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倒数三声》乌怜

20、第 20 章

　　凌晨一点，玉璋庭。

　　乔蔓缩在床上，因为是生理期，身体软绵绵地没有力气，睡前刷牙的时候还觉得泛恶心，又把晚餐给吐掉了，等她重新刷牙漱口忙活了一阵，回到床上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在她眯着眼还没睡着的时候，手机震了下，乔蔓睁开眼，把手机解锁——

　　朱诚分享了一首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

　　“……”

　　真是谢谢他。

　　周杰伦本人知道，都承认自己是被侮辱了。

　　乔蔓想点一首《算什么男人》回敬他。

　　一、二、三、四、五……十。

　　生气时要先数数，调动理性逻辑，抑制感性情绪，闭了闭眼，乔蔓在心底暗数了十秒，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强忍着把那股陡然升起的怒火压制下去。

　　她盯着手机屏幕。

　　也不是没有删过朱诚□□，拉黑过朱诚手机号。

　　也不是没有多次明确地清晰地表达过“不喜欢”三个字。

　　为什么就这么难做个了断？

　　让对方知难而退，是乔蔓认为最妥帖的处理方式。活了三十二年，喜欢她乔蔓的也不止朱诚一个人。多数情况下，她只要在对方发出邀约时多拒绝几次，对方就会识趣地提前离场。大部分人都还来不及表白，在感情刚刚萌芽的阶段，就被她亲手埋葬。她当然会感到抱歉，却也只能如此。

　　但朱诚不属于那大部分人，他属于少部分。总有一少部分人，在她明确地表示拒绝以后，还是不肯死心。他们总想着再努力努力，多追一段时间，她就会看见自己的好，愿意接受他。可惜啊，她不会。

　　乔蔓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真挚的爱情，她做过离婚律师，普通人真实的婚姻生活里也充斥着各种考量和算计。那些口口声声得不到她乔蔓就活不下去的人，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不也转头就结婚生子，踏入人生下一个阶段了。

　　没你我就活不下去，这种鬼话你信吗？

　　没有谁离开谁就会活不下去，那些追不到她的人惋惜的也不是爱情，是“求而不得”，是他们自己。

　　我付出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居然还没能修成正果。

　　我有哪里不好。

　　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这样，岂不叫人笑话？

　　如果很不幸地，乔蔓后面跟哪位男士在一起了的话，他们的惋惜就会变成——

　　我有什么比不过他的。

　　所以，从来都是“我”——

　　有人在意过“乔蔓”这个人吗？

　　乔蔓这个人，几乎把“不愿意”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有人尊重过她吗？

　　这不是简单地拉黑朱诚就能了事的。

　　很多年前，她以为已经解决了的问题如今又卷土重来，那这个问题就是她当初没有处理好，她只能再处理一次。

　　乔蔓顿了顿，发微信给他：【朱诚，你已经结婚了吧？】

　　乔蔓：【你都已经结婚了，现在还屡次骚扰我，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朱诚本以为乔蔓会拉黑他或者视而不见，没想到乔蔓都没有，而是选择了回复他。

　　只是——

　　夜风中，朱诚的目光落在“已经结婚了”几个字上，没由来地觉得这五个字刺眼，心底一阵烦躁。

　　嗤了一声，朱诚自动忽略某些字眼，发道：【说话好听点，什么叫“骚扰”？】

　　朱诚：【乔律师，骚扰两个字能这么用吗？】

　　乔蔓：【你没有来过我住的地方？没有忽然带着水果来我小区？没有多次深夜发微信给我？】

　　朱诚：【这就构成骚扰了？法律是这么解读的？】

　　朱诚：【我有跟踪、尾随、偷窥你，威胁到你人身安全了？】

　　朱诚：【乔律师，我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请你不要过度解读。】

　　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朱诚那副吊儿郎当的狗模样！

　　乔蔓再次逼自己冷静：【所以我现在还没有报警，朱诚，再次请问你，请问你现在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她说结果……

　　要什么结果？

　　朱诚口中缓慢咀嚼着这两个字，也这样问自己。

　　三番四次地找她，求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他大半夜吃饱了撑的在阳台吹冷风。

　　发微信给她是闹着玩的？

　　当然有所图。

　　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必须得承认……多年不见，乔蔓一点都没变，她还是那副美丽又清醒，无情无欲到让他狠狠心动的模样。他放不下她，他有所求，可是还能怎么办，他已经结婚了。

　　他已经结婚了，可是他还想——

　　有冷风吹过，朱诚觉得自己快疯了，深夜的冷风都吹不散这苦苦压抑的念头，朱诚看着自己逐渐变得疯狂：【好，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乔蔓冷笑一声，脑子里却越来越冷静：【在一起？你忘了你已经结婚了吗？】

　　乔蔓：【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你觉得我可以当那种见不得人的小三？】

　　朱诚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时间点，主卧睡着他老婆，隔壁房间睡着他儿子。小家伙还在读幼儿园，会在他下班的时候抱着他的腿软软糯糯地叫“爸爸”，会缠着他玩游戏，会要爸爸抱，小小的人儿在自己怀里，令人身心柔软。

　　可朱诚鬼使神差地想到，如果这是他跟乔蔓的儿子……

　　朱诚觉得自己真的已经疯了，转瞬之间，那句一直含在口里的话脱口而出：【我可以离婚。】

　　乔蔓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马上发——

　　【朱诚，你喝醉了吧？】

　　朱诚：【我没喝酒。】

　　朱诚：【老子清醒得很。】

　　朱诚不满足于打字交流，本想打个语音电话过去，但现在还在家里，一墙之隔就睡着自己老婆，只好作罢。

　　乔蔓：【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朱诚：【我也没开玩笑，乔蔓，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下，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马上离婚，我发誓。】

　　朱诚：【这么多年了，我只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朱诚：【我他妈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乔蔓：【那你老婆和小孩呢，参加个婚礼就惦记上以前的女同学了，你对得起你老婆吗，渣男。】

　　朱诚沉默了一会：【我可以在经济上补偿她，我可以净身出户。】

　　长夜总是有一种诡异的魔力，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他想。

　　这一次，乔蔓的“正在输入中……”变得十分漫长，朱诚觉得自己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她的答复。

　　乔蔓：【朱诚，你刚刚说的内容我已经全部截图并录屏保存，前些天你在我小区门口逗留的监控我明天也会去找保安调取留证。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样。之前听说你觉得我出国是因为你，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出国留学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成年人要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如果今后你继续影响我正常生活，我会把以上证据交给你老婆、岳父岳母、你父母并报警，我是认真的。】

　　乔蔓：【听说你现在是上市公司的老总，不知道报出丑闻对你司股价是否有影响？】

　　乔蔓：【希望我们从今往后不再有任何联系，如果下次我们不幸在路上或者别的场合遇见，请装作不认识我，也请提醒你的朋友不要瞎起哄，祝再也不见。】

　　朱诚脸色一片铁青。

　　等想要再回消息时，微信已经被乔蔓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