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1章 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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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上班时，卫肖暖在工位上坐得端正，小鬼就在二十米范围内的各处飘来荡去，偷听别人的悄悄话。
当然，对于小鬼来说不需要偷听，光明正大往人家身边一站，什么悄悄话都能听来。
小鬼胆小，一开始还不适应这种东偷西摸的行为，听到别人隐私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说。被卫肖暖连哄带吓，又洗脑了几堂思想课，才逐渐放开胆子，胜任了传话筒的角色。
通过小鬼，卫肖暖了解到后勤部的钱晓梦和男朋友已经谈婚论嫁了；刘琳和楚潇潇都是单身。刘琳事业心强，不甘心待在后勤部，最想去运营部发展；楚潇潇能力还行，有意追求财务部的一个同事。
男同事这边，吴世斐和王观浩已婚；李蔚工作最踏实，有希望往上走；董煜龙上班会摸鱼玩游戏。
刘关山上班爱泡上一杯绿茶，有时也会泡黑枸杞。他老婆偶尔会查岗，刘关山就会打开视频，还让他们几个给嫂子打招呼。
卫肖暖性格开朗阳光，嘴又甜，私下了解了他们的喜好，很快就融入了集体，和大家打成一片。
自此，他才觉得生活开始走上正轨。虽然开局很落魄，小鬼很麻烦，但经过他的努力，环境改善了；经过他的调教，小鬼也能独当一面，为他创造价值了。
没有金手指，就自己改造一个，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总部大楼的十二层是健身中心，想要健身的员工不必花钱去办健身卡，公司提倡劳逸结合，注重员工的身心健康，免费让大家健身。
终于不用在寒风萧瑟和烈日的炙烤下运动了，卫肖暖为了让这具身体强壮起来，天天坚持去十二楼锻炼。
吃得饱，穿得暖，除了偶尔做梦，睡得也好，工作渐渐熟悉了，和同事相处也比较融洽，卫肖暖在舒适的环境中逐渐长了几斤肉，脸颊不再凹陷，皮肤健康红润，力气也增加了，身体越来越强健，似乎还长个了。
发了工资，卫肖暖趁着周末，先去买了两身新衣服。小鬼留下的衣服实在太破旧了，当睡衣都嫌寒碜。可是卫肖暖手里没钱，只能将就着穿，一共两套能穿出门的衣服，洗了这套换那套。
卫肖暖十分怀念他的五千块的拖鞋和一万块的睡衣，现如今竟然一百块钱买两件。都说由奢入俭难，卫肖暖着实佩服自己强大的适应能力和逆境中依然阳光的心态。
之后他又去剪了头发，像上辈子一样的发型。照镜子时，他猛然惊觉现在的自己仿佛和上辈子的自己有几分相像。不是五官有了改变，而是气质，是感觉。
陆小暖是一米八三的个头，看着瘦，但身材相当结实。卷翘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是个阳光又单纯的大男孩。
而现在的卫肖暖剪了一样的发型，原本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又长了两公分，睫毛又直又密，眼神更忧郁，长相善良无害，气质上就很像陆小暖。尤其是身体里的同一个灵魂，使他的表情、动作和行为都和陆小暖一模一样，若是有熟悉他的人看到，定会眼前一晃，怀疑自己心神恍惚。
陆冲就是那个心神恍惚的人。
同在一个公司，即使不是天天见面，也总会有碰到的时候。陆冲又一次遇到卫肖暖的时候，呼吸都暂停了，直勾勾地盯了他好久，犹如坠落梦境，恍如隔世。
卫肖暖依旧上前明快地打招呼，只是不那么激动了，勾起嘴角笑着看他。神情自然洒脱，如同上一世的他，神情中总带着那么点儿吊儿郎当。
宋云舒提醒陆冲，卫肖暖看到了，又向宋特助问好。
“云哥，呃，云特助，你好啊！”
宋云舒也愣了愣。
宋特助在公司地位超然，直接归陆冲管理。他虽然长得温文尔雅，但常年跟在陆冲身边，也传染了陆冲的行事作风。斯文中透着果决，儒雅中透着强势，只对个别关系好的人才会温柔。
陆小暖就是那个关系好的人之一。
宋云舒读大学是陆冲资助的，刚毕业就跟在陆冲身边，是他的心腹。那时的陆小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见到宋云舒就亲切地叫“云哥”。陆冲不反对，宋云舒也喜欢陆小暖的性子，默认了这个专属称呼。
除了陆小暖，没有第二个人会用他的名字作为称呼的前缀，公司里的高层会叫他“小宋”，员工会喊他“宋特助”。
眼前这个卫肖暖特立独行，叫他一声“云哥”，又特意改成了“云特助”，好像跟他关系很好很熟稔似的，不得不引起他的特别关注，再次多观察了卫肖暖两眼。
这个卫肖暖，不简单。
回过神来，陆冲的眼神变得微妙，神情中透露着一丝不屑，转身走了。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卫肖暖心里清楚，陆冲那表情就是轻蔑他。
他思忖着，看来在别人眼里，他和陆小暖并不像，至少陆冲就没被他迷惑。他撅起嘴，在人背后附赠一个挥拳的姿势，然后眼珠滴溜溜一转，冲小鬼抬了抬眉。
小鬼心领神会，立即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垂头耷脑，无功而返。
“他们在电梯里一句话都没说，电梯上得快，我从里面掉出来了。”
宋云舒跟着进了办公室，陆冲才问：“那个卫肖暖，你怎么看？”
