂草丛生，望不见头。
　　灵玉问道：“是这方向没错？”
　　楚景瑜拍拍手上灰尘，道：“就这魔草，方向也不会错。”
　　“得嘞，那师兄我冲了。”
　　只见灵玉剑尖泛起光芒，他举剑蓄力，后腿蹬地冲了出去，舞出的剑花将前路枝蔓绞个稀碎。三人跟在后头查看沿路是否有异，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楚景瑜暗叫糟糕，飞跑上前，直直的一条路通往了一条狭缝，狭缝下是深渊，上方则被藤蔓杂草覆盖，怪不得先前树顶探看时没见到这处。楚景瑜一拍身侧宝剑，宝剑化作一掌宽平飞半空，他跃上对身后两人道：“快上！”
　　谢隐秦雪一前一后跃上，指往深渊中去。深渊吞天蔽日，越是往里越是黑得人心底发怵，楚景瑜心弦绷紧却猛地一松，懵了片刻，眼神再度清明时脸上火辣辣的痛。秦雪捂着自己口鼻还想往他脸上扇巴掌，大喊着道：“楚景瑜！醒醒！”
　　“怎…怎么…？”楚景瑜大着舌头问。
　　“是瘴气！”
　　楚景瑜勉力稳住飞剑，膝盖发软单膝跪下。秦雪轻拍他肩，楚景瑜会意往后挪了挪，秦雪跃向剑头，叮嘱道：“口鼻捂好！”
　　三人飞至深渊底部，见一模糊人影盘腿而坐，正是灵玉。秦雪冲过去，问道：“灵玉你怎样？”
　　灵玉刚还正襟危坐，忽然五官拧作一团，扶着腰背龇牙咧嘴道：“娘的摔死我了！”
　　秦雪后知后觉此处松快许多，原是灵玉结了个阻绝阵将瘴气阻隔在外了，他一拍灵玉肩头道：“好在你会阵法，不然等会都不知道怎么上去，楚景瑜你怎么样？”
　　三双眼睛看向楚景瑜，只见楚景瑜端着一白瓷小瓶不断吸气。谢隐问道：“楚景瑜师兄你在做什么？”
　　楚景瑜重重喘一口气道：“熏着我了，佑泽山的空气，我闻会。”
　　灵玉道：“这玩意儿你也有？给我闻闻啥味。”
　　灵玉伸手去捞，被躲开了。楚景瑜一手拿白瓷瓶子一手往他嘴上拍去，道：“吃药。”
　　楚景瑜喂的丹药迅速将胸口伤势疗愈，灵玉伸个懒腰仰头长啸一声，秦雪听了压低声音怒道：“你当是自个地界呢！万一有妖魔怎么搞！”
　　“什么怎么搞，我摔下来那么大动静，妖魔要搞我早搞了。师兄我观察过了，你们看那处。”
　　顺着他指尖看去，是一洞穴，洞穴顶端垂下崎岖石笋，石笋群泛着微光，有连绵水滴低落，落入下方暗流，暗流蜿蜒而出，将他四人所在之处围绕。
　　楚景瑜道：“感觉不妙，此处大凶，头顶钟乳脚下黑水，魔气肆溢，搞不定，回去禀告师尊。”
　　灵玉道：“怎么可能搞不定，要是厉害的妖早就出来把我吃了，还用躲在洞子里？走，探探。”
　　楚景瑜瞪向灵玉，灵玉眼神飘向洞穴。僵持片刻，灵玉道：“秦雪你说。”
　　秦雪道：“我南极紫珠都取回来了，怕这？”
　　灵玉刚要笑，楚景瑜道：“谢隐你说。”
　　谢隐面露为难，问道：“这方是有魔气吗？我们不是在找妖吗？是不是找错了？”
　　楚景瑜道：“错是不会错，一山不容二虎，一方出不了两股势力。妖魔并非不两立，狼狈为奸也是不无可能。”
　　“……既然没找错，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找到此处，都没探清是妖是魔就要回山吗？”
　　灵玉咧嘴一笑道：“还是你小子懂事！”
　　四人踏着碎石来到洞穴边，洞穴内黑水不知深几何。灵玉打头，御剑而行，起初还有微微光亮，不出片刻便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楚景瑜掏出拳头大的夜明珠，视线所及突然有了光亮，谢隐不经意往下瞟了眼，打个哆嗦，掌着他肩的秦雪问道：“怎么了？”
　　谢隐道：“水中倒影怪吓人的。”
　　秦雪随意扫一眼道：“别一惊一乍的。”
　　倒影中四人被幽幽绿光萦绕，俱是神情冷肃，秦雪忍不住又扫了眼，他眉头皱起，弯腰看去，招呼道：“楚景瑜，夜明珠举高点。”
　　“啊？”
　　楚景瑜依言举高夜明珠。秦雪屏息凝神，灰扑扑的洞顶崎岖起伏，晃眼看去偶有几处起伏似乎有些晃动。随着夜明珠的幽光映照，秦雪看清水中倒影的哪里是山石，分明是密密麻麻扑棱蛾子，蛾子通体晦暗纹路正好与昏暗的洞顶混为一体。他尖叫一声，剑上另三人连带着抖了抖。洞穴内寂静被打破，另三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听嗡嗡轰鸣临头，有东西兜头盖脸地打来，粉尘飞扬，吸入口鼻，刺痒难当。
　　灵玉猛烈咳嗽，干着嗓子大叫道：“什么东西！我们被包围了！”
　　楚景瑜喊道：“灵力！给阵法注入灵力！”
　　灵玉喊道：“不行，我转化不及！借你仙剑一用！”
　　楚景瑜听罢，将腰间仙剑抛出，灵玉跃向仙剑，闭目凝神，任由飞蛾在头上狂飞乱舞。片刻后他俯身拍击剑身，阵成，再甩出一串灵石，剑柄上的蓄灵宝器将一串灵石尽数吞下。光球绽开，将灵玉笼罩，光球之内飞蛾碎成粉末落下，黑水覆盖上一层薄灰。
　　三人齐齐跃到灵玉身后，这般灵光并没有吓退飞蛾，反倒是前赴后继地扑来、覆灭、扑来、覆灭。
　　“怎么办？”
　　“往里冲。”
　　“太危险了，这般被围着根本看不清前方情形，退！”
　　“退什么退，这不还有小师弟在，是不？”
　　谢隐听罢，重重点头道：“嗯！”
　　灵玉一笑，铆足劲往里冲，这飞蛾好像没个尽数，越往里越多，光球都来不及灭杀，只能推着飞蛾走，前面的死了还没来得及落下，后面的还在往前拥，仿佛推着一堵墙。
　　灵玉也有些怕了，犹豫间速度慢下来。谢隐人矮眼尖，他透过底下稀疏的飞蛾间隙，看见水中倒出的石壁上有一颗粗壮古树，古树并不完整，侧后方有个空挡，似乎是中空的。
　　谢隐拉了拉楚景瑜，楚景瑜听他言语，指挥灵玉往树后方遁去。
　　谢隐看着灵玉师兄在前方贴符画阵，他们四人此刻缩在中空的古树内，只消把头顶成群飞蛾挡住就好。谢隐松口气，往后坐下想靠在树体上歇息片刻，不料背后一空，坠入黑雾中。
　　惊叫堵在嗓子眼里喊不出来，片刻之后仿佛落在云端，被轻柔地接住。谢隐脚踏到实地，小心翼翼睁眼看去，见着一温柔女子，女子眉眼含笑，问他是否害怕。他摇摇头，喃喃道：“仙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