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宜佰

8、第 8 章

　　夜幕降临，游轮上却热闹非凡，原本听说海上的星星会很亮，可此刻这点点星光却分不走船上半分的繁华耀眼。

　　虞灵是众星捧月的公主，穿着最漂亮的小裙子，被人们簇拥在最中心，笑得明媚灿烂和来往的人应酬说笑。

　　赵思理用胳膊碰碰江月，指给她看，“喏，虞灵旁边那个，就是她未婚夫都临桉，比她大三岁，也是个有钱的少爷。”

　　江月和赵思理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一个角落阴影里，她顺着赵思理眼神去看，是一个长相端正，气质很文雅的男人，耐心体贴地陪在虞灵身侧，江月看着他们两个，肯定地点点头，小声跟赵思理说：“挺般配的。”

　　赵思理很轻地哼了一声，“是挺般配的。”

　　江月还在琢磨赵思理刚刚的话，赵思理已经转移视线看向江月，摸摸她的裙子，脸上带着惊艳的笑容看向她，“这裙子时真仪给你的吧，你穿上真好看。”江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赵思理继续给她科普，“E家2022年的走秀款，要十几万呢，就算卖二手也能卖不少呢，不过自己留着也好，以后有什么事，也能穿出去撑场面了。”

　　江月不自然地笑笑，说：“我还能有什么场合穿它呢，而且，这是她借给我的，穿完还要还回去的。”

　　“她们怎么会要我们穿过用过的东西，你放心好了，这裙子既然给你穿了，她肯定不会再上身了。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问她一声，不过我劝你把心放肚子里，姐姐我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连干洗费都省了，别想着干洗后再恭恭敬敬地还给她，没用，还白招一顿羞辱，白费你的干洗费而已。”

　　虞灵给不远处的赵思理使了个眼色，赵思理立即会意，忙不迭过去，一手扶着虞灵一手帮她提着裙摆，两人朝着休息室走了，可能是累了吧。

　　只剩江月一个人了，时真仪刚一露面就被认识的女孩拉走聊天去了，江月不方便跟着，一会儿功夫就看不见时真仪了，江月只得自己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待着，刚才有赵思理陪着还不显，现在就剩她一个人，她还真有些怯。

　　眼前的男男女女聚在灯光下，个个身着华服，觥筹交错。明明江月也穿上了昂贵的裙子，却连站到她们中间都不敢，甚至连身上的华服都变成束缚她的囚服，束手束脚得厉害，好在没人注意她。

　　江月抱抱胳膊，转身不再看他们。

　　陆席玉百无聊赖，随手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侧头瞥见角落里的江月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即使隔着纷乱的人群陆席玉还是一眼就看到她了，她穿了一袭藏蓝色刺绣长裙，不规则的露肩设计衬得肌肤雪白剔透，开叉的裙摆勾起无限绮思。

　　陆席玉来了兴致，穿过人群朝她走过去，路过餐桌顺手拿了杯酒。

　　江月一人努力和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作斗争，反复斗争失败后，江月一度想要逃避，干脆回房间去罢了，她在这里格格不入。扭身想走时，正对上走过来的陆席玉。

　　陆席玉嘴角噙着笑，不由分说地将酒杯塞到江月手里，江月木木地接下。陆席玉用自己的酒杯轻碰刚递给江月的那杯酒，叮铛，动人的不只是酒杯交碰的声音，还有陆席玉轻声的“干杯”。说罢，陆席玉一饮而尽，勾起唇看她。

　　不安的心被冷置太久，突如其来的“碰杯”让她有了被郑重看待的错觉，可江月到底还是怂的，没敢像他那样一饮而尽，只象征性地轻抿了下，踌躇地抬眼去看他。

　　陆席玉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只是挑挑眉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

　　“时真仪跟她们聊天去了，我不方便跟着。”海风轻轻吹起江月的头发，缠人的发梢蹭过陆席玉，擦肩而过。今天她为了配这身裙子，特地把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

　　陆席玉手指勾起一缕，捻了捻，又放开。目光流转，不掩饰的打量，眼含笑意，称赞她：“今天很漂亮。”江月不自然的拢拢自己的头发，她还不太适应，有些尴尬。

　　“找你半天了，怎么在这儿？”都临桉又看了一眼陆席玉旁边的江月，觉得有点眼生，问，“这位是…虞灵的同学？”

