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与被爱》蒋小缘

10、第四章（三）

　　干掉蒋永城的报酬一共是四十万，我跟葛山峰一人二十万，老板提前给了十五万现金，作为杀人经费，剩下的，人死后付清所有尾款。
　　“峰哥，咱们这人没做掉，钱花的差不多了。”
　　“六子，福享了就行，人找机会再搞，钱不够了不行再管老板要。”
　　我们从上海外滩的商场出来，我不由的看了看兜里的钱，七万五造的也太快了，衣服也太贵了，但是有钱的感觉确实爽。一手卷饼店给我开的工资，留了几百，剩下的都给我娘邮过去了，我没怎么享过福，这杀人得到的报酬不能给我娘，我怕我娘折寿。
　　来到上海也是老板的指示，说蒋永城会到这谈生意，正好我工作单位装修两个月，我跟葛山峰寻思，那就再上海搞了他，坐着火车就来了，可没想，是一点都没有机会。
　　我们又垂头丧气的回龙城了。
　　过了几天，葛山峰突然神秘兮兮的跟我说
　　“我联系了个能做炸弹的，是那种带遥控的，在哈尔滨。”
　　“靠谱吗？能邮过来？”
　　“想什么呢，这玩意谁敢邮，咱两坐火车赶紧去，怎么回来看情况。”
　　我们坐火车连夜到了哈尔滨，根据葛山峰的带路，平房区的一个小镇我们做了交易，这人以前是矿厂的，姓陈，腿有点瘸，带个口罩塞给我们一个纸壳子箱子。
　　“这个遥控器一百米内，随便摁就能爆。”陈口罩一脸自信跟我们说。
　　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切都很顺利，就是付钱的时候不顺利。
　　“六子，老板有点不愿意了。”
　　“怎么了？”
　　“我管他要买炸弹钱，不给我们了，说给的够多了怎么还要钱。”葛山峰语气一听就很不高兴。
　　我心里想，本来就是，我跟葛山峰的吃喝玩乐，老板又不是没看到，然后还要钱，搁谁谁也不高兴。
　　蒋永城换了个车，新买的小轿车。我们把炸弹放在了车里，怕威力大，这次离了大概八十多米，葛山峰抽了有五根烟，看到蒋永城上车以后。
　　“可算结束了，哈哈”葛山峰爽朗一笑，摁了遥控器。
　　依旧是平静的可怕，没有任何反应，过会蒋永城的车发动了。
　　“是不是遥控器距离超了？”我也拿过来摁了摁遥控器。
　　蒋永城的车开走了。
　　我跟葛山峰对视一眼，追！离着近点在摁，我立马上了葛山峰的三轮小车，葛山峰负责开，我负责摁。
　　可是四个轮的车总比三个轮的快，葛山峰猛踩电动油门，蒋永城的车始终比我们快个一百多米，率先转了一个路转角，我们以为追不上了，结果还好，转过来看到蒋永城的车停在了那里。
　　我估摸这还有三十米的时候，我赶紧摁了遥控器，只听砰的一声，车终于遂我们的愿炸了。
　　我跟葛山峰不敢停留，调头往回开，边走边回头，结果就看到蒋永城从路口商店出来了，哎，又失败了。
　　葛山峰说龙城不是我们的福地，接二连三的失败，肆无忌惮的挥霍钱款，已经快摧垮了我们。
　　可我还是很感谢龙城，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倪婷了，没想到我都去了沈阳市朝族饭店，竟然遇见了倪婷。
　　“兄弟们，卧槽，前面包间来个绝色美女。”后厨的小王兴奋的说道。
　　我是不感兴趣的，好巧不巧，我刚做完西芹腰果，正想上个厕所，经理进后厨看到我手里没活，跟我说服务员忙不过来，让我把菜送到888包厢。
　　做梦都想的场景出现了，我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包厢里。
　　倪婷还是那么的美，眼睛还是那么的亮，只是妆浓了些，目光复杂了些，屋里有三男一女，我没细看，我呆呆的放下了菜，呆呆的望着倪婷，瞬间感到不妥，连忙退了出去。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我看周围没人，我贴着包厢想听听倪婷的声音。
　　“蒋先生你可真幸福阿，公司生意那么好，娶的夫人也这么优秀，还能为我们翻译朝语，今天看金老板非常高兴。”
　　“也感谢你阿，没你的帮助，这单生意也做不成，什么时候来龙城，我跟我夫人一定尽一下地主之谊。”
　　仿佛晴天霹雳砸在了我身上，原来她已经结婚了。
　　也是，这么好的人结婚很正常，哎，我就是能再次见到她，我都很满足了，可是，老天让我再次遇见她，让我知道她的城市，像是飘荡很久的游魂又有了归宿，对，我要去龙城，我要去有她的城市，哪怕她不知道我，只要在一个城市上呼吸，就够了。
　　思绪回到现在，今天的天真的很热，像极了我的老家，我也很想念我的家。吃完饭，躺在床上看着我偷拍倪婷的照片，为了倪婷，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杀人，杀她的丈夫。
　　电话声响了，一看是葛山峰。
　　“峰哥”
　　“六子在家呢？”葛山峰的声音比以往低沉了很多。
　　“在家呢峰哥”
　　“现在来我家吧，商量点事情。”
　　我看了下表，都十一点半了，这也太晚了。
　　“什么事呀哥，明天说不行吗？”
　　“过来吧，挺要紧的”葛山峰还是很坚持。
　　我没法拒绝，临走又看了下倪婷照片，把它放在了杂志上，穿好衣服，不用打车，步行十分钟也就到了葛山峰家。
　　敲了敲门，葛山峰探着头出来，左右环视了一下，把我迎进来，我注意到葛山峰还带了个手套。
　　“天多热啊，怎么带上手套了。”我坐上老旧的沙发，问了一句。
　　“不小心刮了个口子，哎，你吃饭了没”
　　“都几点了，早就吃了阿”
　　“你哪个饭店对你怎么样阿？”
　　“还行，我挺喜欢那里的。”我脑海里浮现了倪婷在饭店吃饭的样子，特别是她认真吃我做的西芹腰果，想想都很幸福。
　　“六子，你鞋带怎么开了”
　　我低头往下看，我这帆布鞋哪里来的鞋带呢。
　　刚要回话，突然脑子嘤的一声，像无数个蚊子在我耳边掠过，身体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眼前的景物连同时间好像瞬间停滞了，紧接而来的剧痛又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吃力的抬起头，看到葛山峰狰狞的脸，还有一个锤子。
　　一锤，两锤，三锤，我不知道葛山峰后面打了几锤，脑袋里莫名其妙蹦出了黄宏演的装修砸墙，一锤80的小品，只是黄宏他要钱，这个葛山峰要我命。
　　时间它又放慢了脚步，我看不到狰狞的葛山峰了，眼前闪过一帧一帧的画面，我那苍老的父亲，我那一动不动的哥哥们，还有我家那熟悉的村头，村头的树下倪婷好像在对我招手，我无法回应也无法再看她，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下我的家。
　　“永别了，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