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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见夫人先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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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翘进了夫人的院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树。
它们都满是茂密的枝叶，即使是在本该以黑褐色为主的现在，也是格格不入的茂密，不知道是一直没被冻死，还是叶子长得早，也算是一片奇观了。
那树的肥厚的叶片又多又密，把树干遮的严严实实。和自己刚刚看到的景色完全不一样，这院子里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青石整齐铺成的地面，上面没有一点积雪，干干净净。
再看这个院子的屋子，木栏上繁杂的刻着银翘没有见过的图腾和图案，屋檐的四个角都挂着精致的银铃，凌厉的风吹过，带来一阵的清脆铃声。显得十分的雅致大气的样子。和刚才那个老太太的屋子完全不一样。
而且，银翘自刚才一进来，就能闻到淡淡的一股奇异的香味，如草木又像矿石。仿佛暗中窥视者留下的踪迹。神秘又鬼魅。
这些也就不说了，让银翘最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么漂亮的院子中间，怎么摆着一个异常大的缸子。
那缸十分的古朴厚重，上面盖了个紫红色的木头盖子，缸身要足足三四个大人才能合抱。
这富贵人家就是和我们不一样，连缸都比我们的大，不知道捉迷藏躲到了里面能不能出来。
这富贵人家就是和我们不一样，连缸都比我们的好，不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
那满身银饰的秀丽女子关上门，回头就看着这小丫头正对着缸看。
她眼神暗了暗，欲言又止的张张嘴。但是最后却没说什么。
阿年一把抱起来银翘，把她往偏房带去，边走边说。
“小崽子，你运气真好，夫人看上你了。以后你就留在夫人这院子里了。保你吃穿不愁的。”
阿年说着，她还颠了颠怀里的银翘，然后拧着细眉喃喃道。
“这么瘦。”
银翘没回话，她听完阿年说的之后，眼睛里略显疑惑。
夫人看上了自己？
先不说自己这个二奶奶的尴尬身份，就光是见，夫人也没见过自己啊。
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呢？
银翘拉了拉阿年的袖子。好像很不经意的问道。
“姐姐，夫人没见过我啊。”
阿年听到她说这话，突然笑了，笑的很奇怪。
她低头，嘴唇和银翘的耳朵贴的很近，低声说道。
“你来的路上，是不是已经看到那只蝎子了。”
“那家伙可是夫人的眼睛啊，夫人早就看到你了。”
阿年的声音本来是很好听的，可是银翘在听她说话的时候，只感觉耳边有无数只虫子在爬的窸窸窣窣声，好像下一秒就会钻进自己的脑子里一样。
银翘：.....！
这里有人吓小孩！张管家呢！
阿年好像根本意识到自己说的内容多让人害怕，她还心情很好的捏了捏银翘的小鼻子。发出了一阵阵的银饰碰撞声，清脆极了。
好像是注意到了怀里的小人突然变得僵硬。阿年又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头发安慰道。
“哈哈哈，逗你玩的，哪能有人真让蝎子当眼睛啊。”
银翘抬头看着阿年，黑褐色的眼睛此时眼泪汪汪的，但还是朝人勉强一笑。
好像是从门口捡回来的小野猫，即使被欺负了，却还是咪咪叫的讨好着人，很怕会被再丢出去一样。
“...等会先带你洗澡，换身新衣服再去见夫人阿。”
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阿年最终还是没忍心再吓唬银翘。
“谢谢姐姐。”
银翘躲在阿年温暖的怀里，在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阿年说的话，应该都是夫人的意思。除了看自己年纪小，整出个故事吓自己之外，大概就是想说，这肖家到处都有她的眼线，提点自己呢这是。
