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尖的猫》第九十九只羊

28、 腐烂的红玫瑰

　　庆幸的是，只有这一秒。
　　第二秒，卿雪儿就恢复了理智，“谢谢你的花，我会好好考虑的。”
　　卿雪儿接过玫瑰，看着面前毫不掩喜色的男人，还有在他身后，一群捂着嘴满脸羡慕的女侍应生们，歪歪头，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来。
　　当然了，她装的。
　　......
　　回到家，卿雪儿踢掉跟了自己脚一整天的美丽刑具。把花随手地往地毯边一放，自己则如释重负地冲向沙发的怀抱。
　　“哎——”
　　长叹一口气，数十个小时的面具戴的自己就快喘不过气。只有每天晚上回到家，真真切切地摸到家里的每一寸家具，呼吸着每一口不被打扰的清净空气。这一刻，才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就这么瘫在沙发上好一会，直到余光瞥到地毯旁的那一抹红色。
　　那玫瑰鲜艳娇嫩的，在冷色调的客厅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卿雪儿两手撑着从沙发上端坐起来，手指捻过一片花瓣，轻轻摩挲着。
　　她不喜欢红玫瑰，也不喜欢穆云舟。
　　她一直觉得，这种玫瑰花尤为泛滥甚至信手拈来。在每个纪念日的大街小巷中，都充斥着这抹颜色。
　　而当夜幕降临亦或者次日午后，这东西又会布满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垃圾桶旁。
　　但就是这短暂的时光里，红玫瑰完成了它的使命，最后以这种极为潦草的方式，慢慢地迎来它腐烂凋败的结局。
　　就像爱情一样。
　　开头有多甜蜜，结尾就有多不堪，过程却总是短暂。
　　“想什么呢。”卿雪儿自嘲一笑，打住了自己的思绪。
　　屏幕上闪烁着新消息。
　　【夕沉：明天来店里见一面，有事找你。】
　　“搞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突然这么正经。”卿雪儿喃喃自语着，却也没多问，手上只回了个“嗯”
　　......
　　“你搞什么，叫我来看你玩321木头人的。”
　　卿雪儿一头雾水的，忍不住发问。对坐的这男人用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表情，盯着自己看了足足五分钟没说话，眉头还紧锁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审讯哪个难搞的重刑犯。
　　“这，是不是你！”夕沉说着，将手机逆转180度，嗖的一下推到她面前。
　　“你又整哪出？”
　　“你看呐，看这！”
　　卿雪儿撇撇嘴，男人一脸激动地用手指指屏幕叫她看。
　　是一个K歌软件的用户界面。
　　屏幕里，用户的头像、背景、个人简介全是空白的。
　　甚至连性别那一栏，都是未知。
　　唯有用户名处的一个X，在白洼洼的一片中显得格外抢眼。
　　“你点进去，接着往后看。”
　　卿雪儿顺着他的话照做。
　　点进去是发布作品的页面。只有一首歌，播放量却已然达到了100w+
　　这歌什么时候录的来着。
　　卿雪儿手扶着下巴，细细回忆着。
　　“哎？看这么认真，这是不是你！”
　　“真烦人，正想着呢。”
　　“嗯？”夕沉满脸问号，“不是，这还用想？难不成这是你失忆前创建的账号？还是说外星人把你绑架了然后模仿你的声线发的歌？”
　　失忆？
　　“哦对！”卿雪儿两手一拍，“那天喝酒晚上喝嗨了录的，怎么还能断片呢，啧。”
　　夕沉边摇头，手上还跟着鼓掌，“得嘞，合着咱两就不在一个频道。”
　　“你怎么认出是我的？这、这、还有这，还能看出来？”卿雪儿指着屏幕上的一片空白内容问道。
　　“起初我也不确定，因为你唱歌的声音的确和说话不太一样。”夕沉双手环在胸前，“但是，我正纳闷怎么百万播放量却是零粉丝时，我手贱点了个关注，然后你猜怎么着？”
　　“你好啰嗦。”
　　“啧，然后居然提示我说该用户设置了禁止任何人关注？！这波操作太卿雪儿了，想认不出你都难。”
　　卿雪儿捂着嘴笑，俨然一副“怪我咯”的表情。
　　“小雪雪，你现在在我们歌圈也算是火了，网友甚至都猜测你是不是个开了变声器的男人。”
　　“所以呢。”卿雪儿挑挑眉，没太当回事，叉起盘子里的小食就往嘴边送，一边等着听他的下文。
　　“咱们学校六月要开毕业典礼，你知道的，每年都是那破流程，没意思。今年我想把这个典礼整成晚会形式，我家老头子已经同意了。所以呢，想请你来与我开场献唱，你怎么看？”
　　“我一般都是唱压轴的。”
　　“啊？”夕沉满脸疑惑。
　　卿雪儿“嘶”一声，突然反应过来。
　　完了，上一世的职业病犯了。
　　赶忙调整好状态，不冷不热地吐出两个字。
　　“不去。”
　　“哎呦小雪雪，你再考虑考虑呗，我好歹也是这个圈里小有名气的‘小鹿妖’，绝不会拖你后腿的！”
　　夕沉说着摆出要发誓的手势。
　　“小鹿妖？”
　　“对！是我！”
　　“没听过。”
　　“我就多嘴。”
　　卿雪儿笑一声，看着夕沉刚刚还炯炯有神的一脸自豪样子，这会脸却垮了下去，淡淡补充道：“我不太关注这个东西，发歌也是一时兴起而已，没有再多了解过。”
　　夕沉听完这一番话，眼里的光又重新燃了起来，“是吧，我就说嘛，我小鹿妖也是有十几万粉丝的人呢。所以，你是同意了？”
　　“两码事。”卿雪儿伸出食指，左右摇晃着做出“No”的手势。
　　...
　　接下来的一周，夕沉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磨着卿雪儿。
　　当然了，卿雪儿也是专一，从头至尾都只给过他否定答案。
　　直到那天晚上。
　　......
　　暖烘烘的浴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清雅悠长的茶味香薰。
　　卿雪儿躺在浴缸里，试图洗去白天所有的疲惫。左手端着高脚杯，右手无聊地滑动着手机，随意浏览着。
　　轻抿一口酒，准备放下，手上的动作却不经意间带起几滴小水珠。
　　一滴恰好溅到屏幕上，卿雪儿拿手随意拨弄了两下，许是因为有水的原因，屏幕被误触地弹开一个页面。
　　扫了眼，正是上次夕沉给她看的那个K歌软件。
　　卿雪儿没太在意，刚想关闭，手指却停在了下方的999+消息处。
　　不禁皱了皱眉。
　　喝那么多都能下意识记得设置禁止关注，怎么就给忘了一起关闭私信功能呢。
　　卿雪儿“啧”了下，退出页面准备卸载。
　　可是真当屏幕上跳出“确认”两个字时，她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