宋云舒思索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调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工作方面能力也还可以，在后勤部和同事相处也不错。只是……”他停顿一下，陆冲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只是他的行事风格和小暖很像。陆总，会不会又来一个？需不需要特别关注一下？”
陆冲嗤笑一声：“盯着他，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二十四层大会议室的门打开，几个股东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随后所有与会人员都陆陆续续出来。
会议室里一片狼藉。桌上摆放的花瓶倒了两个，碎了一个，鲜花散落在桌子上，花瓣不知被谁的鞋底蹍出了斑驳的汁水，变得残破不堪；不少茶杯都摔碎了，桌子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碎瓷片，茶水四溅，滴落到羊毛地毯上，颜色深浅不一；椅子上也有脚印，倒了好几个，其中一条椅子腿断了一截，还有一条腿被外力弄折了。
看着如同战斗过的会议室，卫肖暖的认知好像被眼前的场面强行扭转了。
开会的这些人，很多都是和陆冲一起打拼过来的，卫肖暖认识其中的大部分。从前每次见到，他们都是以和蔼可亲地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各个成熟稳重，风度翩翩，举止文雅，从容不迫。
可刚才在会议室外面等待时，听到里面拍桌子怒吼，摔杯子砸凳子的噪音，也是这些人发出的，隔着两层楼都听得见。他让小鬼进去探探发生了什么，胆小鬼愣是躲在他身后没敢进。
这才一年不见，性格就都这么暴躁了？
还是，他们以前在他面前都是装的？哄小孩呢？
刚才陆冲走过时，他偷偷瞄了一眼，见他脸色平常，没有丝毫生气的状态。难道是见惯不怪了？
快速收拾完会议室，回到后勤部上报给刘关山折损后需要补充添置的东西。刘关山也是见惯不惊，习以为常。
卫肖暖问他以前都是这样的吗，刘关山不紧不慢地说：“你刚来，还没见过大场面，不要紧，以后慢慢就习惯了。这只是咱们企业文化的一小部分，各抒己见而已，没什么。坏了的东西再买就是，反正几乎每个月都要砸烂几个旧的，更换几件新的。”
这次轮到卫肖暖震惊了：“咱们的企业文化都是这么彪悍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陆总，那是最讨厌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的人，有意见就要提，有想法就要说，吵架不要紧，动手也没关系，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公司的良好发展嘛。当然，不能见血，大家以后还是要友好相处的嘛。”
卫肖暖：“……”我哥牛逼。
陆冲坐在办公桌前，回想刚才的会议，还是有很多值得参考的意见，只是场面太激烈，不得已中途暂停了，否则还会碰撞出更多灵感出来。
不过，以后得提醒老孙，不能一激动就往会议桌上站，站得高就能吵得赢吗？还有那个姓冯的，又砸碎了两个青花瓷杯……
想到这里，陆冲蓦然忆起曾经陆小暖来公司的时候，有几次刚好碰到他们要开会。小暖提前打了电话要来，陆冲当然不会阻止，但在会议开始之前，他都会郑重告知所有人：本次会议不得出现争吵、斗殴、打砸等一系列有损形象的事情发生。
公司这帮高层都习惯了这种豪放的作风，纷纷问为什么不可以。陆冲也不瞒着，直说：“我弟弟要来，他还是个学生，我们要展现出社会精英的一面，展示更多正向的能量，对他未来走向社会打下良好的心里基础。”
众人都知道陆冲疼陆小暖是出了名的，纷纷表示绝对配合。
想起陆小暖，陆冲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淡很淡，瞬间又隐去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思绪像是被谁无形地牵引着，跳脱着，毫无关联地回忆起很多曾经的过往，最后跳到了卫肖暖这里。
虽然他仍然怀疑卫肖暖的目的不纯，可还是没来由地觉得这个人无论是名字、气质形象，还是给他的感觉，都和他的小暖太像了。
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他真不是对手派来的？
他自我介绍时说的“春暖花开”真的只是巧合？
如泉大师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
小暖，真的会回来吗？
陆冲摇摇头，惨笑一声。怎么可能呢？他大概是疯了，才会相信这些。明明亲眼看见小暖死了，亲手为他换好了衣服，把他抱到了殡仪馆的冷冻柜里，最后接过他的骨灰。
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重生这么幸运的事。如果真的可以，他愿意放弃所有，愿意用他的生命换来小暖的重生。
可惜，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1章 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