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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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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走吧。”
你率先起身，蹲得太久，脚有些发麻，迈出的步子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松田警官。”你弯下腰，拉了拉细线示意松田阵平停下。
“怎么了？”
“我脚麻了。”
松田阵平看着弯着腰的你，伸出了左手，“需要的话借你扶一下。”
你看着他伸向你的手，犹豫地抬起手，缓缓搭上了他的小臂，借力站直了身子。
你和松田阵平回到公寓。
刚刚那一秒的心跳失速让你有些慌乱，太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你下意识地觉得这很危险。
你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松田阵平向你看了过来。
“雾岛？”
“我去洗澡。”
你给了他一个没法接话的理由，抱着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轻轻转上了锁。你打开淋蓬头，水量调到最大，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微烫的水流淌遍你每一寸肌肤，你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温和自己皮肤的温差。
“雾岛，你的血是热的。”
你用指甲轻轻刮蹭着手腕，失神地看着苍白皮肤下跳动着的青紫色血管。如果割开的话，流出来的血也会是热吗？
你抹去镜子上的雾气，镜子中的人很陌生，你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像破碎的人偶嘴角裂开的笑。
“太晚了，我修不好自己了。”
身后水声哗哗，你看向洗漱台上的剪刀。
“雾岛。”
氤氲的水汽中飘来了松田阵平的声音，你听不真切。
“雾岛？”
这些天和松田阵平相处的画面从你，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迷蒙的水汽和灯光下看到他。
“雾岛！开门！”
“砰——砰——”
耳畔响起了锤门声。
吵死了。
想睡会儿都不行。
真是烦人的家伙。
“喂！雾岛萤!”
你在松田阵平破门而入的前一秒裹上浴巾拉开了门。
四目相对。
松田阵平抬着脚，一副要踹门的样子。
“砰——”
松田阵平一把拉上了门。
两分钟后
你穿戴整齐地拉开了浴室门，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白色的衬衫被沾湿一片。
松田阵平闻声抬头，看到你出来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松田警官。刚刚——”
“啊！！！”
松田阵平冲了出去，你只看到他奔跑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你跟了上去。
走廊上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腥味。这味道你再熟悉不过，是鲜血。
你循着血腥味找到源头。房间门大敞着，一个中年女人瘫坐在玄关，哗啦啦的水流声从浴室里传来，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鲜红的水流到你的脚下，一个年轻的女人靠着浴缸早已没了生机。你的眼中映入一片刺目的鲜红，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水源源不断地从浴缸里漫出。
你死死地盯着浴缸。
红色的、温热的，鲜血……
一双手遮住了你的眼睛。
“雾岛，别看。”
“松田警官，情况怎么样？”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赶到现场。
“死者松岛辉美，女，28岁，单身独居，目前在一家杂志社上班，性格内向，从不与人发生矛盾。死者手腕静脉被割断，死因为失血过多，除此之外身体没有外伤，具体情况还要等待法医验尸结果。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为死者的房东泽田彩花小姐，今天傍晚六点按照约好的时间来收房租，结果发现了把自己锁在卧室中的松岛小姐。”
“松岛小姐是个一向守时守信的人，约定好的时间从来不会爽约。但是今天六点我按照约定的时间上门收房租，怎么按门铃、敲门都没有人应，我怕她出什么事便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屋看了看，没想到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一推开浴室门我就看到松岛小姐她…她竟然……”
“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今天下午有不在场证明吗？”
“是，今天下午三点开始我一直在帝丹高中参加我女儿班级的家长会。”
“具体情况我们会去和学校核实。”目暮警官点点头，又看向松田阵平，”松田警官，现场情况怎么样？”
“初步勘查房间门窗均上锁，房间是间密室，现场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调取监控查看后今天下午没有第二个人进出过死者的公寓。综合上述情况，初步推测死者系烧炭自杀。”
“这样啊，看来确实是自杀。”
松岛小姐的尸体已经被运走，现场只留下一缸鲜红的血水，空气中还残留着刺鼻的腥味。
“从现场的情况看是这样的，但是具体自杀原因还需要调查。”松田阵平看着那一池血水若有所思，明明线索齐全，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是自杀。”
众人看向了你。
“你是？”
“雾岛——”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看着你。
