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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夜半惊魂 ...

  •   快到凌晨时,林宛丘被窗外一阵阵窸窣声吵醒。外面已听不见鸟鸣兽叫,只有虫子的爬行声百爪挠心。

      不知为何,林宛丘就觉得自己生前最怕虫子,窸窣声连绵不断,她只好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祈祷自己快快睡去。冷风吹过,她一个激灵睡意去了大半——不知什么时候,门,开了。

      走廊深处传来木板咯吱声,每响一下,林宛丘的心就沉下一分。接着,是鞋子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来者显然没有刻意隐藏。随着林宛丘血色尽失,脚步声终于在她的床头停下。

      林宛丘紧闭双眼,听着那人关门锁门,然后走回来。虽然看不见,但林宛丘的意识依然很清楚,她清楚感受到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接着自己露出的胳膊被握住、抬起……被放于被子里。

      终于旁边床上传来被褥翻开的响动,林宛丘佯装翻身侧过去对着窗户,睁开了眼睛。

      窗户外黑黢黢一片,没有一丁点亮光,就算睁着眼睛也看不真切。倏然,身后亮起了手机微光,一个站立着的影子从林宛丘身上蔓延到窗台上,让林宛丘紧张的身子徒然僵硬。那人站在那里观察着林宛丘,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笑了一声,不再戏弄林宛丘,上床合了眼。

      被这样一折腾,林宛丘再也睡不着了,她从来没觉得夜有这么漫长,又不敢起身,只能睁着眼睛熬到天亮。次日,林宛丘顶着一个鸡窝头和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起了个大早。

      “你这眼底淤青大的都能用狂草写一部恐怖小说了。”直到七点钟,覃望舒才悠悠醒来,他看到林宛丘巨大的黑眼圈灵感爆棚,净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比喻。

      林宛丘一夜没睡,难得生气白了他一眼,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

      “哦?”覃望舒似笑非笑看着她,问道“你说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昨天聊到那么晚,你也不劝着点,导致我兴奋过头睡不着觉了。”林宛丘话到嘴边拐了弯,见覃望舒的困惑不似作假,内心已经奔溃。她纠结到底说不说,想想昨晚的情形心底发寒。

      “是是是,都怪我。”覃望舒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招呼林宛丘赶紧收拾东西下楼。

      204房离楼梯很近,刚打开门,就看见席玉和戴景策正结伴往下走。他俩见到林宛丘大吃一惊:“你就穿这身吗?怎么连双鞋都没有?”

      林宛丘换了一身一摸一样的病号服,穿着客栈的一次性拖鞋,无奈极了:“我只有病号服。”

      闻言,戴景策和席玉脸上表情立刻古怪起来,席玉带着哭腔说:“你等着,我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于是席玉风风火火跑回了房间,又风风火火抱着一大摞衣服鞋子跑了回来,把林宛丘从头到尾打扮了一通。

      化妆的时候,席玉一边用粉扑用力拍着林宛丘的脸,一边说:“你一晚上没睡吧?看这黑眼圈浓的。我就觉得这安排不合理,你跟个男的住一起肯定害怕极了。”

      林宛丘心说你是不知道昨晚我遇到了更可怕的事,但这些都比不上你快要把我脑浆拍出来可怕。

      等两个人下了楼,其他人已经到齐了。

      “年轻人心态就是好,还有闲情雅致化个妆。”中老年男人笑呵呵调侃起来,“是我小瞧你们了,还以为你们吓的不敢出来了呢。”

      “齐升,是新地图出来了吗?”席玉话一出口,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孩指指大开的客栈正门,说:“席玉姐姐,不用地图了,这次得坐船。”

      客栈门外的雪已经化了,露出的却不是地面,而是一条宽得一眼望不到岸的河。河上飘着三个小船,几个一米五六左右的纸扎人握着船桨立在船头。

      不知什么时候,“月儿”已经走到了众人身后,她手举一酒瓶,充满惋惜:
      “昨夜诸位睡得可好?今日一别,有些人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天高路远,极目不见故土,自然难知归途。离别在即,唯有清酒一壶,以慰诸位行路之难。愿诸位早日归来,莫要错过晚八点的行船。”

      说罢,她走向前去,将清酒尽数倾洒在滚滚河水里,将一捧黄纸钱抛向河面,那纸钱沾了水竟然自燃出青蓝色的火焰,纸扎人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划着桨靠拢过来。

      “金链子”吓得不轻,上船的腿迟迟抬不起来:“各位大罗神仙,能不去吗?”

      小胡子男人气得一把将他扯了回来,骂道:“后面一组先上!害怕就自己留下,没人拦你,我怎么就跟你一组了呢!”

