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倒数三声》乌怜

4、第 4 章

　　第二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只有乔耀民和唐如英两人先后退休，如今在家里照顾老人和接送宣宣上学。

　　乔正因为腿脚不便留在家里，唐如英得在家里照顾乔正，乔耀民便开车带着乔蔓去了大姑家。

　　乔蔓到了姑姑家，又受到了姑姑和姑父的款待。

　　两位表哥都不在家，只有大表哥的一儿一女在，但现在这个点，也都在学校读书。

　　在姑姑家待了一天，主要都是乔耀民跟姑姑聊天，乔蔓帮着做一些择菜一类的活。到了下午快放学的时候，乔蔓跟着姑父一起去接小的那个，大的自己回家。

　　大表哥的年纪比乔蔓大很多，他的大女儿都已经上了初三。乔蔓送给他两个小孩的礼物和宣宣一样，都是乐高。乐高这个东西算是老少皆宜，乔蔓跟着拼了一部分，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没多久，姑姑过来叫乔蔓吃晚饭，吃饭的时候，姑姑向乔蔓抱怨两个小孩学习成绩不好，趁机不停地教育孩子，告诉他们要向表姑学习。

　　两孩子本来挺开心，被姑姑这么一说，顿时不说话了，吃饭也慢吞吞的。其实乔蔓跟大表哥的两小孩没见过几次，不怎么亲，但这下她知道，自己又要招小孩讨厌了。

　　乔蔓安慰姑姑：“他们还小，再长大点开窍了就好。”

　　姑姑：“还不开窍，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你开窍怎么就开得这么早呢。”

　　“那我就是个书呆子，只会念书，他们不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读书还不是唯一的出路了呢，我看木木和亚棋脑筋灵活得很，又比我会说话多了，这还不好，大伯是吧？”

　　乔耀民瞪了瞪乔蔓。

　　几个人吃完饭后又聊了会天，乔耀民载着乔蔓回家。

　　回了大伯家，乔择旭跟乔耀民一起将姑父一家送的酒搬进储物室，乔蔓又陪着乔正聊天，说了说今天在姑姑家发生的趣事，主要是说表哥那一对小孩。

　　乔耀民搬完酒回来忽然说：“乔蔓，你也不小了，你表哥和哥哥的小孩都已经这么大了，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你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可以在学校里谈恋爱了，那时候你还跟我说不着急不着急，然后一拖就拖到三十多岁。”

　　此话一出，唐如英也开始搭腔：“乔蔓太内向了，不好找男朋友。”

　　乔择旭在一旁看乐子似的：“乔蔓，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乔正没说话，却也等着乔蔓答复。

　　乔蔓表情僵了僵。

　　幸亏何芸已经回家，不然她也是今晚讨伐乔蔓的一员大将。

　　乔蔓拎了茶几里一颗葡萄扔嘴里，轻松将果肉跟果皮分离，果皮吐到垃圾篓，她拍了拍手说：“不急不急，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我突然睡意上涌，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完全分不开，哎呀我好困啊先上楼睡觉去，爷爷你们也早点休息哈。”说完就溜。

　　乔耀民：“乔蔓！”

　　但哪里还有乔蔓的人影。

　　大嫂见了笑着说：“爸，她们想法跟我们不一样，就喜欢享受自由，你别催乔蔓，单身有什么不好的，是我，我都后悔结婚太早了。”

　　乔择旭咳了一声：“你凑什么热闹。”

　　乔蔓回了房间后就拿着衣服去洗澡，等重新回到卧室躺床上时，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洗澡的时候新进了两条微信，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过的高中同学，周廖。

　　周廖：【乔蔓，你回国了吗？】

　　周廖：【前几天好像在宜家门口看见你了，是你吧？】

　　乔蔓高中时不是那种能跟男生玩得很好的女生，她只跟女生玩，而且在班上连玩得好的女生都只有温姚一个。除了同桌温姚，她跟周廖有接触，是因为他们高中的时候班上是学习小组制，前后座四个人组成一个学习小组，周廖刚好是他们学习小组的成员。

　　高中毕业以后，周廖去了徐湾市读书，逢年过节会发祝福短信给她，乔蔓也会回以祝福，再过了一两年，就连短信也没有了。

　　没想到那天在宜家居然还碰见过周廖，乔蔓喝了口水，微低了头，回复：【是我，前些天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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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市一家咖啡店内，周廖收到信息后立即将手机在对面那人面前晃了晃，稍稍提高了音量：“卧槽，时衍，我就说我没看错，是乔蔓回来了吧！”