至于被吓到嘛。
银翘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模样就像个小狐狸一样。
自己和妈妈讨生活那几年，什么冷眼恐吓被受过。
她心里只想着夫人给自己下马威这件事，对什么夫人能用蝎子监视自己的故事，完全就当耳旁风。
在进入偏房的最后一刻，银翘的余光又看到了那个蝎子，此时它正立在院中间的那口大缸上，那黑亮的尾勾还朝自己友好的摆了摆。
好像是在安慰这个小小年纪离开母亲的孩子，又好像是在对她说。
欢迎来到十八层地狱。
想到阿年刚才说的，即使知道那是假的，银翘也忍不住对那个蝎子多了几分嫌弃。
银翘：呸！给夫人干事的狗腿子！
打招呼的狗腿子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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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呦，真不知道屋里那个怎么想的，大清早的要洗澡？还让咱们准备小姑娘穿的衣服鞋子。这么早，咱们府里又多少年没有女人进门，还好府上绣娘多，把成衣裁了裁，要不真不知道怎么办。”
此时的偏房里，几个穿着下人衣服的老婆子正在忙碌的准备着衣服和木桶里的热水。
虽然很忙，但这好像并不妨碍她们在忙碌的时候说几句闲话。就比如刚才那句，就是出自一个褐袄婆子之口。
“唉，谁知道呢？你小声点，别让她听见。”
一个穿着绿袄的婆子低声朝刚刚那个褐袄婆子说道。
那穿着绿袄的婆子边说还边紧张兮兮的看向门口，其他人的情绪被她带的也多了几分紧张。都不约而同的住了嘴，都低下了头默默的干着活。
那褐袄婆子见状也也只好把满肚子怨气憋了回去，抱怨归抱怨，但是这府上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浴桶里的水被调到了刚刚好的温度，里面还撒上了花瓣和牛奶。远远闻着都香气扑鼻。
阿年带着银翘刚一进来，这几个老婆子就眼尖的看到银翘那满头的黄头发，和那白的过分的皮肤。
这是什么？妖里妖气？
好像是洋人的种？
洋人不都是有钱人吗，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银翘冷眼看着这些婆子。然后一头埋进阿年怀里，瘦弱的肩膀好像抽泣一般的抖动着。显得十分可怜。
见此，阿年立刻皱起眉头，看向那些婆子们。
虽然阿年什么都没说，但那些婆子在深宅大院里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顶着阿年的视线，她们只是对视了一下，让眼里的厌恶找到了盟友，然后就好像很恭顺的低头弯腰，殷勤的笑着走过去，想要把人从阿年怀里接过来。
阿年微微一侧身，躲开了那婆子伸过来的手。
“都出去吧，我来给这丫头洗。”
阿年淡淡的说道。
“姑娘哪能干这活，还是让我们几个来吧，您好去伺候夫人。”
那个褐袄老婆子满脸堆笑，战战兢兢的想要讨好人。
她们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都以为这个丫头是被买进来当下人的，哪里能让夫人的陪嫁丫头给她洗澡，这种粗活，可不得她们主动点。
一边想，她们还一边为木桶里花瓣牛奶可惜。
一个丫头，又不是夫人来洗澡，要是早知道，就不准备那些了。
褐色衣服的婆子撇了撇嘴，看向银翘的眼神里带着不屑，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阿年看在眼里。
她们也不想想，要真是一个被买进来的丫头，夫人怎么会特意的叫人准备衣服和沐浴。
阿年看着她们这副样子，扯了扯嘴角，身上的银饰也不停的发出声响。不禁让那些婆子都抖三抖。
她们还记得，自从夫人和阿年进门，这主仆二人是用了什么手段来掌管这个宅子上下的。
那神秘莫测的蛊毒，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们的毒物，甚至包括那不知在何处传来的银铃声，都成了梦魇一样的存在。