      十一个人分成了三组,林宛丘、覃望舒、席玉、戴景策一同坐上了第一艘船。

      沿河两岸深碧色的山峦连成一色,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白得化不开的积雪。有些山顶部雪已经很少,裸露出深棕色的山头,群峰凝翠。乳色薄雾在河面流动,寒气逼人,远处隐隐传来苗族叭固腔:

      “落花洞,落花洞
      无腿万里行,无情心幡动。
      和泪离别时,落花如烟重。
      朝入黄泉河,暮宿白骨山。
      寒时不能语,暑日不敢言。
      呜咽泣涕泪,心肝肠具断。
      落花洞,落花洞
      花开入洞时,花落自凋零。
      痴骨添酒泪,枯肉招夜萤。
      坟石山中拜,棺木护河清。
      ……”

      歌声时而高亢时而柔情,在烟雾中凄凄诉诉,难以分明。戴景策眉头紧皱,说湘西这地方最是难缠,叫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
      一路上,林宛丘打听起这个世界的情况,戴景策生动形象比喻起来:

      “你可以把客栈当作游戏大厅,把这里当作副本,完成副本里的任务就可以积累经验,委托任务能提供主线的线索,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能离开这里,经验值满了就能投胎转世。”

      “会有怪物攻击我们吗?大逃亡?”林宛丘问道。

      “副本世界围绕一定规则运行,所以通常来说游戏里的怪物不会随意攻击人,不过说不准。总之,你只需要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就好。”

      林宛丘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潜藏含义,问道:“那我们既然是鬼了,能读档或者重来吗?死了会怎样?”

      “死?等你活着出来就知道了,我们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戴景策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话语里都带了颤音。

      船顺着河流萦回而下,绕过十八弯,群峰竞秀中有一座高山直冲云霄矗立在那里,与两侧翠绿低矮的山丘不同,这座山直冲云霄呈诡异的墨绿色仿佛一个生了绿锈的巨大青铜戈。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杜甫的诗句在现实有了真切的具象。“青铜戈”背光而上,与两旁清澈的天空一明一暗,又像是一个巨大的瞳孔,盯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亡魂。

      山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布满了枯黑的小孔,如同被怪虫钻磨至腐烂,在每个人的心头掷下黑色的阴影。

      林宛丘头皮发麻心说不是吧,纸扎人已经加快船速直奔着高山冲去。

      渐渐的,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河越来越窄、越来越浅,河边空无一个人,只有稀薄的雾弥漫。纸扎人将出船靠在岸边就没了动静。戴景策伸手想要去扯,被席玉呵斥住了:
      “戴景策,你别手贱,万一得罪了他们不让咱们上船了,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纸扎人也有小脾气吗?”林宛丘好奇问道。

      “谁知道呢?这里万事万物都有灵性,什么都说不准。”席玉道。

      在席玉的强烈要求下,四人朝着纸人鞠了一躬,上了岸。

      与其他人汇合后,一行人继续向南走。香草野花布满岸边,随手便可采摘,再往里是密密麻麻的山林。绕着河岸有一湾溪流,上面架着一道木板桥,只能容一人小心翼翼通过。

      昨天覃望舒就发现林宛丘运动能力较之常人更差,只好背着她跟在队伍的后面。

      过了桥,穿过山脚下的森林,复行百余步,布局着恰到好处的小房子。这些屋舍坐落于山的阴面,终日不见阳光。

      众人一路上连毒蛇猛兽都寻不见,到了村口,终于有人脸色铁青忍不住骂出来:“这什么鬼地方!”

      席玉也神色不妙,拉着林宛丘低声说:“宛丘,你有没有发现这深山老林别说动物了,连个蚊虫都看不见。”

      林宛丘沉默不语,蚊虫蝼蚁最是顽强,无一活物的唯一原因只能是有更为可怕的东西让它们忌惮。

      “不怕有形的凶兽,就怕无形的鬼怪。”戴景策牙齿发着颤。

      “别担心,现在都只是咱们自己唬自己。”林宛丘安慰道。

      “就算真是无形的鬼怪,也总有收拾的办法。再说既然它们能成妖魔,咱们也都死了,一股子怨气也算是厉鬼了,真打起来胜负还难以分辨呢!”席玉话虽如此,脸色不见好转。

      “什么妖魔鬼怪?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女儿刚出生,我连她面都还没见过……”话越说越惊心,“大金链”已经两眼泪汪汪。

      幸好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及时喊道:“到了”

      面前是个古朴的村子,村口处坐着五六个穿着花裙的老奶奶,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他们看。林宛丘一行人刚踏进村口就被老奶奶们的齐声高喊吓了一个踉跄。

      “洞娘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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