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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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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松田警官，我突然不想和你一起死了。”
你回头望去，手上仍保持着剪断引线的姿势。松田阵平的脸上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愠怒，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湾无波无澜的蓝湖。
“真不像你啊，雾岛。”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了你手中的剪刀上，“你不会被什么灵怪附身了吧？”
“就当是吧。”
你握了握手中的剪刀，锋利的尖端戳刺皮肤，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竟然…还活着吗？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了啊。
真不像你啊，雾岛萤。
“既然用好了，那就还给我吧。”
松田阵平一把抽出被你紧握在手中的剪刀，温暖的大手反握包裹住你的手，生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你泛红的掌心。
“松田警官，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什么？”
“第二枚炸弹。”你扯了扯嘴角，“我擅作主张剪断了引线。”
“啊，你说那个啊。”
松田阵平的视线越过你落在了电子屏幕上，将手机屏幕举到了你面前。
【米花中央医院】
“我已经知道地点了。”
摇曳着骄阳光辉的钴蓝色眼睛注视着你，松田阵平眼中的光映亮了他瞳孔中的你，你的倒影与他璀璨的星眸一道熠熠生辉。
太耀眼了，让人移不开眼。
“不要想太多，雾岛，你的做法没有错，也没有对事件产生任何影响。先下去吧。”
红色的直升机缓缓靠近，警视厅的救援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雾岛，下去之后你先回去，我先去米花中央医院协助第二枚炸弹。回家后不要胡思乱想，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解决的。”
松田阵平站在车厢门边侧头看向你，风吹动他蓬松的卷发和松垮的黑色西装，正午的阳光在他俊逸立体的五官上投下泾渭分明的光亮和阴影。
“就是要抓出那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笑的混蛋还得花点功夫。”
“他在那里，”你望向下方聚集起来的围观群众，“他混在人群里仰视着我们。”
脚重新踏上地面，你感到前所未有的不真实。你不知道剪断引线的那一刻自己在想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回笼的那一刹那，只看到自己握着剪刀的手和断了的引线。
“松田，我已经按照你发的信息通知了警备部机动组。爆处组的同僚已经赶往米花中央医院了。”目暮警官对松田阵平点了点头，说到一半，面色一沉，“不过，凶手还没有抓到，直播也没有切断，目前只暗中通知了医院秘密转移病患，暂时还不能通知群众进行大面积疏散。”
“我知道了。佐藤，今天雾岛就拜托你了？”
“什么？你去哪儿，松田警官？”
你看向那个一落地就匆匆跑远的背影。
大概是觉得有些人还这么年轻，不该就这样白白牺牲。至少，不该和你这样的人一起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死去。
想到这，你冷了目光，扫过了围观的人群。
“日卖电视台，日卖电视台为大家继续带来现场直播——小！小姐！”
你一个跨步抢走了记者小姐手中的话筒，直直看向近在咫尺的镜头，挑衅地开口：“躲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你做的炸弹实在是太逊了，从发现到拆除用不了三分钟。”
你冷哼一声，微扬下巴，似目空一切的天才睥睨愚者。
“如果我是你，我会把炸弹装在人流高峰最拥挤时段的新干线上，让一车带着希望和梦想的人……”
你的眼中染上了病态的狂热，下一秒你眼神一冷，不带一丝温度和感情，对着镜头缓缓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起去死。”
“雾岛！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不是窝囊废的话，就让我见识一下。否则，”你微微一顿，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呆滞的人群，嘲讽地勾起嘴角，“我就当你怕了，认输了。”
“我是雾岛萤，我在这等你。”
“雾岛！切断直播！不要再直播了！”
“在那里。”你背对镜头小声说道。
“什么？”
“那个装炸弹的男人，离我们不远。”你迅速转头，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人，“我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直播很快被掐断了，但在这场面向全国的直播中，即使只有短短一分钟的镜头，也足以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你的信息，循环播送着刚刚直播的录像，屏幕上的你挑衅地直视镜头，稀松平常的语气好像在谈论着天气，然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我是你，我会把炸弹装在人流高峰最拥挤时段的新干线上，让一车带着希望和梦想的人……”
