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尖的猫》第九十九只羊

43、 和以前一样

　　卿雪儿察觉到鼻尖倏地掠过一阵酸涩。
　　凝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有时候像猫，有时像老虎。
　　而此刻，又像极了下雨天在路途上被淋湿的狗狗。
　　“真是傻子...”
　　“什...什么？”
　　承桑微微张开着嘴，泛红的眼眶牢牢地盯着她。
　　直到她的眼角也变得湿润，带着有些哭腔、含混不清的腔调，重新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傻子，要是孩子以后随了你可怎么办...”
　　话一落，空气瞬间安静。
　　他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后仿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有了？不是昨天才...”
　　卿雪儿轻轻吸了吸鼻子，眼神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被难过冲昏了头脑？
　　还是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也会为负？
　　...
　　只见他那兴奋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那模样好似马上就要当爸爸了似的。
　　她的眉头不由地微微一皱，接着歪了歪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你是不是傻啊，你想什么呢？”
　　...
　　“咳咳咳。”
　　陆夕沉蜷着的手搭在嘴边，故意弄出动静。
　　他全程都在一旁听着，那叫一个坐立不安。而此刻，他两似乎已经煽情到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再不撤，感觉要出大事。
　　“那个，有人约我去看星星，我先走了啊，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便拱了拱手，右手边的屏幕上还隐约闪烁着一大片聊天界面的白色气泡。
　　两人心有灵犀般都没有起身，自始至终视线紧紧相送，一直目送着门又被重新关好。
　　“看星星？他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
　　卿雪儿低头轻哼笑了一声。
　　在这样的时间，做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那位大小姐才能够想得出来吧。
　　“姐姐...”
　　承桑唤着，鼻尖又朝她贴近了一些。
　　他眼角很红，祈求般地望向她。
　　“你原谅我了吗？”
　　“你没做错什么。”
　　“可是我让你因此难受了两年...”
　　他讲得很慢，音色拖得长长的。
　　话语声小心翼翼地飘入她耳中，却仿若一把尖锐的匕首，直刺她的心脏，令她心痛难耐。
　　明明他才是那个对一切都茫然无知的人啊。
　　可却被她拿着穆云舟当作挡箭牌，狠狠地伤害了整整两年。
　　而当一切都真相大白时，他却只一心记挂着先问询她疼不疼。
　　卿雪儿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吸了口气，然后低声问道：“那你呢？”
　　“这两年间，你又是怎么度过的。”
　　“和以前一样。”
　　“嗯？”
　　“和以前一样，看到好看的云朵想要拍给你，吃到好吃的东西想要带给你，听到有趣的消息想要第一时间分享给你，遇到喜欢的歌曲想要和你依偎在沙发上一起听，想吃饭有你，睡觉有你，回家有你，时时刻刻都有你...”
　　他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
　　“可是，偏偏那个时候，我的身边却已经没有你了。”
　　“明明一切都没变啊，为什么我就失去你了...我不知道...”
　　“我只是，很想很想很想你。”
　　话落，头也跟着垂下...
　　潮湿的眼睫终于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
　　卿雪儿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那里，身体一动不动。
　　他就那样哭了。
　　眼泪像是滴在她开着口子的心头，浸透的疼。
　　哪怕她再后知后觉，在这一刻，她也分明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那满满当当的、毫无保留的爱。
　　那是只给予她一个人的——
　　自始至终都坚定不移、从未有过丝毫动摇的爱。
　　她眼神复杂地看看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伸出手。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那悬在半空中的手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接着，她咬了咬嘴唇，微微仰起头，毫不犹豫地直直贴上他那有些冰凉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吻仿佛包含了一种独特的情感，承桑先是惊诧地怔了一下，随后十分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他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
　　此刻只想本能的抱住她，紧些，再紧些。
　　唇齿间夹杂着清咸的味道，顺着面颊流下，又在嘴边慢慢晕开。
　　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
　　银灰色的大地毯上，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犹如彼此的港湾，静谧又美好的仿佛能让人忘却尘世的纷扰。
　　“承桑...”
　　“我在。”
　　“你还要抱多久。”
　　“再抱一会儿。”
　　他说着，卿雪儿感觉到他的脑袋又往她颈窝里埋了埋。
　　暖暖的，蹭的她有点痒。
　　“姐姐。”
　　“嗯。”
　　“我好爱你。”
　　卿雪儿稍稍挪挪身子，轻捧起他的脸蛋，“已经十二点啦，我们睡觉吧，我眼睛疼。”
　　承桑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回道：“好，都听你的。”
　　话落，他扶住她的腰，一个打横，稳稳地将她抱起。
　　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右手依旧环在她的腰间，左手则轻轻抵着床。
　　他的鼻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卿雪儿的眼波微微颤动着，心跳也愈发急促起来。
　　她的双眸泛着点点水光，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
　　承桑伸手轻柔地抚弄着她的发丝，而后轻轻地啄上她微凉的唇，犹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而止。
　　当感受到唇边刚刚覆盖上的温热气息又被迅速抽离，卿雪儿挑起眉，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看她这副样子，承桑也歪着脑袋低笑一声。
　　“姐姐，我怕再继续下去，我会忍不住。”
　　他那温和柔软的声线，此时沉沉哑哑的，撩耳的要命。
　　听得卿雪儿都有些唇干舌燥。
　　她微微挪动身子，可下肢传来的一阵酸痛感又让她瞬间恢复清醒。
　　昨晚那一次，加上今天中午的，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
　　此刻，怕是用不了几个回合，她就会像一团棉花似的慢慢散落。
　　准确来说。
　　应该是，散架。
　　“不行！”
　　她忽地出声，把承桑吓了一跳。
　　她腰肢一挺就要起身，承桑手臂赶忙用力，借着这股劲儿将她托了起来。
　　“怎么了？”
　　“今天不行，你睡楼上去，楼上几个房间任你挑，钉天花板上都行。”
　　“啊？”承桑先是微微吃了一惊，而后扬唇一笑，“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咳咳——
　　卿雪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今日身体欠佳，多有劳累，就不用你服侍了，暂且将你打入冷宫，玩去吧。”
　　冷宫？
　　服侍？
　　承桑突然轻笑出声，凝视着她那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模样，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姐姐...”他故意着凑近，“真不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