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边事》Bops

6、第 6 章

　　涂南南正切菜呢，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干嘛啊？”
　　“我来帮你吧。”崔长愿靠着门说。
　　“那你倒是摆出一副要帮忙的样子啊。”涂南南无奈地笑了笑，“行吧，那你帮我把那边的菜洗了。”
　　崔长愿撸起袖子拿了菜拧开水龙头：“我其实也会做菜的。”
　　“噢。”涂南南随口应了句，“会做什么呢？”
　　他仔细地清理菜上残存的泥垢：“我最擅长做番茄炒蛋。”
　　“好啊，让你一道。”涂南南起锅烧油，动作很熟练也很漫不经心。
　　崔长愿洗好菜就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做饭。
　　过了会儿，涂南南无语地扭头：“出去把桌子收拾一下，别看我了。”
　　崔长愿挠挠脸，依言出去了。厨房外面就是餐桌，不脏，就是乱。桌上一大半是各种杂物，另一小半是空出来吃饭的。他都可以想象到涂南南早上是怎么急匆匆地把杂物推到一边就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来开吃。
　　崔长愿抿抿嘴，把瓶瓶罐罐和乱七八糟的包装都摊开来再慢慢摆回去。
　　等涂南南端着菜出来看到焕然一新的餐桌自己都愣了愣，放下盘子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东西没变少，但就是变整齐了。这简直太神奇了。
　　他直起身子惊异地看崔长愿：“厉害。”
　　“说好让我一道呢。”崔长愿看了眼腾腾冒热气的菜，撇撇嘴。
　　涂南南单手解开围裙递给他：“我没忘，穿上去做吧，菜都在案板上给你准备好了。”
　　崔长愿接过，背着手缓慢地系后面的带子。
　　涂南南就坐下来歪着头看他：“要我帮你吗？等你系好天都亮了。”
　　他不高兴地转身将后背朝着涂南南。涂南南却以为这是要自己帮忙的意思，手一伸感觉离得有点远，便拉着带子把崔长愿拽过来一点才舒服，然后翘着腿帮他系。
　　崔长愿被猝不及防地一拉差点摔倒，气得扭头想指责，却看见涂南南正好系完抬头，露出张绝对不忍让人多苛责的漂亮脸蛋，眼睛也笑眯眯地弯着。
　　崔长愿被噎住了，一声不吭地跑厨房里去摆弄他的西红柿。
　　涂南南盯着崔长愿忙活的背影看了会儿，站起来把茶几的葡萄拿到桌子上，边看电视边吃。
　　没看多久崔长愿就出来了，顺便还拿了碗筷。
　　“速度挺快啊。”涂南南闻了闻，觉得还不错，“我差点就吃葡萄吃饱了。”
　　崔长愿拉了凳子坐下，推给他一碗米饭，“我还饿着呢。”
　　涂南南手艺还真不错。他尝了口糖醋排骨，抬眼看旁边扒饭的人。刚刚还说自己饱了，这不明明就吃得挺欢的么？
　　“家常菜就是要比饭店里的好吃啊。”咽下嘴里的菜，涂南南不禁感叹。
　　崔长愿问：“你平常不自己做饭吃吗？”
　　“做啊。”涂南南想了想，“但我一个人吃就做一个菜，这桌子这么大就我一个人，我感觉很难受啊。所以除了早饭我都不在桌上吃。”
　　他指指客厅，补充，“我都在茶几上边看综艺边吃。”
　　“茶几上吃，你不累吗？”崔长愿简直难以想象这个画面。毕竟涂南南人高腿长，而茶几又矮，他一定是要弯很大幅度的腰下去才能够到。
　　涂南南说：“我一般会把碗端起来啊。”
　　面对面沉默了会儿，涂南南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崔长愿忍了忍，如实道：“这样好像孤寡老人。”
　　“……”涂南南翻了个白眼。
　　崔长愿问：“为什么邀请我来呢？是因为可怜我初来乍到一个人吗？”
　　涂南南像是料到他会这么问：“我是想你可怜我初来乍到一个人。”
　　这下崔长愿有点意外了：“我以为你来很久了。”
　　“啊？为什么？我应该比你还来得晚一点。”涂南南说。
　　“因为感觉你对这里很熟悉，而且很游刃有余的样子。”崔长愿回忆道。
　　“我经常出门啊。”涂南南笑了声，“我又不像你，一看就知道除了上课外从不出去。”
　　崔长愿被说中就不说话了，埋头只吃饭。

　　这其实是涂南南第二次在这张桌子上吃晚饭。第一次是他刚来的时候，他精致地做好三菜一汤，然而三菜一汤还是不够多，不够摆满这张大得空旷的桌子，整栋房子里只有筷子碰到碗的声音，窗户外也是黑色的，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困住了。
　　吃到一半他就感觉索然无味，冷漠地倒掉了剩下的饭菜，在没开灯的厨房站了一会儿，第二天就买了各种东西堆到桌子上，也再也不在这张桌子上吃晚饭了，除了早餐。因为那个时候天是亮的，这让他有种安全感。
　　后来他就开着电视坐沙发上吃了。综艺其实一点也不好笑，他只是打开听个响，好让周围热闹点；茶几上吃其实一点也不舒服，但茶几足够小啊。
　　涂南南有时候想，要是自己再不多出去走走，如果自己再晚点遇到崔长愿，他可能就要悄无声息地抑郁在这栋房子，这座城市里了。

　　洗完碗后涂南南问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崔长愿同意了，涂南南就掏出刚从超市买的一大堆零食摆在茶几上，招呼他过来。
　　他把草莓千层递给涂南南，关了客厅的灯坐在他旁边。
　　涂南南接过来说：“我买了很多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东西呢，你想看什么？”
　　听了这话崔长愿就埋头翻找巧克力了：“随便。”
　　涂南南就找了小鬼当家，告诉他：“这个应该很适合圣诞节看。”
　　“是吗？”崔长愿抬头，“真爱至上也很适合我记得。”
　　黑暗中，涂南南看了眼他：“那要看真爱至上吗？”
　　崔长愿摇摇头：“我们又不是情侣，看这个。”
　　涂南南没说话，吃了口草莓千层。
　　影片看到一半，崔长愿突然轻轻对他说：“涂南南，外面下雪了。”
　　他一愣，扭头看窗帘没拉的落地窗，果然有雪花纷纷扬扬飘下来，还挺大。
　　涂南南推测：“看这架势应该会下一夜。”
　　崔长愿应了声：“圣诞节下雪，还挺有氛围。”
　　涂南南心里想，如果是一个人坐在这里那一定不会这么觉得。圣诞节的夜晚，漆黑的房间，窗外的雪，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像窦娥，不冤但惨。不过还好他旁边坐了个崔长愿，他的加入让之前提到的元素陡然变得温馨暖和起来。
　　他称心如意了，正想拍拍崔长愿的肩膀聊上几句，谁知手刚挨到人家肩使了点力，崔长愿就直接整个人没力气似的靠过来，头也顺着歪到他肩上。
　　这可把涂南南吓了一大跳，听到崔长愿均匀的呼吸声才反应过来他是睡着了。
　　涂南南叹了口气，想，这电影有这么催眠吗？我感觉还挺精彩的呢。还是白天太累了？不过还好我提前就把客房收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