“一起去死。”
高调的犯罪宣言，不加掩饰的反社会倾向，嘴角愉悦地勾起，像蛰伏于深海的鲨鱼嗅到了血腥的气息，天生的罪犯对犯罪着病态的痴迷。
视频一遍又一遍定格在你最后的笑容。
“我是雾岛萤，我在这等你。”
你笑着看着镜头，眼神却如同寒冰深渊一般，说不出的诡异，让人脊背发寒。
关于你的帖子迅速占据了各大论坛网站的热搜榜首。
【好可怕……】
【听说是为了配合警方引蛇出洞故意这么说的，不过真的好吓人！】
【对，我看了采访，他们的警部是这么说的。】
【别扯了，那么多警察在那儿还要一个女高中生协助破案？用这样的方法？拍电视剧呢？警察在干嘛？吃干饭呢？】
【虽然警方说是为了协助捉拿炸弹犯才有的说辞，但是我感觉不是演的，是完完全全真实的想法。】
【完全不像演的，你们看到她的眼神了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冷的眼睛，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像…杀人犯一样。】
【潜在的杀人犯。】
【话说起来，还有人记得上个月米花中央商场的爆炸案吗？为了保护私人成年人隐私没有公开犯人的姓名，不会就是她吧？】
【怪不得她一个高中生会和警察待在一起。应该是被当作危险分子监视起来了吧。】
【17岁就有这样的手段和心理，长大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冷血的怪物！】
【已经是怪物了。】
【我是她的同学，雾岛平时在学校里是乐于助人的模范学生，真是没想到啊，竟然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一条留言引起了你的注意，嘛，竟然是熟人啊。想想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见过你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你？你甚至能想象出他们一脸震惊的模样。
【是！她就是我们学校的！是高我一级的学姐！平时在学校里碰到总是笑脸迎人，真是看不出来，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这两条帖子瞬间获得了上千的跟帖转发。
越来越多的认识你的“熟人”和你的“朋友”跳了出来，顶着匿名的灰色头像肆无忌惮地发帖留言，几乎是帖子发出的同一时间就会收到大量留言跟帖，询问挖掘着和你这个人有关的更多细节。
这就是人类无耻而旺盛的好奇心啊。
不过无所谓，你早就不是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价的人了。
【你们不觉得这个高中生听起来很像电视剧里的天才少年犯吗？】
你不断上划的手指一顿。
【什么天才少年犯，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家伙罢了！一副无视法律、藐视正义的嘴脸，高高在上地玩弄他人的生命，自以为是上帝，实际上在生死面前也不过是个怕死的胆小鬼！】
【那个一起上了摩天轮的警察也是吧？放任一个小姑娘胡闹，实际上自己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吧！为了自己置整个东京一千两百万市民的生命与不顾，算什么警察？】
不是。
才不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雾岛。”
熟悉的声音唤出你的名字，你从墙角站了起来循声望去。
“松田警——”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你很少在松田阵平的眼中看到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音调陡然升高，一改往日的低沉，蓝眸深深，失了光彩，被涌动的怒火灼成鸦青色。
你瞬间明白了他怒气的来源，但你不想多说什么。
“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连珠炮似的诘问劈头盖脸地向你砸开，你突然有些想笑。
“呵。”
你从喉间挤出一声嗤笑，下一秒，你笑了起来，像破碎的玻璃划过冰面。你用尽全身力气肆无忌惮地大笑，一刻不停。不知过了多久，你有些脱力，抱着肩膀靠墙蹲了下来。
“回答我，雾岛。”
“你不是一直都清楚吗，警官先生？”你侧头向松田阵平看去，长发盖过你的眼睛，“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我有这犯罪分子的基因，我是天生的罪犯。就像是警察的天职，是我的本性。”
说罢，你又仰头大笑了起来。
“雾岛，别笑了，站起来。”
你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机械地笑着，像疯子一样。
“雾岛！”
松田阵平一把将你拽了起来，扶着你的肩膀逼迫你直视他的眼睛，但你只在他的瞳孔中看着笑得近乎癫狂的自己。
“砰——”
松田阵平举起了拳头，那一拳却没有落在你的身上，而且擦着你的脸颊重重地砸在了你身边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松田阵平垂着头，卷发盖住了他的眼睛，那一拳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你能感到一阵风带起了你的头发。他松开了你，将发红的拳头插进了口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你看着他沉重的背影，靠着墙身体缓缓下滑，跪坐在了地上，无声地大笑，笑着笑着，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你的眼角滚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