被岁月侵蚀的褶子耷拉到了这个老婆子的眼睛上，只能若隐若无的露出一半的黑眼珠，可即使这样，也没有遮盖住她眼底对阿年，或者说是夫人深深的畏惧。
一时房间里没人说话，只剩下窒息般的压迫感，那几个婆子都双腿打颤，马上就要忍不住跪在地上的时候，阿年才终于开口。
“这可是老太太给你们老爷指过来的二奶奶，那里是你们能碰的。还不快滚出去。”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是十分的有气势。
银翘躲在阿年怀里，听着阿年和耳边不停的银饰碰撞声，朝着下面瑟瑟发抖的婆子露出来一个可爱的笑。
生气吧。
气死你～
“是是，姑娘说的是，我们这就走。”
那几个婆子相互对视一眼，都顾不得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二姨太，一溜烟的跑走。就生怕完了一步自己就会死在蛊毒下。
等无关人都走了之后，银翘就被阿年收拾收拾丢进浴桶里。
阿年一边嫌弃的把那些粗布衣服丢走，一边挽起自己的袖子朝银翘身上撩水。
银翘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装乖的玩着，好像一只自娱自乐的小猫。
可是下一秒，就有一截布满刀痕的手腕将那些聚在一起的花瓣搅散。
银翘张了张嘴，想问阿年伤疤的来由。可是她想了想，又不打算问了。
如同没提及一次，就会让人再回想一次当初的痛苦。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要问了。
阿年看着银翘，因为长期吃不到有营养的东西，她很瘦小，皮肤也是病态的白。
但银翘的皮肤十分光滑，没有一点伤口，和阿年那截疤痕纵横的手腕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这头发，是病？”
阿年正用着洋人卖的肥皂给银翘洗头，给银翘身上染上了浓浓的花香，她看着银翘那连发根都是黄色的头发，忍不住问道。
银翘正面无表情的一次次抬手洗掉流进眼里的皂水。
“不是，我的爸爸是外国人。”
阿年了然的点点头，然后给她冲了冲，用毛巾裹起来。
银翘边擦着身上的水珠，边听阿年在一边拿着衣服嘟囔。
“这些人真是的，夫人往年的衣服改了改袖子和腰身就拿过来了。”
说完，她就把擦完身上的给银翘拽过来穿衣服。
虽然说改的敷衍，可是这个衣服的料子和花样都是极好看的。
宽松的旗袍，暗色的底料，上面用银丝绣上了几只蝴蝶的图案。银翘穿上之后，阿年还给她编了辫子，又用银钗盘起来。
现在的银翘，可不是刚才那个在泥潭里打滚的野猫了。
都说人靠衣装，银翘本身长的就是极好看的，黄色的头发夹杂着银钗，身上的暗色衣裳更是衬的发丝金光闪闪的。好像是一个从小用藏书财宝养出来的大小姐一样。
只是可惜，民国的大小姐都不穿旗袍。
银翘也只是个被卖进来的小姑娘。
阿年看着银翘，眼里也闪过惊讶。
她没想到这个孩子只是简单的梳洗之后能这么漂亮。
好像是沼泽最中间的神花，浑身高洁又诱惑，直把人勾的葬身在泥潭之下。
而且那双眼睛，不知怎的，竟然感觉和夫人当年有那么几分相似。
“姐姐？”
银翘叫了阿年一声，阿年才回过神来。
阿年蹲下身，给银翘换上新鞋，又往她身上披了个厚实的狐狸披风。
“咱们院里没什么规矩，只是一条，你千万记住。就是不能别碰院中间的那口缸。”
她边给银翘穿衣，边和她说着话。
银翘点了点头，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这衣服上面的香味很重，就是自己刚进院子闻到的那股奇怪的香味。
阿年看她走神，伸手拍了拍银翘的头，强调道。
“你要是那天，忍不住好奇心，或者不小心弄坏了那口缸...夫人就会把你埋进树底下，给树当肥料去！”
这么说着，她又指向了院子里的树，意思很明显。
我们院子里的树能在这时候还绿着！就是因为把不听话的人埋进树下，才这么绿。
银翘：！！！
银翘生气了！这院子里有个坏人，总是喜欢吓唬小孩。
她生气的抱着胳膊，完全不理会阿年在……一边的笑声。
“阿年坏！”
阿年摇头，笑得不行。
“哈哈哈，你听话就不喂树！”
说完，她一把抱起银翘，朝主屋走去。
“带你去见夫人了！”
于是，这个院子里就这么的多了一位小二姨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