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倒数三声》乌怜

11、第 11 章

　　“老温！”

　　“……哟，温哥！”

　　“温姚来了。”

　　一百个同学有一百种称呼。

　　温姚在乔蔓旁边坐下，把包放好后瞪了众人一眼，“说，你们刚刚在说我们家乔蔓什么？”

　　“没什么，他们刚刚开个玩笑。”乔蔓微微一笑。

　　莫聪耸耸肩：“就开玩笑而已，有你在，我们哪敢欺负乔蔓。”

　　温姚抱着手，抬高音量：“谅你们也不敢。”

　　乔蔓给温姚倒了杯水：“怎么不带冬瓜出来？”

　　温姚：“他爹带着呢，我今天要把他带出来就没好日子过了，我才不带。”

　　“温哥，你小孩几岁了？”有同学问。

　　“五岁。”温姚说。

　　“……都这么大了，江落晚她小孩才一岁多。”

　　温姚点点头：“落晚结婚比较晚。”

　　“我知道了。”温姚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了什么，挑挑眉：“人家名字里有个晚，所以生小孩就是晚，嘿嘿嘿……”

　　这个笑话好冷。

　　乔蔓：“……”

　　莫聪：“温姚，你是我们班女生里面最早结婚那一拨吧？”

　　某同学：“不是，何雨洁更早吧？”

　　“是吗，好吧，我记错了。”

　　温姚：“何雨洁大学毕业就结婚了，老公是她初恋。”

　　“哦，好像是……”

　　“我们班还有谁结婚挺早的？”

　　“李明柏。”

　　茂重：“李明柏也挺早的，毕业以后过了两年就结了，现在小孩好像上小学了，老温，你小孩是不是还在上幼儿园？”

　　“是，你小子记得还挺清楚。”温姚说：“那你呢？”

　　茂重：“我嘛，儿女双全。”

　　“可以啊!”

　　大家聊了没多久，宾客差不多都已经入席，新郎新娘也已经入场，走过了红地毯。

　　司仪调节着气氛，述说新郎新娘双方的恋爱故事，新郎新娘互诉衷情，周廖歌唱得好，新娘也不赖，两人还各唱了一首歌。

　　吃饭的时候，周廖带着妻子一桌桌敬酒，转眼就到了乔蔓他们这桌。

　　“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婚礼，大家吃好喝好不要跟我客气，我跟媛媛敬各位一杯。”周廖说。

　　乔蔓跟大家一起起身。

　　饮酒下肚，饭吃了一半后，有同学开始觉得不对劲，忽然说：“诶，周廖这酒都敬完了，林时衍怎么还没过来吃饭，做个伴郎饭都不用吃了？”

　　“对啊，时衍呢？”

　　“班长这个伴郎做得真够意思，忙前忙后的，他跟周廖关系是真好。”

　　“也不止他一个伴郎呀，叫班长赶紧过来吃饭……”

　　莫聪扫了一眼：“我去，时衍怎么坐周廖父母那桌去了？”

　　“……哪里？”众人闻声看过去。

　　莫聪：“喏，就周廖那一桌，周廖父母还有女方父母和一些亲戚都在。”

　　“靠，怎么坐那去了，我们这不是给他留了一个位置吗，这么久没见，时衍也不过来跟我们絮叨絮叨，说好的老同学呢，也不挂记着我们……”

　　“诶不对不对，时衍旁边还坐着那个伴娘，我看周廖他爸那模样，像是在给班长大人介绍对象？”

　　“哪呢，哪呢……”

　　大家一下子都来劲了。

　　乔蔓看了一眼，林时衍旁边确实坐着一个穿着伴娘服的女孩，周廖父母正不住地对林时衍说着什么。

　　温姚这时候挑挑眉说：“还挺漂亮的。”

　　莫聪：“那伴娘好像是伴娘团里最漂亮的一个，周廖他老婆媛媛好像才二十三岁，这些伴娘都是媛媛的大学同学，年纪应该跟媛媛差不多大。”

　　茂重酸溜溜地说：“班长可以啊，人家给介绍对象都是介绍年轻又漂亮的。”

　　“那你以为，你看我们班长那身高那模样，一般人配得上吗？”莫聪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润地说：“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别人给你介绍什么样的，就是认为你能配那样的。”

　　“就是就是，你再看看我们班长那本事，家里那背景，才三十二岁就已经混到主任这个位置了，未来可期呀。”

　　“主任，正的副的？”

　　“正的，刚升上去。”

　　“这么快，不是应该有年限要求吗，升了副的起码也要再过个几年才能升吧，五年？”

　　“已经过了几年了，五年好像没有，反正我们牛逼的班长正的副的都是破格升的。”

　　“破格，啧，啧啧啧，我承认我酸了……”

　　“行了行了都赶紧吃饭吧别叭叭叭的了。”

