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存》千灵浣

5、第 5 章

　　苏燃的眼睛愈发冰冷，“你们也是人类啊，为什么要跟那个怪物一样一起吃人？”
　　老女人不屑地说：“为什么不能吃？你会对吃人感到陌生，不会是因为你没尝试过罢了。人类每天吃掉那么多兔子呀，鸡呀，鱼呀，听到他们的哀嚎声，不照样很残忍吗？可为什么每天依然有那么多人选择吃掉它们，不过是因为人比那些动物强大，弱肉强食，你今天在这大义凛然的指责我，不就跟那些动物在死前，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控诉人类一样吗？多讽刺啊。”
　　苏燃顿了顿，开口说：“我一直认为怜悯之情，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有其阴暗面，但也有其光明的一面，在红尘滚滚，利欲熏嚣的世界，仍有一份纯洁的爱，那份爱可能很小很小，但足以在漆寒的世界散发出莹莹光亮。就像夏日的萤火虫，当无数只幼小的萤火虫组建在一起，就可以照亮整个夏夜。”
　　老女人顿住了，紧接着发出更大的嗤笑声：“哈哈哈！空有怜悯之心，可造成的那些伤害就可以挽回吗？怀着一颗怜悯之心，做着恶毒的事，满口仁义道德，全是屁话。”
　　苏燃继续开口说“恶毒，冷酷，贪婪，自私……嗔痴怒怨，人世间一切不美好的情感，没有人会喜欢，却没有人能够躲避，当我们见到那些被负面情绪掩盖本性的人，我们会理所当然的厌恶他们，我们一定不喜欢他们，那为什么要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迷失了自己，成了行尸走肉，那才真正的讽刺。”
　　老女人不说话了，干笑了两声，尽是讽刺。“变成了行尸走肉又如何？没变成又如何？至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不用像那些软皮糖一样偷偷哭泣，他们才是真正的可怜可笑。”
　　苏燃不知道该怎么说，终是叹了口气，她知道她改变不了老女人的思想，她已经深陷欲望的深渊，早已在深渊中迷失了自己。“快乐吗？你觉得你快乐吗？”
　　没有人回答她，苏燃只好在心中默默回答自己“不快乐，行尸走肉早已麻木，又怎么会快乐？与其痛苦的活着，其实还不如早些选择死亡，当行尸走肉在无意中感受到那种单纯的快乐，幡然醒悟时，回望往昔，早已无路，那一瞬间一定比死去还要痛苦。”
　　牢房里长久的陷入了沉默，静悄悄的，万籁俱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虽然瞬间从昏睡中苏醒，隔壁的屋子发出铁门的巨大敲击声。
　　“邦邦邦……！”
　　“胡菲菲，狗娘养的玩意。我知道你来了，你个烂心的白眼狼，垃圾堆里捡来的玩意……”老男人的声音异常尖锐，就差化成厉鬼吃了胡菲菲的肉，喝了她的血。老女人一开始叫骂，他们两个人的骂声混合在一起的，一句话也没有重合。
　　“好久不见了，各位！”胡菲菲缓缓走来，隔着一扇铁门，苏燃几乎要感受到她内心的得意。
　　听到胡菲菲的话，那两个老人骂的更加激烈，若不是铁门拦着，只怕要冲出来杀了她。
　　胡菲菲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越过他们两个牢房，缓缓走向苏燃所在牢房。“总算抓住你了，不枉费我等了你这么久。只可惜还差一个。”
　　苏燃依旧是那副沉静的面孔，“事到如今，落你手里了，总该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胡菲菲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得意：“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猜猜啊！”
　　“你曾经也是个正常人吧！虽然不知道隔壁两位干了什么，让你从一个正常人类变成球形怪物，我观察你很久了，我能感受到你很想变成平常人，但你内里早就掩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那掩盖不了你内心对人肉的渴望，你从一开始的痛苦悲伤，变得麻木，最后陷入欲望的深渊，于是你开始诱骗游客，趁他们不注意，杀了他们，吃掉他们。”
　　门外的胡菲菲高兴的鼓了几个掌，“你实在太聪明了，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我并不想变成正常人，因为我快要死了，我是自愿成为那两个人的研究对象，只可惜他们的实验失败了，那两个人竟然想要追求永生，没想到意外造成了一个怪物。”
　　王亿田恶寒的说：“所以你就把他们关在那里，把他们折磨成跟你一样吃人肉的怪物。”
　　胡菲菲点了点头，“我将他们关在封闭的铁门里，关了两天，他们从一开始的疯狂咒骂到求饶，最后饿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时我将人肉投了进去，他们起先是不吃的，咒骂我没有人性，可不久之后，他们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啃食人肉。”
　　王亿田忍不住干呕一声。苏燃面无表情的盯着铁门，似乎是要透过铁门看到门外笑的张扬的胡菲菲。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你很想折磨他们，25年已经够长了。”
　　“呵呵，时间最是磨人，让他们像老鼠一样活着，生不如死，我就特别高兴。他们以为用吞心散就可以保持他们的小命，我是渐渐迷失了心智，对人肉充满了渴望，但我早已经习惯，要不是为了让他们生不如死，我又怎么会留他们到现在？”
　　隔壁的骂声越来越激烈，铁门的撞击声，在封闭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凄厉。
　　“你貌似受到了什么限制？为什么每次你吃完一个人之后，只有十几分钟的变形时间？”
　　胡菲菲愤恨的说，“你应该好好庆幸，如果不是吞心散的作用，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应该已经死了。还有，你到底是谁？正常人知道我的事，早就跑了，你居然还有闲心调查为什么？”
　　“在死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可以吗？”苏燃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好奇。
　　胡菲菲的脸上出现了怀念的神情，那是很遥远的故事了：“我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已经离婚了，常年不在家，把我丢给爷爷奶奶养，日子过的不算富裕，但很简单幸福，那是一个平静的下午，我高兴的走在马路边，突然，一辆飞驰而来的摩托车将我撞飞两米远，鲜血流了一地，肇事者害怕的逃了，现在短暂的几分钟，我被痛苦与恐惧弥漫，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鲜血一点点从身体中流失，我的身体开始慢慢僵硬，指甲一点点不能动弹。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其实从我被车撞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活不久了，其实我还不如那时候就直接死去，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