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尖的猫》第九十九只羊

30、 我走后

　　“one，two，three。Ok，调试完毕，没问题。”调检师对着身后的男人喊道。
　　后者靠着门框，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
　　“这就是你的条件？”男人眯起眼，看着面前已经戴上一层面纱的卿雪儿，有些不解。
　　“嗯哼，不露脸，就这么简单。不过，你这又是整那出？”卿雪儿戳了戳他的银色面罩，“我露上半张脸，你露下半张？玩拼图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夕沉伸手扶了扶面具，“我怕他们光顾着欣赏我的美貌，不好好听歌了。”
　　“啧——”
　　...
　　准备工作完毕，约莫半小时后，场内开始陆陆续续进人。
　　休息室内。
　　卿雪儿对着镜子调整着裙摆，夕沉就趴在门口，开了一条细缝，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干嘛呢？”卿雪儿单手扣上面纱，歪头看着一旁不知道又搭错哪根筋的男人，“陆夕沉，今天来的都是学生吧？”
　　被点到名的人没有回头，“昂，不全是。”
　　“嗯？”
　　卿雪儿手上的动作嘎然止住。
　　“啊，不是。”夕沉叹口气，慢吞吞地关上门，回过身子，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有导员嘛。”
　　卿雪儿察觉到他的异常。
　　“你这什么状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
　　像被一下戳中了要点，夕沉看着面前一脸坦然的卿雪儿，皱了皱眉，“你不紧张吗？我今天不知道怎么搞得，心跳的突突快。”
　　“紧张？”
　　卿雪儿对这个词都有些陌生了。
　　也对，毕竟自己也是开过万人演唱会的人。在这种场合下，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平常。
　　“没事的。”卿雪儿上前一步，帮他理了理袖口，“到时候你在台上，下面的灯光都是黑的，你是看不见他们的。你就当，是在K歌房唱就行了。”
　　“真的吗？”
　　卿雪儿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那是她第一次有机会登上音乐节的舞台，在后台她硬生生做了十组深呼吸才敢上台，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彷徨和惆怅。
　　...
　　“下面，让我们请出今晚最受期待的两位登场！他们是网友票选的新晋潜力组合top1，人称‘林间妖君’和...”
　　主持人拖长尾音，故意卖着关子，抬头环视了一圈。观众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提着心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和，‘雪尖上的猫’！”
　　气氛凝固了一秒，第二秒，所有人反应过来，场内气氛开始沸腾。
　　“我靠，真的是X吗？”
　　“学校牛哇，真的把X请来了？！”
　　“啧，要不怎么说私立学校福利好呢。”
　　“啊啊啊啊，是我的X老公！！”
　　“老公？不是请的一男一女吗？”男人推推眼镜，对着旁边叫得最大声的女学生问道。
　　“啊呀，承导员，这你就不懂了。”
　　与此同时，被提名的二人也正在后台开着门听着。
　　卿雪儿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听到这，动作突然停住，“什么什么新晋组合？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上次咱两不是拿软件录了几首歌试试配合效果吗，然后我顺手就给发布啦。”
　　“然后呢”
　　“然后就火咯，最高的那首播放量已经破千万了，我经常去的那家服装店，上次去，都已经在放我们翻唱的版本了。本来我也没想到，不过这样也挺好。”
　　“所以，林间妖君和雪尖上的猫又是？”
　　“那是网友起的，我觉得还挺好听，就在台本上加咯。不过投票可是网友自发投的，我绝对没有往里掺水哦，实至名归。”
　　卿雪儿眯起眼，有些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你真能折腾。”
　　雪尖上的猫。
　　卿雪儿耸肩笑笑，看来她是脱离不了这个头衔了。
　　...
　　台下，男人抬手看看时间，“夕沉这小子呢，让我早点到，自己又玩消失。”
　　“好，看来大家今天都是活力满满啊。”主持人再次发话，“那就让我们掌声有请‘小鹿妖’和‘X’！”
　　“啊啊啊啊啊！”
　　场内再次沸腾起来。
　　男人皱皱眉，旁边人的分贝近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左手边的那位女学生，脸庞甚至都因激动而变得通红起来，双眼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前方，像是生怕错过一帧画面。
　　啪——
　　场内灯光突然熄灭。
　　“怎么回事，停电了？”
　　“不知道啊。”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正在观众议论纷纷时，台上突然亮起一束白光，直直的射向舞台正中央的位置，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同一处望去。
　　“什么情况，没人啊？”
　　“不会是舞台事故吧。”
　　乐队伴奏照常开始，正在大家都疑惑不已时，一个男声于黑暗处悠悠响起。
　　...