　　一桌人只好收回注意力。

　　中午吃完饭，宾客们有的就在酒店休息，有的没事闲谈，有的凑一块搓麻将。

　　周廖过来安排他们这些老同学去唱歌，乔蔓跟温姚没什么意见。

　　周廖看了林时衍一眼，疯狂暗示，林时衍只当没看见，转身往外走。

　　包房内。

　　乔蔓因为感冒没唱歌，就坐在角落跟另外几个同学玩骰子。

　　温姚玩了一阵骰子后，又被另一拨正在唱歌的老同学邀请唱了几首歌，等歌唱完已经半响过去，她之前喝了点水又吃了西瓜，现在开始想上厕所。

　　温姚拉了拉乔蔓的衣袖，叫乔蔓一起。

　　……

　　林时衍按了按洗手台上的洗手液，挤在手心，打出泡沫后动作快速但细致地洗手，这时走廊传来一阵声音。

　　卫生间在走道的最深处，噪音都隔绝在包房内，走道倒十分安静，于是人的脚踩在地上的声音伴着聊天的声音，就这样一路传进了走道尽头的卫生间。

　　卫生间内，暖黄的灯光洒了下来。

　　那两个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

　　“……靠，我怎么感觉这过道安静得怪吓人的，幸好有你陪着我。”

　　走道墙壁两侧挂了大幅壁画，吸顶灯灯光晕黄，灯火通明，只是绕了一段路而已。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温姚这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看着胆子大，实际上个厕所都要人陪。

　　不像另一个，看着老实，其实什么都敢干。

　　林时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还好吧，我觉得不吓人啊。”乔蔓的声音传来。

　　“嘤，人家胆子小嘛，好怕怕，你抱抱我。”

　　乔蔓：“……”

　　温姚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乔蔓从男卫走过，进了旁边的女卫。

　　林时衍从墙面的纸巾盒内抽出一张纸巾，斯条慢理地擦手，正准备走——

　　“啊——”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尖叫，是乔蔓的声音。

　　林时衍动作一顿，脸上一变，几乎立刻抬脚往门外走。

　　“乔蔓，快说，你是不是又变大了，用的什么法子——”

　　愣了两秒。

　　林时衍面上一热，面沉如水，站回洗手台前。

　　“没有——”

　　乔蔓挣扎的声音传来。

　　“嘿嘿嘿，我早就想说了，你一个没结婚没生小孩的，身材怎么这么好，以前没这么大吧，抓一下。”

　　“啊——”

　　“没大……都说了是瘦了，温姚，你住手！”

　　温姚声音像是带着疑惑：“瘦了，你瘦哪了，不跟以前一样瘦吗？”

　　又琢磨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奇地发声：“腿还是挺细的，腰也是，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瘦，你怎么那么会瘦呢，你现在多少斤？”

　　“八十五——”

　　乔蔓有点无奈。

　　“卧槽、卧槽——”温姚连着骂了两声：“一米六五你八十五斤，怎么比读书的时候还要瘦，你以前不还有九十二吗，美国伙食不好？靠，我都一百一，生了小孩以后拼命减还这么重，你怎么就是长不胖，不行，我要摸一摸！”

　　“温姚——”

　　乔蔓的威慑明显毫无作用，温姚一点不受影响，反而厚脸皮地说：“大不了我也让你摸，来，乔宝，让我感受下八十五是个什么感觉。”说完就要上手。

　　“——温姚，你还上不上厕所了！”

　　“不上。”

　　那头像是在互相推搡，林时衍面无表情地拧开了水龙头，将水放到最大。

　　然而完全没用，隔壁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嬉笑打闹声一声高过一声，毫不客气地传到男卫这头。

　　“哈哈，痒……”

　　“靠，抓到了，我死了——”

　　“啊——”

　　乔蔓气急败坏，终于大展身手：“温姚，你等着——”

　　“喂，摸哪呢乔蔓，我让你抓我前面那对你手往哪放？”

　　乔蔓明知故问：“哪对，你前面有吗？”

　　“放屁，有一对小包包你没看见？”

　　乔蔓抓的是温姚腰和膝盖的痒痒肉，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依旧奏效。

　　这下局势逆转，变成了温姚避让，连连溃败。

　　“哈哈……啊……哈哈……好痒，乔蔓，你死了，你敢这么对我……”

　　温姚被刺激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蹲下身子抱着膝头躲避乔蔓的动作，还不忘大声嚷嚷：“不就摸了你一把么至于气成这样，小气鬼！”

　　“我这么多年了才摸到一次，以后你老公——啊，哈哈，乔蔓你再搞我！”

　　“小气鬼，略略略略略！”

　　温姚左闪右避，旁若无人地大喊：“我就要说，以后你老……”

　　这个A——

　　林时衍忍无可忍，一把关上水龙头，沉着脸走出洗手间，向隔壁走去，站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两位，动静能不能小点，隔壁还有人呢。”

