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儿子》陆杏鸥

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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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王在和泰坦人鱼聊着，泰坦人鱼身为海洋里的巨型杀器，一旦开战，会是他们人鱼族一大强悍的战力。

　　这里像是南琛前世见过的罗马斗兽场，也像福建的土楼，圆形的一层层楼里中间是空心的。
　　全楼均用圣洁的月光石为主体打造，半透明的月光石在魔石的柔光下散发着别样的光晕，宛若传说中月亮上的广寒仙宫。
　　空心的中间，半空悬浮着一个浮空的透明琉璃台子，人鱼族的大王子刚刚在这里讲话。

　　魔鬼鱼们扁片片的背上放着盘子，在一层层楼间穿梭着。
　　想用盘子里的食物的时，人鱼们会轻轻拽住它的小尾巴，把上面的盘子拿下来，也会顺便喂给魔鬼鱼一块食物。
　　扁片片们嚼动着，在水中的它们看上去像一块块飞天魔毯，没一会就被人鱼们喂得厚了三厘米。
　　魔鬼鱼：=~=

　　热闹的气氛感染着海洋里的生物们，创世纪以来在人鱼王室们守护下的他们无忧无虑着，海底奢华而美好。
　　整块的宝石被拿来当柱子，价值连城的宝石仅仅用来照明，柔和的金色光芒从上散落下来，这里宛若天堂。

　　水母们顶着新的食物，带着五颜六色的光，像是颤巍巍的大果冻，依次进场。

　　忽然，
　　“滋啦——”

　　一阵噪音从各层的传音海螺里袭来，有的人鱼从水晶护栏那里探出头，看向空中的琉璃台。

　　“这是怎么了？要宣布消息？”
　　“大殿下不是说庆典结束后才宣布吗？”
　　“不造啊。”

　　有游得快抢到护栏前排的鱼探出头：“不，那好像不是大殿下。”
　　“是四殿下！”

　　“公主殿下怎么到那去了？”
　　“哦，瞧瞧我们的公主殿下，多么美丽啊！”
　　“海神节第一天我就和殿下搭讪了，可惜殿下拒绝了我。”
　　“你太可恶了，竟然偷偷去和殿下搭话！不过殿下那天也拒绝了我。”

　　“安静！听听公主殿下要说什么！”
　　大家渐渐安静了下来。

　　南琛喝了一口烈酒壮胆后，刚刚趁着几位人鱼护卫们没注意，闪身到了台上。

　　二王子惊讶：“他那是要干什么？”
　　角落里的大王子也看向了台上。

　　想到南琛进场前有些不对劲，三王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南琛在台上，他在高处向下看向自己的父母和角落里的大哥，一咬牙：

　　“打扰各位一下，在庆典结束前，我想说一件事。”
　　人鱼公主的旋律从各层传声海螺里回荡。

　　“父王、母后，我也已经长大了，和你们一样，意味着我也可以担起我的家庭和责任了。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赖在你们身边了，但我想让你们知道，无论我走多远，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南琛上来之前喝了好几口烈酒壮胆，但真的上台了，被众多的竖瞳盯着，原本打的腹稿全乱套了。
　　他的脑子空掉了，全凭下意识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开场白。
　　小人鱼紧张得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整张脸都红透了。

　　他感觉到人鱼王和王后，以及几位哥哥都在看着他。
　　羞耻啊啊啊！！

　　人鱼王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
　　你丫的离成年还有二百八十五年，小鱼崽子一只，你哥成年时候都没整这些文艺的，你搁这煽情干嘛！

　　人鱼王肉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四面八方上万双眼睛看向这里，人鱼王只好假笑，作出一副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模样。
　　这才刚开场就喝多了，还跑上台耍酒疯！

　　人鱼王鱼前鱼后两幅面孔，脸上笑着心里骂着。
　　他给身旁的侍卫们使眼色，想让他们把自己的小儿子拦下来。

　　臭小子，这么重要的典礼还瞎胡闹，看我回去怎么让你哥收拾你！
　　人鱼侍卫们也很触动，瞧瞧他们的王，都感动得要落泪了，只能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

　　联想到南琛之前问的话，到什么了的人鱼族三王子冲了过来，急得要炸鳞了：“你等等！别冲动——”

　　南琛脸红着咬牙，反正已经乱套了，干脆不铺垫了直接说重点吧：

　　“所以，在各位的见证下，我想说——”

　　他破罐子破摔，大声喊：
　　“我喜欢上了一位人类的王子，请父王和母后成全我们！”

　　全场安静了，连小虎鲸鱼幼崽都察觉到在场的气氛，停止了咀嚼。

　　这一番话说得在坐的王室成员们小脑都萎缩了。

　　人鱼王后：“......”
　　人鱼王的假笑彻底僵在了脸上，他颤颤巍巍的，牙缝里挤出一声：“......哈？”

　　三王子终于冲上了台，他躲开海螺传话筒，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吼南琛：“你快给我下来！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他说着就去抓南琛，把他按住要带下去。

　　“我还没说完......”
　　南琛从哥哥怀里跳出来，三王子下意识收紧胳膊抱他，怀里的弟弟却滑不溜手没抱住。

　　南琛咬咬牙，他就是得这个时候搅乱他哥哥的开战宣言，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才能让人鱼王和王后知道自己不是在闹着玩的。
　　他急着，扑到海螺前敞开嗓门气壮山河：

　　“诸位长辈在此，请父王母后成全我们！！”

　　四殿下的声音通过每一层的传声海螺回荡在大殿里，震得人鱼族大王子脑子嗡嗡的。
　　大王子：“……”

