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谣》苏小六

33、第三十三章 摊牌

　　第三十三章摊牌
　　“时间不早了，”陈北遥见辛悦收拾完，起身说，“我该回去了。”
　　辛悦也不留他：“好，那我送你下去吧。”
　　两个人下了楼，现在已经进入冬季，风很大，辛悦不禁紧了紧外套，暗暗自责出来太急没有戴围巾。
　　“冷吗？快上去吧。”陈北遥看她有些发抖，关切地说道。
　　“没事，我送你。”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辛悦抬头，发现陈北遥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陈北遥笑笑：“没事，”忙开车出来，“悦悦，你先上来，我有话对你说。”
　　辛悦上了车，感觉暖和多了：“什么事？”
　　陈北遥张张嘴，看辛悦一脸淡然的样子，又将话咽回去：“没事，天气冷，你们女孩子都爱美，冬天也不肯多穿衣服，记得穿厚点，别感冒了。”
　　辛悦笑：“知道啦，你也是。”
　　二人都安静下来，陈北遥摸摸她的头，辛悦的头发软软的，摸着十分舒服：“上去吧，我回去了。”
　　“好，你注意安全，回去给我电话。”辛悦同他道别下车。
　　陈北遥看辛悦跑着进楼，还不时回头跟他挥手道别，心里也是暖暖的。
　　估计辛悦已经进了门，陈北遥才开车回家。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刚才差一点他就表明心迹，可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他清楚，自己还需要些时间把一切考虑清楚。
　　经过这些年，他明白感情可能会由一瞬间迸发，而一段长久关系的维系并不是全然依靠“感情”二字，那需要更多的东西，比如信任，比如共同的理想，两个不合拍的人注定不能全无芥蒂地生活下去。
　　此时表白，并不合适。他们还需要更长时间的相处才能认清彼此，继而确定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一起。
　　况且他知道，辛悦的EX是个女人，她们在一起很久，后来那个女人离开了她，再没回来。
　　此刻，他脑中浮现辛悦的脸，开心时的微笑，思念时的悲伤，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可是他知道，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她一定不是这个模样，她偶尔露出的小女儿情态让他着迷，他能想到当时她们有多合拍。
　　那么，她会接受自己吗？接受一个男人？
　　没有人回答，只有冬夜凉凉的风吹过。
　　他摇摇头，前路坎坷，他突然觉出压力，停下车下去透气。
　　路灯在昏暗的天色中发呆打盹，全然读不懂他的心思。
　　他从未觉得做个决定有这么困难，仿佛是生与死的抉择，他已经做不到洒脱，他曾经抱着的是试试看的心态，现在却无法全身而退。
　　更让他郁闷的是，那个故事中的女主角可能压根不知道他的苦恼。
　　想到这里，陈北遥不禁笑出声来：“陈北遥啊陈北遥，活该你也有这么一天！”
　　之后的一周，因为出差，他很少同辛悦联系。这样也好，他也有足够的距离理清目前的形势，也想让辛悦试试身边没有他的感觉。
　　辛悦这一周也没有闲着，又到年底，她的工作量骤增，每日与外卖和泡面为伍，有时日夜颠倒连觉也没得睡。
　　也因此对于不在身边的陈北遥并不算上心。
　　陈北遥本以为这几天辛悦好歹给自己打个电话什么的，可是等到出完差回来也没有一点消息，他心里有些情绪想发泄，看时间差不多就去了辛悦的公司楼下等她下班。
　　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出来，他叹口气，拨通了辛悦的电话。
　　“悦悦，还没有下班？”
　　辛悦伸个懒腰，感觉全身酸痛：“没，最近好忙，正在加班呢，怎么了？”
　　“我刚出差回来，想找你吃个饭。下了班还加班，这么拼命工作，要转型做女强人了？”
　　“年底了嘛，难免忙一些。”辛悦笑，“我现在下去？”
　　“吃过晚饭了么？”
　　“还没呢，已经饿过劲儿了，不知道吃什么。”辛悦站起来往楼下看，可惜楼层太高，什么都看不到。
　　“同事都吃什么？你借鉴一下。”
　　“他们出去吃了，我没胃口就没去，一会儿吃个面好啦，省得麻烦。”
　　陈北遥无奈：“我就在附近，给你买了带上去吧。”
　　“那就谢谢你啦。”辛悦也不客气。
　　陈北遥迅速找餐馆买好食物去送外卖。
　　整个部门空荡荡的，也没开灯，四周很安静，只有里面的小办公室亮着，半透明的玻璃上映出辛悦瘦削的身影。
　　陈北遥敲门进去，辛悦戴了大大的黑框眼镜，头发整齐地梳到脑后挽成一个髻，见陈北遥进来，她忙起身：“这么快就来了？找个地方坐吧。”
　　陈北遥在沙发上坐下，一周不见，辛悦憔悴许多，化了妆也没盖住重重的黑眼圈，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快吃晚饭吧。”陈北遥有些心疼。