　　叫嚷声戛然而止，仿佛两只正在酣斗的公鸡被齐齐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

　　晚上吃饭的时候，莫聪他们特别热情：“时衍，别跑，晚上总得跟我们一桌了吧。”

　　“是啊，班长。”

　　林时衍扫了眼，晚上跟中午的安排一样，只有乔蔓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中午那场是周廖父母临时起意，加了两张椅子，拉着他和那位伴娘坐一起的，不是周廖的安排。

　　事后周廖连连向他道歉。

　　“来了。”

　　林时衍应了一声，在乔蔓旁边坐下。

　　服务员把菜上齐，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地，林时衍刚坐下，就有人说：“班长，中午怎么样，有没有加那位伴娘的微信。”

　　林时衍坐得端正，若无其事地盛了一碗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装，我们都看见了。”

　　“就是啊，时衍，周廖他爸是不是给你介绍对象，就那个挺漂亮的伴娘。”

　　林时衍抬眸：“哪个？”

　　“装！”

　　众人又是一阵调侃。

　　“班长，你这次又是伴郎，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喝到你的喜酒？”

　　这种调笑，林时衍早就习以为常，他淡淡地开口：“明年。”

　　众人：“？”

　　莫聪试探着问：“真的？时衍，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明年，明年什么时候？”

　　桌上几乎所有人都搁下了筷子，一脸好奇。

　　林时衍吐出几个字：“明年2月30。”

　　“切——”

　　“靠，不带这么玩的！”

　　林时衍轻笑了下：“吃你们的饭吧。”

　　某同学认真看着林时衍：“说真的，我是真好奇，班长，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林时衍顿了顿。

　　眼角余光里，某人几乎没说过话，一直在小口吃饭。

　　“呃，乔蔓是不是也单身，乔蔓，你结婚了吗？”有人终于注意到了林时衍旁边的乔蔓。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跟乔蔓还一副不熟的模样，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下午乔蔓跟几个老同学玩了一下午骰子，打成一片，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有人试着跟乔蔓搭话。

　　乔蔓抬眼，保持微笑：“还没结。”

　　“怎么你也还没结，有男朋友吗？”

　　乔蔓：“没有。”

　　“一直没谈过？”

　　乔蔓：“……”

　　众人惊呼：“什么情况，江落晚也是，快三十了才谈恋爱结婚，还有你，你跟林时衍更夸张，到现在都还没谈过。”

　　“难道你们长得好看的都单身独美？”

　　“哈哈，乔蔓，你是不是在跟林时衍比赛，看谁结得晚！”

　　乔蔓：“……”

　　林时衍：“……”

　　三十多岁的人了，智商也不是很高。

　　温姚放下筷子，眼睛一一看过去：“哪个小机灵鬼讲得出这种话，人家以事业为重不行？”

　　“行行行，温哥，我错了，不说了。”那人笑着说。

　　“对了，”莫聪突然问：“乔蔓，你这次回国待多久？”

　　乔蔓顿了顿：“定居。”

　　莫聪：“那有时间大家一起出来玩呗。”

　　温姚赶紧看了他一眼：“干什么，没事约我们乔蔓出来，你对她有什么企图？”

　　莫聪赶紧摆摆手：“冤枉啊老温，没企图，天地良心，要有企图，我对你们俩都有。”

　　大家笑了起来。

　　乔蔓继续低头吃饭。

　　众人欢笑中，林时衍想转下桌，手都已经按在转盘边缘了，却突然发现乔蔓右手拿着筷子，正准备夹菜。

　　乔蔓在手伸出来的同时也瞧见了林时衍的动作。

　　林时衍动作停了下来。

　　乔蔓手也顿了顿。

　　“你先——”

　　“你先——”

　　一片喧闹声中，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沉默了几秒。

　　林时衍率先收回手，礼貌地对乔蔓点了下头，又重复了一遍：“你先。”

　　“好。”

　　乔蔓没客气，动作麻利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自己的小碟子里，然后马上对林时衍说：“我好了。”

　　“好。”林时衍垂了眼，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块阴影。

　　乔蔓低头将小碟子里的菜夹自己嘴里，一口口地慢慢吃，眼角余光看见林时衍盛汤的手。

　　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衬衫袖口被他挽至手肘边缘，林时衍手掌宽大修长，他手上没有佩戴腕表之类的装饰，十指全都没有留指甲，指甲边缘干净整洁。

　　林时衍本身已经很白，那双手因为常年用消毒液清洗，跟他原本的肤色有色差，还要白上一度。

　　乔蔓把注意力收回，放在眼前的菜肴上面。

　　林时衍盛好汤后低头喝了口汤，不动声色地看着乔蔓低头将虾皮吐出。

　　爱吃虾，饮食清淡，不吃胡萝卜，不喝汤。

　　挑食。

　　还有……

　　八十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