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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装修的第七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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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泪珠滴落在纸张上,晕染开点点潮湿的水痕,而没等利姆露用手帕擦去,泪滴便突兀地被纸张彻底吸收,在纸面形成一个灰黑的墨点。
墨点的边上,就是那道背身的人影,但不知道是不是利姆露的错觉,他居然感觉人像的动作和刚才有点不一样……
不,不对,这不是错觉!
利姆露眼底的泪意迅速褪去,金眸微微睁大,在那双眼眸中倒映着的,正是画卷上那不断变换着动作的背影人像——
从背身,到侧身,再到正身,黑色的长发渲染成烈阳般璀璨的金黄,黑色笔墨拓印的画卷在这一刻像是被无形的画笔着墨上色,短短几秒时间而已,画上的景象与之前已是截然不同,金发拂过画中人的眉眼,翠绿的藤蔓自她的身后蔓延,柔美的花朵在藤蔓绽放,而诡异的是,明明是画里的花瓣,却仿佛被风吹拂,冲破了画与现实世界的界限,洋洋洒洒地飘落到了办公室的地板上。
花瓣似玉非玉,华美夺目,源源不断地自一幅小小的画卷中涌出,而画中人也籍由这条花瓣铺就的通道,翩然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一股强盛到几乎能毁天灭地的威压伴随着她的出现骤然席卷了整个中央都市!
利姆露早在第一片花瓣出现时便跳到了办公室的最角落,乌光一闪,漆黑的长刀已落入手中,他满眼警惕,灵魂都因为这份威压战栗,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警报,智慧之王更是进行了无数次的演算,哪怕在最坏的情况下祂还是想找出能保全主人的办法。
此刻的利姆露突然有点明白卡利翁当初直面米莉姆的心情,在胜率为零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国家的王,此刻唯一支撑他站在这里的理由只剩下想为普通民众争取到撤退时间的念头。
而来人到底是友,还是——敌?
莹白的手指挑起一缕身前的长发甩回背后,黄金的神冠在她的脑后闪烁,翠绿的眸底虚虚地凝结出一棵树的影子。这位画中人确实美得超越凡人想象,雪肤红唇,身姿袅娜,草木在她身后编织成王座,她抚裙从容落座,就这样用饶有趣味的眼神上下打量起利姆露来。
“哭得这么难过,居然还没丢掉最基本的戒备心……”
她斜倚在王座上,姿态慵懒,一开口却是嘲讽意味十足:“勉强及格,但也仅限你的戒备心了……哈——你不会觉得靠几滴眼泪就能让你要找的人心软吧?”
利姆露眉峰紧皱,在这样的诘问中并没有感到生气,只是对这画中人更加防范。
虽然是被嘲讽了,但这人目前至少还没表现出对魔国联邦的敌意,而且她刚才提到的自己“在找的人”是……树小姐?
“你是谁?”利姆露抿了抿唇,手中的长刀紧握,一边通过魂之回廊向红丸转告带城中的居民尽快避险,千万不要靠近行政大楼,一边对画中人问出了目前最需要确定的问题。
高挑的少女用手指轻点着下巴,红唇微弯,闻言漫不经心地回复道:“你的脑子是坏了吗?我和长姐谈话时,你不是有仗着你的那个技能偷听吗?这么快就忘了?”
偷听……她是指自己?
利姆露的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与树小姐有关的回忆,直到定格在某段残破的梦境,他心下大吃一惊,看向对方的眼中也染上了一抹诧异:“第五席?”
如果她口中的长姐是指树小姐,那她岂不是树小姐的血亲,另一位尤克特拉希尔?
只怪他对于那场梦的残余记忆太少,能记住的部分只有十之一二,但刚才的回答在这位第五席的眼中大概算是过关了,至少她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要好得多。
利姆露的眸光扫过那张已经空白的画卷,又落回对方身上,乌刀归鞘,他垂眸朝对方俯身行礼道:“殿下远道而来,为什么会自这张画卷里出现?还是说,您是专门来见我的?”
世界树身份尊贵,一句殿下既是敬称,也是利姆露向对方表明态度——他已无敌意,这场对峙根本没有交手的必要,一开始他就必输无疑。
“你看着比以前聪明了点,圆滑了点,小鬼。”第五席用着莫名熟稔的语气地评价利姆露,指了指刚才被花瓣推倒的椅子说:“坐吧,如你所说,我这次是为你而来的。”
随着她的这句话,笼罩在中央都市的可怖威压瞬间消失,而利姆露踩过一地花瓣,重新扶起了椅子,拾起了剩下的三幅画卷,在原地踌躇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您请说。”
第五席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水晶棋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直至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才施施然地开了口:“你应该不知道,我的长姐,她现在情况并不好。”
树小姐?
利姆露一瞬间心神俱震,急切地抬眼向第五席看去,声音都下意识地在发抖:“她怎么了?”
什么叫她的情况并不好?明明当时在魔国联邦的时候她每天都过得好好的啊,怎么才回去这么点时间就出事了?
但第五席并没有想向他说明具体情况的意思,跳过无用的寒暄,对方摇了摇头,直接道明了此次的来意:“这些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我想帮她,但帮她的前提是这个世界能诞生出另一个神明。所以简而言之,我需要你——成神!”