“雾岛萤，松岛小姐同一层楼的邻居。”
“你就是那个…”目暮警官有些惊讶。
“目暮警官。”松田阵平出声打断了他，定定地看着你。
目暮警官会意，收了话头，例行公事地询问道：”雾岛小姐，你说死者不是自杀的，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不是自杀，是诱导自杀。”
“什——什么？！”
“蓝鸟上有一个账户，会通过定期网路发帖寻找抑郁症等精神疾病患者，通过日常聊天与患者建立联系后会把他们都拉进一个聊天室。聊天室里全都是同样的精神疾病患者。”你顿了一下，继续道，“他会在这个群里挑选猎物，鼓励、诱导，甚至帮助他们自杀，而松岛小姐就是这个群的群成员。”
“什么？！”众人震惊。
“雾岛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因为我也在这个群里。”
8
你第三次坐进了审讯室，这次的身份是证人。
“我是半年前加入这个群聊的，里面的聊天内容很阴暗，大多数人都会流露出自杀倾向，一旦你表达了你想自杀的念头，他就会私聊你，一步一步引导你，甚至帮助你完成zs。”
“我不知道他是谁，名字、性别、年龄我都一无所知，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的背后有没有组织。”
“我可以把我的账号给你们，但它在我的电脑上，我需要回家一趟。”
走出警视厅时已经是八点多了。
松田阵平陪着你，这次他难得地没有绑住你。你猜是因为他把钓鱼线落在了公寓。
“松田警官。”你站在台阶下望着台阶上的他，“我们坐电车回去吧。我想走一走。”
东京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之一，晚高峰时段的米花电车站台很难找到下脚的地方。
松田阵平没有开车，陪着你在站台上等电车。
潮水般的人群涌入站台，不出你所料，你和松田阵平被人流冲散了。
“雾岛！”
松田阵平伸手想要抓住你，然而这次他慢了一秒。你和他隔得越来越远，你顺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了站台边缘。向后倒去的一瞬间你看到逆着人流向你靠近的松田阵平。
【来不及了，再见，松田警官。】
“啊——”
“有人跳下去了！”
趴在铁轨上，人群在尖叫，呜咽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胸腔随之一起震动，你释然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结束了。】
“快报警！又有人跳下去了！”
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你强行拉起，你错愕地睁开眼。
电光火石间，有人扛起了你，将你扔上了站台，你被站台上的人合力拉到了安全的地方。身后的电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起你的头发。你惊恐地向后望去，越过人群，你看到了松田阵平，他在最后一秒跳上了站台，他也看向了你，眼中似乎波动着懊恼和愤怒，面无表情地拨开人群向你走来。
“雾岛，你——等……等等，你怎么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跳下来？我不值得的…对不起…对不起…”
你抱住松田阵平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好像渐渐失去了共情能力，对他人的情绪做不出任何反应。我觉得自己很冷漠，对一切都无所谓，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不会开心也不会难过，唯一能感知到的情绪是厌恶，我讨厌人际关系，厌恶这个世界，却对犯罪心理有着病态痴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我仍然可以装作自己是个善良温柔的人，甚至表现得比大多数人更善良，但我知道我的心里没有任何波动……那些可怕的念头越来越多，我…我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冷血的人，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修不好自己了。”
这么久以来你终于又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情绪”，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你向眼前的男人语无伦次地倾诉。
“雾岛，你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什么？”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在准备引爆那枚炸弹时你不会拨通那通请求疏散群众的电话，面对松岛小姐的死亡你不会选择警方作自杀定论时站出来，不会因为害怕伤害别人选择无声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会因为差点害死我而崩溃。你从来都不是假装善良，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本就善良。”
松田阵平蹲下身与你视线平齐，抬手轻轻擦去了你脸颊的泪水。
“你看，你还会流泪，你还会悲伤。雾岛萤，你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从来都不是。”
你看着近在咫尺的松田阵平，擤了擤鼻子，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想要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太晚了，松田警官，我修不好自己了。”
“雾岛萤，一切都不晚，你要好好活着。”松田阵平扶住你的肩膀看着你，“我陪你。我们一起把你失去的情绪找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