　　人鱼公主这次在外面没有再故意夹着声音，嗓子都快吼出怒音来了，一点都不像平日那个害羞不爱说话的小公主。
　　嗯，爷们得很。

　　海洋生物们被创得恍恍惚惚，宛如被摄取了灵魂，神色好似痴呆。

　　幻觉，一定是幻觉，众海洋生物心想。

　　话筒被三王子夺走，掉在地上，磕到地面后慢慢悠悠飘在水里，南琛被他三哥为防止再次滑手，褥着裙子带了下去。

　　栉水母顶着盘子，还在一个接一个有序地进入每一层的宴会厅，它们的触手节奏一致的收缩着，整齐划一。

　　顶着食物盘子的栉水母还在一排排进场中，它们没有大脑，只能听懂简单的指令。

　　打头的几只栉水母被僵硬住没有和之前一样闪躲开的人鱼们堵住，停了下来。

　　现场还是一片安静，后面刚进来的栉水母不知道前面发了什么，还在按照节奏一张一缩地往前游着。

　　“咚！”
　　“哗啦——！”

　　后面的栉水母撞到了前面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都倒了下去，上百只栉水母撞在了一起，触手缠作一团。
　　转着食物的餐盘飞到了半空中，盖子被打开，食物们撒得到处都是。
　　满天的食物在水中飘荡着，好好的宴会一下子变成了一锅放好配料的鱼汤煲。

　　现场一片狼藉，盘子和食物飘成一片，配上人鱼和其他海洋生物，宴会厅像一锅加点火就能开吃的海鲜什锦煲，连配菜都被水母们刚刚倒好了。

　　水母那里的动静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落针可闻的庞大建筑里声音突然爆发了，海洋的生物们开始窃窃私语。成千上万的不同声音从一层层楼里传出来。

　　“这是在开玩笑吗？什么情况？！”
　　“天啊，急的公主殿下声音都变了！”
　　“什么，人类！人类！！我要晕了，哦~”
　　“我心爱的小殿下！哦——不！！”
　　“打氧，打氧！这又晕过去一条鱼！”

　　人鱼王恨不得一尾巴把他小儿子拍晕，他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人鱼族大王子那双黑眸沉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结实的臂膀似乎能撑起整个海底。

　　大王子与人鱼王遥遥相望，颔首示意。
　　这里交给我吧，父亲。

　　人鱼王也不犹豫，极速向后台追去，一路上用爪子啪啪啪啪拍开漂浮在空中的食物，冲到后台的他气急败坏地抓下脸上的一块三文鱼片，找着他家混蛋小子。

　　人鱼王踹开门：“你刚刚在胡说些什么？！”
　　“年纪小也不是你胡闹的理由！现在和家里人道歉还来得及！”人鱼王的怒吼声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南琛被人鱼王一把拽住手腕：“我是认真的。”
　　“我喜欢上了人类的王子，我要和他在一起！”

　　完了完了，冷笑话成真，他弟弟真的想和猩猩私奔了。

　　虽然在一巴掌能掀翻三艘船的王室成员里，连贝壳都打不开的南琛偶尔是显得特殊了一点。
　　但他在大家的眼里一向都是乖巧懂事的一条小鱼，什么时候偷偷认识的人类的？！

　　这好比隔壁有个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傻大个，憨厚愚笨得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嘿嘿笑，离了别人能把自己饿死。
　　有一天你无意中打开央视一套，忽然看到自己邻居在和领导人们握手，那张熟悉的憨批脸在新闻台上严肃宣布：自己多年来潜心研发的宇宙飞船一小时后就要冲上月球……

　　三王子在一旁恍恍惚惚浑浑噩噩，这到底是他弟弟脑子进水了还是自己喝假酒了，他怎么觉得跟做梦似的？

　　“你......你......!”人鱼王被气的说不出话。
　　人鱼王浑身颤抖，他想起了三百年前，自己的妹妹害羞着跟他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类。
　　情景再次重合，他也说不清他的心里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

　　“我生你还不如生块贝壳！”
　　“——咚”

　　人鱼王直接晕倒，他的尾巴浮起来，整条鱼悬浮着横在水里。
　　“爸！”“陛下！”
　　“打氧打氧！又晕过一条！”

　　三王子拽着弟弟扶着老爸眼泪汪汪。
　　这都什么事啊，这个家还没有一条靠谱的鱼啦！

　　72
　　作为家里最靠谱的一条鱼，大王子觉得自己正面临着执政期间的一道难题。
　　这个难题是他弟弟亲自给他出的。

　　大王子沉默地望着乱成一团的现场，他想到了那天去岸边找南琛时，在那一瞬间感应到的一股人类气息。
　　果然不是错觉。
　　他就不该碍于弟弟催促没有仔细检查，他那时应该直接杀了那个人类才对。

　　大王子一边脑海里飞速回想着，一边面不改色的上了台。

　　他握住传声海螺，在中空的琉璃浮台上，面对一层层楼里数不清的眼睛，他宽阔矫健的肩膀似乎撑起了一片天地。

　　大王子上场后，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减小，像浪潮袭来，越来越多靠在里面，没有看到大王子出现的海洋生物们也莫名安静下来。
　　在某一个时刻，忽然像是突然被掐住了声音，偌大的场地突然寂静无声。

　　倒地的水母们连触手都不忙着解开了，弹弹润润的大脑袋Duang~的齐刷刷望向空中。

　　金色柔光照亮空中悬浮的黑尾人鱼，他像一把破开黑暗的利刃，宛若天神一般，俊美而强悍。
　　大王子气场全开，王族威压震慑着四海的来者。

　　看来开战宣言是讲不成了。
　　大王子忖度着。

　　其中一层楼里的二王子也被南琛的骚操作创得不轻，他皱眉，担心地望着琉璃台。

　　一切如南琛所料，这次的开战宣言要被取消了。小人鱼拯救族人的计划正在一项项开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