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宜佰

28、第 28 章

　　年后的陆席玉变得特别忙，公司里的事江月不大懂，但她也能看得出来，这个项目对陆席玉挺重要的。

　　离开学还有段时间，江月找了个咖啡馆看资料，这个咖啡馆离陆席玉的公司也不远，等下看完了可以过去找他一起吃午饭。

　　从前她不太计划未来，因为没必要。但最近她有了新的想法，关于以后。她打算考研，学校和专业都是次要，她想留在北京，留在陆席玉身边，她想长长远远地和他在一起。

　　网络上关于考研的信息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从第一步选学校选专业她就难住了，学校吧选太高怕考不上，选太低又有些不甘心。至于专业呢，她现在学的专业不喜欢，她感兴趣的专业又都是一些艺术、哲学一类的不实用。到底是跟从理性的判断还是感性的召唤，这是一个问题，一个令她十分头大的问题。

　　江月正对着笔记本发愁呢，对面却突然坐下一人。

　　是陆尧。

　　之前虞灵生日的时候，江月远远地见过他一次，还是赵思理指给她看的。那次离得太远，而且也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他的面容早就模糊了，但江月今天还是一眼就认出他的。

　　主要是气质太突出，那种阴狠的、冷厉的气质。

　　以至于江月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潜意识的恐惧，本能地想要逃离，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陆尧先开口，“我叫陆尧，是陆席玉的哥哥。”

　　“有什么事吗？”江月小心翼翼地问。

　　“你跟陆席玉感情很好。”是肯定句，没有半点儿询问的意思，“但是，你们能好多久呢？”陆席玉大过年的晚上不睡觉也要回去看她，她在陆席玉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

　　他…他这是专程来拆散她和陆席玉的吗？

　　“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后面这句让江月更摸不着头脑了。

　　陆尧看她没反应继续说道：“你给时真仪当过助理，又跟了陆席玉这大半年，你应该知道他们俩的感情很不错。”即便现在还不是男女之情。

　　江月更震惊的其实是陆尧居然对她很了解，知道她给时真仪做过助理，还知道她和陆席玉在一起多长时间，这人真可怕。

　　“你应该不会以为现在时家出事了，陆席玉就会和时真仪取消订婚吧。”

　　江月干巴巴地问：“为什么不会？”陆席玉跟她说过，会取消的。

　　“要想取消早取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知道我和虞南离婚了吗，我们两个离婚证都拿到手了。他和时真仪一没领证，二没办订婚礼，要想取消说一声就行了，可比我离婚容易多了。可我离婚证都拿到手了，他们两家至今都没有人提过取消婚事的话。”

　　谁都没提过吗？江月怔愣地看着他。

　　陆尧今天也是难得的耐心：“时真仪前段时间出国，都是陆席玉忙里忙外给她安排的，机票、出境都是陆席玉给她搞定的。你看他们这是像要退婚的意思吗？”

　　是陆席玉安排的吗？他不是说是时真仪的父母在国外给她安排的吗？

　　还有他们的订婚，陆席玉说过他们的订婚会作废的，还让她不要担心，好好跟着他。实际，他们谁都没有打算要取消吗？连陆席玉都没提过要取消的这种话吗？

　　那他是…骗她的吗？

　　还是陆尧？

　　陆尧为什么来跟她说这些？好心吗？应该不是。他走的时候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他说，他们两个以后应该会有合作的机会。

　　什么合作机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陆尧说的话她到底该不该信？

　　玻璃杯里的奶油慢慢化掉，杯壁的水珠一点点落到桌上形成一圈水渍。窗外的阳光一点点移动，最后慢慢变沉边暗，变成绚丽的橙红色。

　　手机的震动打乱了江月的思绪，是陆席玉发来的消息。

　　[晚上有个局，不能陪你了，自己记得吃饭。]

　　江月立刻拿起手机回复，[会很晚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江月有些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机没再回复，陆席玉忙起来之后，她好像就只是他生活里的一小点点，他越忙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他有辽阔的版图要去征服，，可她就只有他一个人。

　　她偶尔也会对他的野心感到失落。

　　已经深夜，陆席玉还没回来。江月在沙发上还没什么困意，只是电视里的声音吵得她有点不舒服，干脆直接把电视关上了。空旷的房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却又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只能抱紧自己的膝盖，缓解心里空荡荡的苦闷。

　　咔哒一声，门响了，是陆席玉回来了。

　　陆席玉脚步虚浮，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看就没少喝。江月忙上前想要搀住他，却见他一只手宝贝似的拿出一个保温饭盒。

　　“这是什么？”江月问。

　　陆席玉迷离着眼睛问她：“晚上吃饭了吗？”

　　江月心虚地抬眼看他，陆席玉少有的笑得憨傻的时刻，说：“我叫人给你打包的，我记得你上次就很爱喝这个。”

　　江月被他推着坐到餐桌前，饭盒刚一打开，香气就飘出来了，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竹笙鸡丝花胶羹。

　　浓稠的汤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除了早上是和陆席玉一起吃的早餐，她一整天几乎什么都没吃，今天主要是被陆尧弄得，没有胃口了。

　　陆尧看着眼前小口小口喝汤的小月亮，他也大概能摸出点江月的脾气来，晚上给她发微信没回，他大概就知道这小丫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又别扭呢，晚上肯定不好好吃饭。

　　他上酒局是跟人谈事儿去的，这种饭局虽然不正式但也要打起精神来，都是千年的狐狸，不小心不行啊。当饭桌上上来这道汤羹的时候，他却不可避免地为她分心了。

　　有时想想，陆席玉觉得自己也有点太过窝囊了，总是因为一个女人分心。内心觉得这样可不好，可临走时却又返回去给她也打包了一份。

　　“好喝吗？”陆席玉觉得自己像个慈爱的老父亲一样。

　　江月眼睛亮闪闪地点头应他。

　　陆席玉摸摸她的头，声音有些疲惫：“这阵儿忙，没时间陪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总不吃饭。你乖一点，小月亮。”大手顺势往下揉揉她的脸蛋，温情地说，“等过了这阵儿，我再好好陪你。”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嗯。”江月低着头，斟酌着该怎么说，陆尧今天来找她怎么看都是没安好心，“今天…今天我见到了陆….”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席玉的电话打断。

　　陆席玉看了一眼手机，眉头锁得更紧，交代了江月一句：“吃完早点睡，别等我了。”就拿着手机去书房了。

　　江月来不及说完她的话，也来不及问一句什么事，只能在原地目送他忙碌的背影。

　　只剩她一个人，原本鲜醇的汤羹也不过尔尔。

　　江月等了他很久，都没等到陆席玉从书房出来，最后只能自己去洗漱睡觉。睡得朦胧之际，隐约感觉到陆席玉在身后抱住她，不知现实还是梦境。等她早上睡醒，陆席玉早就走了，只是身侧的枕头留有他休息过的印记。

　　江月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虚无。

　　一句很忙，就凭空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很想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席玉就踏上了去国外的飞机。

　　事出突然，陆席玉是从公司那边直接走的，连行李都没有收拾。陆席玉只是上飞机前给她打了通电话，说国外那边的公司有急事，他大概三五天就回来，让江月不要担心，好好吃饭。

　　江月只来得及说一句好，电话就挂断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去的是哪个国家。

　　比起失落，江月甚至是麻木了，这段时间她被抛下太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