　　邻座的两个女孩看了他这个方向一眼。

　　注意到周围探寻的目光，周廖带着歉意笑了笑，向四周致意，待旁边的目光都收回以后，他重新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得意地说：“……怎么样？”

　　等乔蔓一条消息足足等了十分钟，有的时候，十分钟不算什么，但有的时候，它又显得格外漫长，就像现在。

　　周廖自己是不介意，但就怕对面的人……不耐烦。

　　虽然林时衍今晚一直面无表情，听见他提起乔蔓时也没有半点反应，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可周廖就是莫名担心，担心下一秒他就要离席而去。

　　幸好在他们还没离开这里前，乔蔓回了微信。

　　周廖抬头，继续说：“好事啊时衍，你什么表情，说句话？”

　　冰格浮在水面上，冰水透过玻璃杯沁出薄薄一层水汽，时间长了，水汽连成一串，化作一滴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面。

　　林时衍只要了一杯冰水，此刻他抽出一张纸巾把水杯端起来，将杯座下的一圈水渍擦干净，又将水杯放回去，淡淡地说：“乔蔓回来了你激动什么。”

　　“那肯定激动——”说着说着，周廖又愣了下，改口：“不是，你什么意思，你别装不知道哈，我这是替谁激动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林时衍点点头：“说得对。”

　　“你骂谁太监呢？”

　　“你说呢？”

　　“靠，林时衍，你什么态度，我前几天不是已经告诉你乔蔓回来了吗，还不信，怎么样，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追吗，透个底？”

　　“透什么底？”

　　“我靠——”

　　周廖不甘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透什么底，不是，时衍，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连我也不能说？”

　　咖啡店空调开得足，林时衍坐的位置不巧，呼呼的冷气直往他这边钻，他说：“周廖……”

　　“什么？”

　　林时衍抬起眸子：“你那天为什么会在宜家？”

　　周廖愣了下：“我跟媛媛一起逛街挑家具啊。”

　　“为什么要挑家具？”

　　“因为——卧槽，”周廖顿时清醒，头脑如被雷劈过，轰然炸开，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甚至不敢看林时衍的眼睛，他担心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结结巴巴地说：“难道乔蔓也要结婚了？”

　　周廖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对啊，她这么多年都待在国外，没理由突然回国，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回国结、结婚，安定下来。”

　　林时衍没说话。

　　“不，不对，她那天是一个人……哦，也有可能，万一那天她男朋友恰巧没时间陪她呢，这不能说明什么。”

　　“…… ”

　　周廖瞎琢磨着，林时衍脸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即使有，大概他也看不出有什么。周廖心头被重重锤了下，有些不甘心地拿起手机，对林时衍说：“没事，时衍，问问，我问问总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手里就发出去一条信息。

　　乔蔓一向睡得晚，拿着手机正在看一篇新闻，过了几分钟，手机震了一下，是周廖那头发来的：【回国结婚？】

　　？

　　乔蔓顿了下才发：【不是。】

　　这次乔蔓是秒回。

　　另一头，周廖拍拍胸口，激动地将手机屏幕递给林时衍看：“看，不是结婚！”

　　林时衍喝了口水，眼珠子都没转一下，音调不咸不淡地：“嗯。”

　　“嗯？”周廖睁大眼睛：“我靠，林时衍，我这是在替谁操心，你能不能给个反应？！”

　　“你要什么反应？”

　　“你去问，你去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既然不是结婚，她回国总得有个理由吧，万一人家已经交了个国内男朋友准备过个一年半载就结婚呢？我再问就不合适了，打听太多了人家小乔还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呢。”

　　“她比你大一个月。”

　　？

　　“是吗？”周廖愣了下，想了想，哦了一声后继续：“但人家不是看着小嘛，你看着也是……所以你们长得好看的人都不会老的吗？”

　　周廖觉得自己长得挺周正显年轻的，只是笑起来眼角有那么一丢丢鱼尾纹而已。他身边的同龄人大部分要么已经开始脱发，要么挺着个大肚子，要么已经长了抬头纹，被岁月这把杀猪刀摧残。

　　脱口而出的话没有撤回这一说，林时衍拿起桌面上的车钥匙起身，临走前扔下一句话。

　　“行了周廖，你结婚我肯定会去的。谢谢你的好意，以后不用再替我操心了，我对乔蔓没想法。”

　　哈？

　　“时衍，你认真的？”周廖听后愣了下，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林时衍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林时衍走后，周廖独自一人喝了口咖啡，脑子里还在琢磨他之前说过的话。