　　江月赶紧摇摇头，虽然给时真仪当助理已经有一阵儿了，但她还不太习惯自我介绍，可能或多或少也有些难为情，人总是会在一些不恰当的时候有些不合时宜的羞耻心。

　　“怎么过来了，不陪着了？”陆席玉问。

　　都临桉没正面回答，扯了下嘴角，“你早晚也有这一天。”其实他也知道他们这个圈子讲排场是惯事，可像虞灵这样爱显摆的也实属罕见。

　　陆席玉笑得满不在意，又问：“听说今晚还有节目呢，我可等着了。”

　　“什么节目”都临桉苦笑着将酒喝尽。

　　江月在一旁站着有些尴尬，正想着直接走开会不会显得没礼貌，赵思理就找来了，“时真仪喝醉了，你快去看看吧。”

　　江月一听忙跟过去，赵思理带她到走廊处，跟她说：“她就在房间里了，你自己过去吧，我还得跟着虞灵。”赵思理临走还不忘回头叮嘱她，“她要是醉得太厉害了，你就去找游轮上的工作人员要解酒药给她吃，他们船上都有的。”

　　江月点点头说：“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房间里没有开灯，时真仪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江月还疑惑怎么坐在地上，喝得太醉了吗？

　　江月摁下按钮，房间倏然转亮，她这才看清，时真仪头低垂着埋在掌心，身体微微颤抖，江月忙蹲到她的身侧，将她的脸抬起来，脸上满是泪痕。江月慌乱地拿纸去擦，时真仪却拦住她，不在意地随手一抹。

　　江月拿起时真仪旁边的酒瓶晃晃，喝了将近大半瓶，她轻轻摇了摇时真仪的肩膀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时真仪的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勉强撑起个笑脸，跟江月摇摇头说没事，伸手想要去够江月手里的酒瓶。

　　江月当然不肯给她，“你喝得太多，不能再喝了。你今天怎么了，用不用我去帮你拿些解酒药？”

　　“我没事，你给我。”

　　“不行，你已经喝醉了。”江月一把把时真仪按住，强硬的拒绝，又问，“你怎么哭了？”时真仪看起来还没有醉到没有意识的程度，还清醒着却哭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说人为什么那么善变，那么阴晴不定。今天这样，明天又变成那样。”时真仪眼神不再聚焦，神思不知飘到哪里去，自己喃喃说着。

　　“人本来就善变，人就是这样的，没有永远，没有一定。什么真心，什么实意，都脆得像张纸似的。”江月下意识接口，反应过来又为自己无意的剖白而感到羞耻，不再谈论这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而是问时真仪：“你怎么跟失恋了一样。”

　　时真仪意外的没有反驳，踉跄着站起身，江月忙扶住她不稳的身形，生怕她摔倒，“你这样一会儿还能出去吗？”真正的派对凌晨才算开始，这群人是打算玩通宵的。

　　时真仪的声音有些疲惫：“我不去了，虞灵不会在意的，扶我到床上歇会儿，你再去给我拿两个冰袋过来。”

　　江月口说知道了，一边把她扶上床，盖好被子，安顿好才出门去拿冰袋。

　　托她下午踩过点儿的福，江月轻车熟路去找工作人员拿好冰袋顺带还要了一杯温水给时真仪。江月顺着原路打算回去，却半路遇上了忙得焦头烂额的赵思理，一见到她，赵思理便问：“时真仪怎么样了，还好吗？”

　　江月点点头说还好，“不过，时真仪说她一会儿不过去了。”

　　赵思理想了想说：“不去就不去吧，也没什么的。倒是你，要是一会儿没事，过来帮帮我吧。”

　　赵思理恳切地抓着江月的手，江月自然知道她为了虞灵的生日忙前忙后费了多少心力，“好，我看时真仪睡了我就过去帮你。”

　　江月推门进来时，时真仪不免被吵醒，她睡眠一向很浅，江月也没想到这么会儿功夫她就睡着了，不安地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时真仪轻声说没有，让她把东西拿过来。

　　江月按她的吩咐把冰袋递给她，时真仪刚刚哭过，害怕明天眼肿，要冰袋过来就是消肿用的。

　　江月想要上手帮她，时真仪轻摆了下手，说：“不用了，我想自己待会儿，你出去玩吧，听说他们今晚还要放烟花呢，你肯定爱看。”

　　江月虽然想再陪时真仪一会儿，可看她现在明显不想让人打扰，江月也不好说留，只好说：“那你好好休息，赵思理跟我说她那边忙不过来，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时真仪说好。江月给她把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再帮她调好灯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