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玉琢华浓

3、往事

　　清辉笼罩的大漠，沙土被柔和地染成了银白色，微风吹拂，仿佛在沙地上投下了荡漾的涟漪。

　　奴隶商队围绕篝火歇息，看守的人喝酒聊天。不远处的囚笼里，两位少年相互倚靠，低声交谈。

　　“小弟弟，白天我们见过。我叫秦月恒。你叫什么？”

　　在月光照耀下，少年的面庞显得格外柔和，他那洋溢着笑意的明媚眼眸，平和且友好地注视着身后的瘦小少年。

　　瘦弱的少年掩藏在臂弯下的面庞显露出来，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的脸上疤痕狰狞。那双充满绝望眼神的双目与他的年龄格格不入。事实上，“秦月恒”并不知晓，这个少年与他同龄，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材瘦小，使得他误以为少年是个八九岁的小弟弟。

　　“没有人给我取名字，他们叫我‘喂’、‘小鬼’、‘猪猡’或者是‘晦气玩意’。”

　　“啊……”

　　“秦月恒”闻言瞬间呆楞住，他从不会想到世间的人竟然能给予如此瘦弱可怜的小孩这般大的恶意。

　　“你愿意叫我什么，那我就叫什么。”

　　少年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涉世未深的矜贵少年，。尽管他原本所穿的华美绸缎服饰已被商旅洗劫一空，仅剩一件单薄衣物遮体，但依旧难以掩饰他的贵气。

　　或许这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遭逢了什么变故被人牙子卖给这个商队。他长得这般好自然是不会屈才卖给别人当普通的奴仆，而是……

　　“那，就叫你久安。”

　　“嗯？”

　　少年疑惑地抬头看向一脸兴致勃勃的“秦月恒”，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藏得很隐秘的玉佩在少年面前展示。

　　“久…安…”

　　“秦月恒”边说边接着月色描摹玉佩上娟秀的小字，他解释道：

　　“这是我是字，现在暂时借给你。我就叫你久安。”

　　少年难以掩饰内心所涌现的惊异，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第一次，他知道居然会有人随意地把自己的名字借给别人。

　　“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叫我久安了。现在借给你，等哪天你有了自己的名字再把他还给我。”

　　“秦月恒”毫无顾及的握住少年那双布满污垢与疤痕的干瘦小手，带着他描摹了好几遍玉佩上的“久安”二字。

　　随后两个少年聊了许多，然而仅限于“秦月恒”单方面陈述，另一位少年则全程沉默，静静地聆听。不久之后，“秦月恒”在不知不觉中依靠着栏杆，进入了梦乡。

　　在确认“秦月恒”已熟睡的情况下，少年谨慎地起身，轻车熟路地从其手中取走了玉佩。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牢笼的锁，确认无误后重新关好，随后径直走向仍亮着灯光的马车。

　　掀开帘子，就见一个胖矮的中年男人在榻上温酒。

　　“怎么样，打探清楚那个少年的来路了吗？”

　　“秦月恒”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少爷当然不会想到，这个少年本就是同这奴隶商队一路的。

　　“没，只是知道他叫‘秦月恒’。之后他就拉着我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废话。”

　　少年说着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玉佩藏到了更深处。

　　“‘秦’？倒是没听说有姓秦的大人物。小子，我问你。”微弱烛火照射出是商队当家精明细长的眼。“你真的就只知道了个名字？”

　　只是一个平淡的问句，却在这种气氛和威压下显得可怕无比。若是寻常人此时早被吓得交代出了一切，而少年仍面不改色地说道：

　　“对。”

　　面对这样的少年，当家也没有细究下去的打算。只是喝了一口酒，轻描淡写地回应一句。

　　“看来那个小子不怎么相信你，也怕是连你唯一知道的名字也是假的。”

　　那还真是高估他了。

　　少年回想起一切都对他毫无保留的“秦月恒”，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沉默不语。

　　“差不多时候了，回去吧。”

　　“是。”

　　少年转身离开，在落下帘子的时候他听到车中人说：

　　“商队不养没用的狗。“

　　闻言少年没有停下步。他对着黯淡的月光再次描摹玉佩上的字，小声重复着。

　　“久安。”

　　[哼，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一个低沉带着森森寒意的男音从上方想起。

　　“谁？”

　　秦月恒猛的睁开眼，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梦。

　　他深知这场梦境绝非偶然，那位前辈显然窥探了他的记忆。然而，他并无意作出回应，因为他明白，自己不过是那位前辈手中的一枚棋子，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无力反抗。

　　窗外仍是月色，秦月恒此时睡意全无。

　　他离开床榻，穿好衣服。他拿出了那个剑匣，拿出重剑仔细端详。

　　听师尊说这世间的剑并非完全的死物，剑有灵。

　　他试图将掌心中的煞气凝聚，注入剑身，然而那剑仅微微震动便再无反应。

　　“佚名。”

　　那剑好像能够听懂他的话，认定了自己的主人和名字，再次晃了晃，明明是一把剑，但其摇曳之间却流露出愉悦之情。

　　秦月恒见此情景，内心顿时充满喜悦。他将佚名背在身上打算带它去后山，同它好好熟悉一番。

　　宋瑾，虽身患腿疾，但仍为陆远的师兄，因此在剑法方面颇具造诣。近日，除教授秦月恒符箓制作与丹药炼制之技艺外，亦传授其部分剑法。秦月恒悟性颇高，短时间内便能在林中驾驭半人高之重剑，施展一整套完备的剑招。

　　在后山，秦月恒找到了一片清静之地，开始了与佚名剑的磨合。他用心感受着剑的每一次颤动，每一次挥舞，试图将剑的灵动与自己的力量完美结合。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月恒与佚名剑之间的默契逐渐增强，他的剑法也日益精进。

　　然而，在每次前往后山修炼剑术之际，秦月恒都能察觉到有人暗中窥视着他，而这并非那位神秘前辈所为，而是另有他人。秦月恒并未打算轻举妄动，而是计划寻觅时机，将此人揪出。

　　在这一天，秦月恒依旧如往常一般在后山习练剑术。他的一招一式都颇显精湛，展现出了一位天才少年的风范。近日来，在宋瑾的悉心照料下，他的身体愈发强健，个头也长高了不少。清晨，阳光穿透林间，洒在剑舞中的少年身上，引得旁观者为之瞩目。

　　草丛中，那手持纸笔记录着眼前所见的的身影，因眼前的一幕而陷入短暂的出神。待回过神来，秦月恒已不见踪影。此人尚在困惑之际，头顶上传来了声音。

　　“你是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