　　什么叫“我对乔蔓没想法”。

　　这话是认真的？

　　本来他还想着，如果乔蔓和林时衍俩人都还是单身状态的话，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撮合一把，好歹他跟林时衍是从小学一起念到高中的交情，怎么也不能看着兄弟这么多年一直苦哈哈地暗恋人家吧，但……如果林时衍已经对乔蔓不感兴趣了的话，这个就有待斟酌了。

　　他跟林时衍工作都忙，也不是动不动就联系的，知道他不愿意提乔蔓，自己平时也很识趣地绝口不提。

　　难道这几年林时衍真的已经忘了乔蔓，只是没来得及跟他通气而已？

　　也对，谁还没有个高中白月光什么的，但又有几个能在十几年过后还对当初那个白月光念念不忘的，就连班上那对高中毕业后就在一起的情侣，不也是大三就分了，就连他也……算了，不提也罢。

　　总之，这才是人之常情。

　　他在这瞎导演什么纯情偶像剧呢。

　　想通了这点，周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出大门。

　　车就停在咖啡店门外，旁边另一个车位之前是林时衍的车停在那，现在早已空空如也。

　　厚重的玻璃门隔绝了外面的噪音和暑气，盛夏的夜晚，门外马路上到处都是车流，霓虹灯与车灯交错缠绕。

　　推开咖啡店的大门，周廖没立即就走，他在店门口驻足，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将什么东西忘了，或者又是，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

　　过了几秒，周廖向自己的车走去，边走，边随意地向上抛了下手里的钥匙，待这串钥匙直直地做自由落体运动回到手心的时候。

　　她比你大一个月——

　　脑子里，林时衍之前说过的某句话就这么直直冒了出来。

　　周廖愣了愣，感受着手心里这串钥匙的重量，脑子突然清醒，乍然回过味来。

　　然后他就有些抬不动脚步，顿时有种把林时衍叫回来骂一顿的冲动。

　　这么多年来毫无联系，却连人家生日在哪年哪月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对乔蔓没想法。

　　骗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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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衍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被周廖拉入一个新建的群。

　　群名：【江市一中06届优秀毕业生】

　　群成员4人。

　　林时衍闭了闭眼睛，群里一共四个人，另外两个经常烦他，他自然认得。

　　还有一个，他们不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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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蔓盯着手机，看着自己被拉入的新群，群成员是周廖，温姚，她，和“L”。

　　L的头像是藤蔓爬窗台。

　　温姚大概已经睡了，没什么反应，群主周廖在群里艾特她。

　　林时衍看着群里弹出的信息——

　　周廖：【@乔治的乔，不是在国外工作？怎么突然回国了[微笑]】

　　乔治的乔：【家里老人身体不太好，回国陪他。】

　　周廖：【哦哦，那这次回江市准备待多久？】

　　乔治的乔：【在江市定居。】

　　周廖：【这样啊。】

　　周廖坐在沙发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茶几边缘，小心拿捏着跟乔蔓聊天的尺度，宛如一个为了千方百计地跟钟意的女神多聊一会所以不断创造话题的宅男。

　　他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把刚刚编辑好的一条“有没有男朋友？”给删掉。

　　不行。

　　再私人一点的信息，以他跟乔蔓的关系，继续问实在不合适，想了又想，周廖最后发：【既然回国了，就顺便来参加下我的婚礼呗。】

　　乔蔓愣了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周廖不是已经结过婚了吗？

　　周廖人缘极好，当年他结婚，相当于一次变相的同学聚会。乔蔓那时候刚出国，没参加他的婚礼，但她人不在婚礼现场，也在班级群里感受到了那一番热闹。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见周廖在群里发了一份精心制作的电子邀请函。

　　然后是哒哒哒的一串消息——

　　周廖：【之前以为你在国外就没请你。】

　　周廖：【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你一定会来吧？】

　　周廖：【份子钱什么的无所谓就是图个热闹。】

　　这个人手速是有多快……

　　乔蔓简单编辑了恭喜两个字，正准备发送——

　　下一条信息又来了。

　　周廖：【二婚本来都不打算举办婚礼的，但媛媛是头婚。】

　　乔蔓：“……”

　　多年过去，眨眼之间，有人相爱，有人深夜看海，有人已经二婚。

　　乔蔓哭笑不得。

　　周廖：【乔蔓，我上次结婚你就没来，这次刚好回国，一定要来哈。我们学习小组四个人，你们都要来，一个都不许少。】

　　周廖：【你这次还不来我总不能为了你再离一次婚吧。】

　　越说越离谱，乔蔓赶紧连发两条信息堵住周廖的嘴。

　　林时衍看着群内。

　　乔治的乔：【恭喜恭喜。】

　　乔治的乔：【一定去一定去。】

　　周廖满意闭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