　　小鹿妖：
　　（如果离开以后）
　　（得到的会是什么）
　　（是难过）
　　（是孤独）
　　（还是接着下一个）
　　...
　　男人的声音幽幽，似六月林间的清泉一般，磁性清润。低音处，又如同玉石撞击，清冽至极。
　　“小鹿妖，是小鹿妖的声音！”
　　灯光慢慢打向一侧，缓缓照清男人的轮廓。
　　银色的面具在射灯下，边缘泛着隐隐的银光，显得优雅又神秘。
　　“这个声音听着好耳熟。”观众席的男人手搭在唇边，面不改色地盯着台上身穿一袭白衣的男子，他身形修长的，带着点脱俗的气质。
　　越看越熟悉。
　　...
　　小鹿妖：
　　（放不下是个借口）
　　（我强忍着痛）
　　（爱有始有终）
　　（我不明白）
　　（牵着的手）
　　（怎么牵着牵着就放了）
　　...
　　“阿西吧，好听哭了。”
　　“怎么没看到X？”
　　“怎么回事，伴奏停了？”
　　“哎，怎么不唱了啊？”
　　咚—咚—咚—咚
　　架子鼓老师敲了四个空拍，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只有一个人，始终盯着台上。
　　光线交替，灯光再次打在舞台正中央，灯光之下，是一个面带薄纱和珠帘的女人。
　　X：
　　（也许爱让此刻变成灰色）
　　（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感受着）
　　（仅存的快乐）
　　...
　　犹如在雪山尖燃起一颗雪茄，清冷中又蕴着丝丝沙哑。底下再次发出一阵爆鸣。
　　“活的！活的X！”
　　“救命！我要晕过去了。”
　　“怎么办，她带着面罩我还是觉得她好漂亮呜呜呜！”
　　X：
　　（回想我们走过的那些曲折）
　　（只有我们两个，别人没法懂得）
　　小鹿妖：
　　（你说你累了）
　　合：
　　（能不能放过我）
　　...
　　“承导，我太激动了承导。”右手边的男同学紧紧掐着承桑的手臂，眼睛却一刻没从台上挪下。
　　承桑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
　　那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纱裙隐隐绰绰，酒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罩着清冷的光晕，孑然立于台上。
　　脸庞被一块白纱遮住大半，外层是摇摇欲坠的珠帘，只漏出一道秀挺的琼鼻和一双上挑的美眸，看上去清冷如霜，倒像是脱尘的圣女。
　　只是那双眼睛，他永远认得。
　　X：
　　（我走了你别再难过）
　　（心里有话都不想再说）
　　小鹿妖：
　　（记得以后你要快乐）
　　（这世界没那么多因果）
　　X：
　　（没了我怎么了）
　　（我们竟然只是过客）
　　小鹿妖：
　　（从陌生到熟悉）
　　合：
　　（然后走向分离）
　　X：
　　（放不下的原因）
　　（是因为你）
　　……
　　伴奏缓缓落下，只余下场内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卿雪儿也放下话筒，垂着眸子，脑海中仿佛有万千画面飘过。
　　但她不知道的是，承桑就在台下，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眼中的神色，一寸寸凉下去，从冰冷到失望。
　　……
　　夜幕降临，厅内人声鼎沸的，手端着玻璃酒杯的青春男女们，三五成群的互相交谈。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
　　休息室内。
　　“你不去玩玩？外面可是一屋子的青春男大呐。”夕沉指着门口的方向，有些夸张的语气，对着面前满目愁容的卿雪儿说道。
　　卿雪儿倚着靠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没兴趣，你去玩吧，我休息一会。”
　　“Ok。”夕沉撇撇嘴。
　　...
　　“右手边走廊第一间...”承桑拿着手机，照着聊天框上描述的位置摸索着，“这小子真是玩神秘玩上瘾了。”
　　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地方。
　　“夕...”
　　承桑推开门，口中第二个音节还没发出，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看到眼前的身影。
　　他微微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