　　“你先吃，我做完这个再吃。”辛悦说罢，又回到桌前坐下，厚厚的资料在桌上摞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偶尔用笔在纸上写些什么。
　　工作中的辛悦，沉稳而专注。这是陈北遥从没见过的一面。
　　过了十几分钟，辛悦才又直起身来：“你怎么还没吃？”
　　“我等你一起。”陈北遥见她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将带来的吃的打开。
　　辛悦看见吃的，胃才有了知觉。
　　两个人吃了些东西，陈北遥见辛悦忙碌，嘱咐几句就先回去了。
　　一路上，他为自己的小心思羞愧，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要是被朋友们知道，不知道会如何嘲笑他。
　　夜风将他的头脑吹的清醒了些，近来的低迷也一扫而光。
　　他是喜欢辛悦的，这一点十分明确，那么，什么EX之类的，他还考虑做什么？这样患得患失的，是个男人的所为么？
　　确定了自己的心思，他再也不会犹豫，虽然他不知道辛悦会不会接受自己，但至少能在他喜欢辛悦的这些日子为她做些什么，他的生命里充斥着算计与衡量，即使他逃到S市也改变不了，可是如今他想肆意自由地挥霍下自己为数不多的热情，他想把被压迫的情感集中地迸发。
　　他终于笑了：“悦悦，我不会轻易放手，绝不。”
　　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估计就是除夕了，陈北遥和辛悦在莫姿家吃过年夜饭，两个人不约而同去了那家酒吧。
　　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日子里，酒吧已经易主，树上了咖啡厅的牌子。
　　二人在门口遇到，相视而笑。
　　借着微弱的光亮两个人往里面看，里面横七竖八的放着木料和装修工具，看来还没有开业，辛悦常坐的那个角落的布置已经拆掉，沙发脏脏地在中央斜着，透出颓败的气息。
　　辛悦惆怅地叹口气：“我都还没有同它道别。”
　　陈北遥点头：“是啊，前些时候还好好的呢，一点预兆都没有。”
　　“很多东西都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改变，让人措手不及。”辛悦有感而发。
　　“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陈北遥说道，随即想起他和辛悦的关系，“既然是这样，那么，悦悦，你要不要考虑下我的建议，新年了，我们两个在一起，算是个新的开始，好不好？”
　　他说的并不算正式，甚至更像是试探，辛悦一愣：“北遥，别开玩笑。”
　　“如果我说真的呢？”陈北遥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悦悦，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么？”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陈北遥点头。
　　辛悦沉默，随即低低地说：“好。”
　　送辛悦回了家，陈北遥一个人笑嘻嘻地开车离开，辛悦从楼道出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气。
　　夜里的风很冷，毕竟已经是深冬了，辛悦上楼，屋内很暖，舒服地让人想睡。
　　不是一时冲动才答应的，陈北遥对她很好，她都看得到，陈北遥喜欢她，她也多少能感觉出来。
　　也许开始的时候本没有想过会走到这个地步，但是随着两个人相处的加深，她明白，陈北遥很适合她，尤其是被江沐辰伤害之后的她。
　　可是，她心里，仍然有江沐辰的一席之地。
　　跨年的钟声此刻响起，爆竹的声音轰隆，将她的睡意驱逐。
　　“又到春节了呢，”辛悦喃喃自语，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她笑笑，继续道，“今天才知道，以前常去的酒吧都不在了，我每次想你的时候都会到那儿去，可惜，这么点回忆都没有了。”
　　“我已经记不清你离开我多久，仿佛我们从未分开，又仿佛我们从未遇上，你那么突然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又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离开，即使你知道我是最害怕孤孤单单一个人的，你还是一句话不说地走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希望有一天你又站在我面前，笑着揉揉我的头发，可惜这么久都没有。”
　　“沐辰，我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抱歉，我不能再等你了，我要开始新的生活，完完全全没有你的生活。不知道你在世界的那个角落，希望如果你知道了这个消息，祝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