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黑化》无相劫

19、塑命阁内

　　谢隐被胸口断断续续的疼痛疼醒，抬手摸在胸口，不料摸到一只温热的手，他睁眼见藕色帐顶，扭头，身旁人浅浅呼吸扑在脸上。

　　谢隐脸色涨红，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喉咙里憋出一声闷哼。

　　胸前的手散出灵力，蔓延身周，疼痛忽就远去了。谢隐深吸几口气，脸上血色褪去，微微发着热，他轻声问道：“师尊醒着吗？”

　　没有应答。

　　谢隐挪了挪，没有反应，又挪了挪，又近了点。

　　手臂隔着衣料和胸膛相贴，有种奇异的感觉，阵阵眩晕冲击神识，模糊了意识。

　　清晨，鸟鸣吵闹，谢隐翻个身，察觉周身被环住，右手动了动，握住一节小臂，沉默一阵，又好似不经意地翻身，鼻尖正好蹭着一缕发。

　　手抬到半空，犹豫许久，久到手臂有些酸胀，才轻轻搭在了身旁人的腰上。

　　还想再近一点，他偏来转去，就为了不那么刻意地将手腕挪到腰际，头顶突然一声呓语般的喝止：“别动。”

　　谢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前拥，口中喃喃：“师尊，痛…”

　　楚宇右手起伏，仿佛安抚地轻拍。谢隐想，我不是小孩了，师尊。

　　姜炎进屋时看见相拥而眠的两人愣了愣，他将一瓷瓶放在床沿，合上门离去了。

　　大半月过去，谢隐已能下床走动。这日姜炎在药园里晒草药，谢隐在院子里遛弯，从路旁捡了根树枝，比划两式剑招，发觉周身没什么痛感，兴奋道：“我是不是快好了！”

　　那日姜炎拿来的药是补气血养身体的，大半月过去，也没找到承诺的止疼药，愣是让楚宇在这百草谷待了半月有余，这楚宇离去没两日，谢隐便有些蠢蠢欲动，不料姜炎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没那么快。”

　　谢隐脸上笑意松懈，那他岂不是要等两个多月才能回山见到师尊？

　　“前辈你说师尊还会来看我吗？”

　　姜炎两条眉毛拧出怪异的弧度，并不作答。谢隐坐在屋檐下木板上，山中潮湿，虫蛇多，整个屋子被木柱支撑着，离地三尺，他腿伸出木板，悠闲地晃悠，望向出谷的天空。

　　——

　　灵玉多翻挑衅才将湖中水怪引出，正战得难分难解，忽觉头顶骇人的威压，心中警钟轰鸣，他顾不得去接水怪攻来的巨鳍，抬手拔下头顶玉簪，往一旁掷去。

　　玉簪破风，飞出百丈，直扎入树身。顷刻之后，水怪毙命，湖边也没了灵玉身影。

　　玉珠从林中走出，站在湖边发呆，她看看脚下死透的水怪，鲜血将湖水染红，再抬头看天，万里无云。

　　佑泽山中庭主位之上，佑泽仙尊静坐如钟，雕花的门只开了道缝，屋中晦暗，看不分明他脸上表情。灵玉默默跪着，心中暗忖师尊知晓了什么，知晓多少。屋中实在静得令人发怵，半晌，灵玉突兀道：“徒儿知错。”

　　楚宇随着他发声，也悠悠然开口道：“佑泽山，留不得你了。”

　　灵玉猛然抬头，纵使想过会落得责罚，可竟然是直接要与他划清界限吗？他脸上是不可置信，许久才回神般，磕头求饶道：“徒儿自知不该擅入鬼界，不该同鬼界之人利益往来，求师尊念在徒儿初犯，给徒儿一……”

　　楚宇好似对他口中之事浑不在意，抬起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混着灵玉激动言辞，淡淡道：“去杀了那女妖。”

　　灵玉声音戛然而止，心头存着的最后一丝侥幸消散。冰凉石板贴在他额头，整个头骨牵连着脊柱都冷得发疼，内心几多彷徨挣扎，肢体却如僵硬如石。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楚宇略感无趣，目光飘向门缝渗进来的一丝日光，忽听跪着的人道：“徒儿有辱师尊悉心栽培，徒儿惭愧。”

　　灵玉直起身，下弯的嘴角止不住抽动，脸上不知何时已是泪痕遍布，他道：“若是可能，还望师尊暂且莫将灵玉之事告知家父家母，灵玉万谢佑泽仙尊。”

　　言罢，俯身大拜。

　　灵玉站起，身形微晃，虚空掷来一物，他不曾反应过来，那物砸在肩上，落在地上。灵玉弯腰捡起，是满满一袋的灵石。

　　中庭寂寥，楚宇独坐，不知在想什么，忽吐出一口气，掐指算算，出门往南而去。

　　漆黑寂静夜里，七拐八绕的巷子深处隐藏着热闹，男子吼叫声热火朝天，当中女子身披一件薄纱，即便如此，也能见她脸上被热气闷出的热汗，芊芊素手将盅晃出虚影。

　　买定离手，生死无改。

　　楚檀儿双眼盯着那只红酥手，只见女子轻盈起手，三个六，豹子，万里挑一，这么巧，就让她压中了。

　　楚檀儿嘴角带笑，猝不及防被人搂住脖子，那人折扇一挥，扇起风来，不乏钦佩赞叹道：“楚兄神机妙算，今夜小弟可全仰仗您嘞！”

　　“行啊！”楚檀儿答应得爽狂，看向男子的双眼弯成月牙。

　　他二人四目相对时，肩膀被拍了拍，扭头看去，膀大腰圆的打手朝他们抬抬下巴，手指往角落一指。身旁赌徒见势不好，离得远远的，楚檀儿面色不改，不过片刻赌场里吵闹声打斗声乱成一团。

　　楚宇将手上瓦片盖回，枕着楚檀儿的粗言秽语将满天繁星赏尽。

　　——

　　塑命阁拢共九层，一层吵吵嚷嚷，二层宾客往来，三层寥寥数人，越是往上，越是冷清。此中之人尽是为了寻天机化忌，然又有几人之天机登得了顶。龙渊仙尊萧乐于顶阁之上，调取一层琐碎消息，这还是塑命阁首次不用层层筛选，消息直达顶阁。

　　“哎呀哎呀，还有几个漏网之鱼，躲在这连名字都没有荒岭之间。”

　　阁内空空，不知他同谁人讲话。

　　幽静阁楼，转角楼梯出现一人，金冠白衣，面目端正，一副名门正派姿态。

　　萧乐望着来人晃了神，直到那人步至跟前才笑着道：“许久不见你这身打扮了。怎的亲自来了？”

　　季凌盛眉目里压着暴戾，道：“你这消息零零散散的烦死人了。”

　　萧乐笑的更欢，道：“赤妖多如虫蚁，想要灭尽那是得耗费许多功夫，谁叫你去惹他哈哈。”

　　季凌盛恨得咬牙，道：“我他娘哪知道那是他小师妹？”

　　“诶～慎言，也是你的小师妹。再说这怪不到小师妹头上，怪就怪赤妖私自动作。”

　　“什么？”

　　“谢隐，就是他新收的小徒弟，此刻百草谷躺着不知几时才能出来。”

　　季凌盛听着，懒得去理其中头绪，只觉心烦，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杀了，统统杀了，杀干净楚宇那人就消停了。”

　　一通抱怨听的萧乐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